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场持续了好几天的大雨终于停下来的时候,越离沙也好转了起来。
远胜于普通人的超凡恢复能力,展现了它巨大的威力。
不到几天,她就能在牧斐的搀扶下,绕着院子一点一点的走动了起来。
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的越离沙,简直像一只挣开了束缚的小鸟,恨不得扑腾着翅膀绕着海岛转上几圈。
但是牧斐小心翼翼,像对待一尊易碎的玻璃娃娃一样的态度,让她极为不爽了起来。
更何况还要加上一个软硬不吃起来的越凤柩。
散步不能超过一个小时,活动范围只能在庭院内,不能吃酸辣咸甜,只能喝越前特意加了中草药熬制成的粥。
这日子,还真不是人过的。
她屡屡想抗议,却总是逮不到在这件事上有发言权的越凤柩。
他和越前似乎一下子就变得忙碌了起来。
一天下来,连越离沙都难得看见他两次。
忍无可忍的越离沙扛着长剑,气喘吁吁的追赶着死也不肯透露越凤柩行踪的结萝:“你说不说?不说我就将你卖掉……”
话当时是用来唬人的。
结萝虽然名为女佣,可实际上却是半个小姐妹,多年相处的感情,越离沙即使再怎么生气也远不止于会卖掉她。
更何况……亲,买卖人口是非法行为。
然而从小生活在小岛上的结萝,单纯到了极点,竟然还真的相信了她的鬼话,当机眼泪就扑簌扑簌的掉了下来,嚎啕大哭地跪下来抱住了越离沙大大腿:“小姐,你不要卖掉结萝……”
越离沙无语凝咽地翻了个白眼,极力忍住她将鼻涕眼泪都往自己裙子上抹的举动:“那你告诉我柩哥哥他去哪里了?”
算是今天,她已经整整三天没有见过越凤柩了。
这实在是反常到了极点。
“少爷和越前先生一直呆在地下实验室里。”结萝擦着眼泪抽抽噎噎地说到:“也不知道出来了没有。”
地下实验室?
越离沙挑了挑眉。
小岛上的每一寸土地她都熟悉到了极点,只是……地下实验室?越家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地下实验?
柩哥哥和越前到底在捣鼓什么?
“位置呢?”越离沙捏住结萝哭得脏兮兮的小脸,露出了十分无害的微笑。
结萝却有些犹豫:“那里……少爷不让人靠近。”
“不让人靠近是吧?”越离沙更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了起来。
从小达到越凤柩还没有刻意隐瞒过她什么事情,如今岛上却莫名其妙多了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实验室,还这么神秘……
越离沙的脑子转得飞快,那点一直在骨子里呼之欲出的不安分的因子,又开始跳跃了起来。
不让人靠近?但是这个人,绝对不会包括她!
越离沙也没有为难结萝,只是当天晚上就拉着牧斐,在所有人都陷入沉眠以后,偷偷摸摸的打开了电脑,登上了自己也拥有权限的安保系统。
“我还不信我找不到了!”她咬牙切齿地暗恨道,十指如飞的在键盘上敲动着,搜索着一切可疑的地方。
牧斐见她此刻因为太过兴奋的缘故,苍白的脸庞上总算是有了一丝血色,看起来健康很多。
也难得的没有阻止她,而是任凭她自顾自的捣鼓着。
越家的安保系统虽然复杂,但是以她的仅次于父亲和越凤柩的权限,要在这其中找出一间隐秘的实验室来,实在也算不上什么太难的事情。
更何况和卓辰己呆久了,即使是越离沙这种电脑网络白痴,也学到了几分皮毛。
不出一个小时,她眼前一亮,葱白的手指戳中了屏幕上一个毫不显眼的角落,兴奋地拉住了牧斐的手:“找到了!”
