永和十五年,四月春。
阳光普照下的皇宫显得肃穆巍峨,恢弘傲世。
城墙边上停着一辆紫檀木的马车,头顶是缃叶色的罩子,凑近可以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味。
“微臣,拜见太子殿下。”
马车里传来一阵咳嗽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得到太子的回答。
“上来吧!”
声音清清冷冷,如同冬日的朔风,夹杂着凉意。
从缃叶色的车帘里面透出一只手来。指节修长,透着不自然的苍白。
明子宁上轿以后,额头冷汗直流。他在心里还是特别害怕这位太子殿下的,病弱残暴,如果稍有不慎可能连自己的死法都不知道。
今上仁厚,宽于待下。
但以后的储君却乖张残暴。
已是四月太子还是裹着一身厚实的狐裘,虚弱的倚靠在用紫貂做的塌椅上。他的面容俊美非凡,但是脸色却是苍白的,那一双总爱斜挑着看人的狭长眼眸没有半分的温度,漆黑的眼仁里透着阴沉与寒意。
他无聊的用手指把玩着茶杯,袅袅升起的热气,苍白的脸才有了几分血色,他淡淡的问道:“林殊那个蠢货上钩了吗?”
明子宁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太子殿下的话,五殿下已经去往了静安公主的宫殿想一探究竟。”
“咳咳……”林琅握紧着拳头的手抵着唇角,他的眼眸划过一抹深意,削薄的唇瓣略微上扬。
现在还真是迫不及待想看一出好戏了。
“五殿下请放心,奴才已经吩咐好了。奴才保证万无一失。”冯九跪倒在林殊的脚边,谄媚讨好的说道。
林殊望了一眼这皇宫最气派的宫殿,听人说殿内地铺白玉,内嵌夜明珠,夜间即使不点燃蜡烛,也如白日般明亮,此殊荣也只静安才有。
皇上一共有六子三女,只有静安是由皇后所生,皇后自幼与皇上相识,皇上还是太子时,皇后就已经是太子妃。但她体弱多病,生完静安以后就去世了。
明德皇后去世那年,天下大旱,皇上一病不起。自此以后,皇上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静安的身上。
静安喜静,皇上特意在宫南靠太阳升起的地方给她建了郑国最华丽的晋阳殿,整整十五年静安都未出过晋阳殿。
但不知道为何,晋阳殿里的宫人常有癫狂之症,也就这两年才有所减少。
林殊悄悄地进入晋阳殿,周边的宫人并不多,他上了长廊往正殿里走去,隔着门窗林殊嗅见一丝淡淡的香气,越凑近就越浓郁令他醺醉,勾着他往里走。
他踏一只脚过门槛,呼吸声都放轻了。
离他不远处,有一名女子斜卧在美人榻上,她的脸和身子都被纱帘遮挡,只能朦胧的看出婀娜的曲线。
清风就着暗香拂过纱帘,女子绝色的面庞被露了出来。她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黑发并没有束起,而是轻落一地,好几缕被微风吹动,让她看起来带着几分飘渺虚无之感。石榴色的宫裙微开,酥胸半掩,娇媚入骨艳三分。
这就是静安,
这就是他未曾谋面的……皇姐。
林殊的眸光变得阴暗晦涩,有一团火要从他心口蹿出来了,把他所有的理智都燃烧的干净。
听到声响,林婉缓缓的睁开双目,冰冷而又疏离的目光轻缓地落在林殊身上,让他的身子瞬间就酥了。
她歪在美人榻里换了个慵懒的姿势,半幅裙摆拖在白玉地板上。她抬眼看着这张丰神俊朗的脸,不悦地蹙眉。
“你是何人?”清洌的声调,仿佛珠玉落地,不带任何情绪。
一颦一笑间,都美得耀目夺魂。
“我………皇姐………我是你的五弟啊!”
林殊一边说着一边向林婉走近,他的灵魂不断下坠,沉到暗无边际的深渊。
灼热温度的手将她紧紧环住,眼眸深处却在暗中酝酿着风暴,他温热的呼吸喷涌在林婉的脖颈处,低喃道:“皇姐,皇姐……”
他望着她,眼中是不加以掩饰的沉迷和痴缠,恨不得下一秒就将林婉生吞活剥,他手里的动作越发放肆,微微翘起的唇瓣贴着林婉的脖颈,勾着舌尖是品味他眼中的美味佳肴。
他从未如此渴望过一个人,这颠倒众生的女人应该属于他。
“你现在给本宫滚出去。”林婉拧紧着眉头,因为挣扎雪肩露出,层层叠叠的裙摆荡漾开来,刺激着林殊面露狞色,双眼猩红。
“皇姐,我们才是最亲的人。不要……拒绝我好吗?”
林婉眼里的温度骤然下降,她从枕头下拿出一把匕首刺进了林殊的后肩,大片大片的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裳,那俊美的脸颊染上血透着病态的薄红。
殿外的侍从听到声音,赶紧推开门进去,把林殊从林婉的身上拽下来。
“把他给本宫丢出去。”林婉站起身,神色过分冷淡,凤眼间含着凉意,眉梢也染上了霜雪。
林殊的眉头一扬,唇角的笑意中藏着一个疯狂而又压抑的情绪,他沉着声:“皇姐,我们来日方长。”
等主殿内再次恢复安静,崔珩跪倒在地上:“奴才,罪该万死。”
他不敢抬头看林婉,眼睛只能看到绣满蔷薇的裙摆,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仿佛能闻见一种浅淡的香,似有若无的飘散在空气里。
“崔珩,你这总管怎么当的。”
崔珩的手背被林婉的裙摆轻轻拂过,细腻光滑的绸缎面料好似密密麻麻爬满了他的心口,让他心里的执念蔓延开来。
他低垂的眼眸聚集着一股墨色,神情诡异且病态,他近乎贪婪的想要留住刚才无意间的温柔,趴在地上的身躯都在发着细颤。
回答时声音暗哑“奴才………”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婉打断。
“行了,出去吧!”林婉揉了揉眉心,清冷深邃的眸子溢出些许疲惫,继续躺在美人榻上。
“多派一些人守卫,本宫不想再看到出现这种情况。”
“是。”
崔珩轻轻地把门合上,并没有离开,他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