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仿佛也没有料到这种情况,他举起双手,缓缓后退着。
而抵在他脖子上,闪烁着丝丝寒光的长剑,却丝毫没有放开。
“不说?”越离沙冷笑了一声,剑尖往前轻轻一送:“我有的是几百种方法让你说出来。”
她轻声说道,语气冷冽如霜雪。
“离沙!小心!”
唐括惊呼的声音响起,下一秒,越离沙就被他狠狠地扑了出去,随着一声轻爆,呛鼻的烟雾笼罩了整个大厅,那个黑衣人,也就这样消失在了月色中。
“%¥%¥!”狼狈地站起来的越离沙,气得狂骂了一大串脏话,长剑挥舞着,将客厅里的家具劈得乱七八糟。
及时赶到的其他人,无暇去追赶那个逃跑的黑衣人,也无暇顾及越离沙究竟造成了多大的破坏,而是匆忙跑到原禄水的身边。
他的伤口看上去可怖及了,哪怕陆伽罗想尽一切办法,甚至试图用手捂住他的脖子,也阻止不了汩汩而流的鲜血。
“你们……来得……可真晚啊。”躺在陆伽罗怀里的原禄水露出苍白而虚弱的微笑,他不是没看到自己身上血迹,也不是没看到陆伽罗可怕的脸色,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觉得害怕极了。
“我是不是……要死了。”原禄水艰难的说道。
“不会的不会的。”陆伽罗六神无主的擦拭着他脖子上的鲜血:“你不要说话,我打了急救电话了,还有阿括在这里……你不会有事的。”
“你骗我。”原禄水扯了扯嘴角:“我要死了……我知道。”
“你不要说话……”炽热的泪水从陆伽罗的眼角滑落,一点一滴的掉落在原禄水苍白的脸庞上。
这个哪怕被家族驱逐,被亲生父亲出卖,一路跌跌撞撞走来,也甚少掉泪的少年,此时却哭得仿佛整个世界都崩溃了。
他将额头抵在原禄水的额头上,亲吻着他的眼角:“禄水……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这句话,他反反复复的说着,不知道是在安慰原禄水,还是在安慰自己。
原禄水笑了笑,他抬起手指,轻轻拭去了他脸上的泪痕。
“伽罗……”
“我在……”
“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原禄水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仿佛所有力气都随着鲜血,一点一滴的从自己的身体里流逝。
“你不要说话。”陆伽罗哽咽道。
“我怕我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原禄水紧紧抓住了陆伽罗的胳膊,抬起眼帘,似乎要把眼前这张英俊挺拔的面庞,全部刻进自己的脑海里。
“我想说……”原禄水苦笑了起来:“我喜欢你。不是好朋友的那种喜欢……我想每天都和在你一起,哪怕你天天冲我发脾气。”
陆伽罗哽咽着:“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我想一辈子就这样和你在一起,没有别人。”
原禄水笑得咳了起来,他努力喘息着:“真好。”
他这么说道,抚着陆伽罗脸庞的手臂,无力地垂落了下去。
“禄水!”陆伽罗发出了一声悲切的哀嚎,死死地搂住了原禄水的身体。
“你醒来!禄水!原禄水!你这个骗子!我绝对不会允许你早就这么死掉!你这个大骗子!”
陆伽罗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只觉得呼吸都困难无比,世界都成了寂静无声的废墟。
这个骗子。
他这么想着。
说什么每天和自己在一起,结果还不是丢下了自己?
“禄水……”他将头埋在原禄水的肩头,像受伤的野兽似地哀嚎着。
直到——
“放开!”牧斐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松开松开!”
“滚!”陆伽罗头也不抬地吼道。
唐括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拍在了陆伽罗的脑袋上。
“你再这样抱下去,他真的要死了!被你捂死的!”
“哈?”陆伽罗抬起的脸上,有着悲切,有着狂喜。
太过复杂的情绪,使得他脸上的神情看上去诡异无比,再加上刚刚弄的一脸的血,真是一副相当诡异的画面。
“他没事。”唐括耐心和他解释:“子弹只是从他的脖子边擦过,正好碰到了一条小血管……你没发现他的血早就止住了吗?”
“那他现在……”陆伽罗狂喜不已:“他这是怎么了额?”
“昏过去了而已。”唐括继续翻白眼:“大概是受太大刺激了。”
西门看着眼前的画面,几乎是不忍直视地捂住了眼睛。
一听唐括这么说,陆伽罗算是彻底放心下来了,他开始翻脸不认人:“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怎么说?”唐括冷笑道:“你俩一直在演苦情戏,根本没法打断好吗?”
陆伽罗的脸瞬间通红。
恢复了冷静的他,一想起刚刚的画面,也觉得羞耻不已。
但是现在,什么都比不上原禄水没有危险这个消息来得重要,因此也没继续和唐括争辩,而是小心翼翼,恍若珍宝似地将昏迷不醒的原禄水抱了起来,让他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
西门怂了怂肩,对唐括说道:“我去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我去看看离沙。”唐括环顾了一眼四周,冷冽的眼神落在了地上属于原禄水的鲜血上,语气冰冷:“这个梁子,结大了。”
他这么说道。
其他人不予置否,默认了唐括的结论。
而另一边的越离沙,正站在满地狼藉中,面目沉静地擦拭着手中的长剑,仿佛在进行什么严肃的仪式似的。
唐括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事情大条了。
他摸了摸越离沙的长发。
果然,手掌心下的身体,正在微微的颤抖着,是因为愤怒,也是因为惊恐。
唐括心疼极了,他将越离沙轻轻的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宽慰似地轻轻拍着她僵硬的背脊:“没事了离沙,禄水没事了。”
越离沙没有说话,仿佛一尊面无表情的瓷娃娃。
只有唐括知道,此时的越离沙,真的是已经绷到极致了。
“没事了……没事了……离沙。”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亲吻着她细碎的发丝。
良久之后,越离沙才肯开口,声音僵硬而沙哑。
“他怎么敢……”她说话的时候,连牙齿都在打颤,磕磕碰碰着。
“他怎么敢!”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愤怒的咆哮。
闯入她的“家”,伤害了她最重要的朋友!只差一点,只要那颗子弹偏离哪怕一丝一毫,她就要失去一个生命中重要的存在!
“我要杀了他!一定要!”越离沙握着长剑的手指,用力到几近筋挛。
唐括将她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摩挲着她的背脊,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没事了。禄书没事了,我们一定会替他报仇的,好不好?”他轻声哄道。
唐括朝一旁的牧斐使了个眼色,牧斐立刻将刚刚就准备好的镇定剂,一针按在了越离沙的脖子上。
没过几秒,越离沙的身体就软软地倒在了唐括的怀里。
唐括温柔地将她抱了起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在他准备将越离沙送回房间的时候,西门也刚好从原禄水的房间里出来,见到昏睡过去的越离沙,西门皱眉道:“她没事吧?”
“没事。”唐括忘了一眼怀里苍白的脸庞,低声说道:“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先让她睡一会儿。”
唐括冷笑了起来:“西门,我们要和某个人,好好的算一笔账了。”
西门也微笑了起来,只是那温柔的笑容,怎么看都充满着一股冷意。
“是啊。”他轻笑了起来:“我可真是没耐心和他玩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