实在也是没什么新意,不过就是在西北处的森林里,盖了一间毫不起眼的小木屋,而木屋里面,就是地下实验室的入口。
“走,我带你探险去!”越离沙拉着牧斐的手,兴奋得很。
她小时候就喜欢和越凤柩玩这种躲猫猫的游戏,越凤柩藏起来,她就翻遍岛上每一个角落去找。
虽然往往一找就是一整天,却乐此不疲。
此时的越离沙,也不过是将这次的事情当作了一次她和哥哥之间的“躲猫猫”游戏。
如果她早就得知,会看见如此残忍而不堪的一幕,会不会后悔此时此刻的选择?
然而这个时候的越离沙,的确是满怀兴致的。
她牵着牧斐的手,小心翼翼的躲避这护卫队的监察与巡逻,穿梭在越家如同迷宫一般的安保设施中,朝那间颠覆了她整个世界的小木屋走了过去。
……
实验室里空无一人,仅有几个巨大的玻璃罐形状的培养皿,静静的躺在中央。
仪器发出了悠长而静谧的声音,昭示着培养皿的生物的生命线。
一辆推车从走廊里推了过来。
越前的声音有些疲倦:“少爷,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越凤柩没有说话,而是冷漠地穿戴好防护罩,带上了口罩和手套,手指间的手术刀在灯光下发出了冷冽的光芒。
“少爷……”越前似乎还试图做最后的提议:“不如再过一阵子吧?”
“没有时间了。”越凤柩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在空旷而冰冷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的不真切。
“必须在父亲回来之前完成所有实验!”他冷冷说道,一边拉开了推车遮盖用的白布。
而静静的躺在上面的,是一句略显冰凉的……尸体。
不,或者说,是人类。
活着的,人类。
她拥有少女般白皙而柔韧的肌肤,乌黑浓密的长发散落了下来,垂落在地上。
处于发育期的胸部,微微的上下起伏着,昭示着她的存在与生命……
尖锐的手术刀刺破了她胸口的肌肤。
越前似乎不忍心看眼前的场景,他痛苦的闭上的眼眸。
“越前!”越凤柩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望向越前的眼神锐利而不满:“你要搞清楚,这只是复制品而已。”
“我知道,少爷。”越前有些拽拽不安,他迟疑着睁开眼睛,扫了一眼那具身体,心脏的部位狠狠一跳。
“可是……还是太艰难了。”他这么说着,眼睛就再也不敢看向那张闭着眼睛的脸了。
“妇人之仁。”越凤柩冷哼了一声。
当他想再次进行未完成的动作的时候,耳朵里却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声音。
“是谁!”越凤柩厉声喝到,大步的朝声音的发源地走了过去——实验室的柜子后。
眼看和声音的距离越来越近,越凤柩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似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仿佛再难以迈开一步。
他本就因为熬夜而显出了几分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几乎是铁青了。
“离……沙?”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更多的却是恐慌与惊悚。
躲藏在柜子后的人影,一点一点的挪了出来。
那张巴掌大的,苍白到几近透明的脸,也一点点的暴露在灯光之下。
“柩哥哥……”越离沙艰难地开口,她乌黑的眼眸里此时已经是茫然一片。
不可置信的看着越凤柩,又看了一眼越前。
最后将视线投射在了那具安静的躺在推车上,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身上。
越凤柩终于回过神来,身影一晃,就挡在了她的眼前。
“回去!”他厉声喝到。
“不……我……我不……”越离沙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明明是保持着舒适温度的实验室,却让她觉得仿佛置身冰窟,甚至听到了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一直跟在她身后,勉强保持着冷静的牧斐,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她瘫软的身体。
越离沙却挥开了他的手,她勉强站稳了脚步,用着惶恐而尖锐的声音尖叫了起来:“那是什么……哥哥……你到底在干什么?”
终于回过神来的越前,立刻将白布拉好,遮去了那具身体。
越离沙的动作却比他更快!
犹如鬼魅一般,甚至连越凤柩都没有来得及阻挡她的动作,眼睁睁的看着她冲到了推车的一侧,伸手拉掉了那块白布。
“刷——”的一声。
所有掩藏的,肮脏的秘密,终于曝光在了这个世界。
那具被切开了整个胸腔,却还残存着微弱的呼吸的身体,赫然拥有着一张,和越离沙,一模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