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
两片孤舟,在海下的动力牵引下平缓又迅速地往前奔流。
道剑仙一行三人一路东行,巨大的望潮托举,不眠不休,没日没夜。
“赵兄!你看天上!”身后传来谢宣的声音,怀里抱着李寒衣一直关注前路赵玉真,与怀中的人儿默契地看向天空。
九颗星辰在白日里模糊出现,较为集中分布在天空中,似乎就要成一线。
“九星同天,可不是什么好预兆。”儒剑仙的小舟赶上了前头二人,与赵李夫妇并排,道,“有史可载,白日见星子,皆为天下剧变的前兆。”
“赵兄,你如何看?”宁采臣问道。
赵玉真怀中的人儿稍稍仰了一下面具,看了一眼自家夫君的侧颜。
只见青城山算法第一的赵道君抬头看天片刻,老赵直接说道:“如何看?用眼睛看啊,还能怎么看?”
“赵兄你又说笑了。”宁采臣无奈,这个赵兄经常在一些关键的问题是回答得十分跳脱。
“我可没有说笑。”老赵认真说道,“要是有时间,我真想给你们上一课天体物理学。”
“愿洗耳恭听。”宁采臣乐呵地说道。
“不过一种有些罕见的自然现象罢了。”老赵剑仙说道。
“周天星斗,每一颗星子都有其运行的轨道。”老赵剑仙想了想,本土化一下,“即每个星子都有其运行的规律。一般都是围绕着大日呈椭圆形轨迹旋转。而这个椭圆形的轨迹便是其中星斗的道。”
“既然它们的道都是椭圆的,同时它们的速度不一致,那肯定能存在某个时刻能让九星同一直线。”老赵说道,“若是有机会,我都可以算一下它们的共线周期给你们看。”
老赵识海内感慨了一句,道:“给无法解释的自然现象安排一个神秘的人格化剧情,真的是不科学害死人啊。”
“所以,还有愚昧的人认为彗星是不祥之兆。”老赵有些无语说道。
“彗星?”谢宣有些疑惑。
“就是星孛,蓬星。”老赵剑仙说道,“扫把星。”
因为进入太阳系之后,摩擦燃烧的亮光将其周围照成一蓬云雾状,还有着长长的曳尾,故而被称为蓬星或者扫把星,被认为是大凶之兆的天象。
“要我说,这彗星不止不是大凶之兆,还是极寿之兆。”老赵剑仙继续说道,“彗星的周期是七十六年,若是一个人一生之中能见到两次彗星,那必定是一个长寿之人。”
七十古来稀,能见到两次彗星的凡人,最起码都有七十六岁了。所以老赵称彗星为寿星也不为过。
“那,玉郎。这九星同天,会有什么影响吗?”怀中的人儿问道。
谢宣也在期待答案。
赵玉真思考了片刻,道:“小仙女,世间万物皆有相应的引力,并且引力与质量有关,质量越大引力便越大。这九颗星辰同处一线,各自的引力场相互叠加,定然会有些许影响。”
小赵剑仙跟老赵剑仙鬼混了那么多年,依然也被一些超时代的知识所熏陶,耳濡目染也懂得一些概念。
“不过天道多么宽广,就算是再怎么繁重的引力场,天道都可容纳下。不必担心有什么可怕的影响。”小赵剑仙温柔对李寒衣说道。
“嗯。”李寒衣了解了,便点了点头。
而宁采臣却是满意地点头说道:“听不懂,但是大为震惊。不过只要赵兄得定下结论是无事发生,那我便是放心了。”
三人交谈间,船忽而停了下来。
“怎么了?”小赵剑仙皱了一下眉,向海面问道。
从海面下,伸出了一支触须,战战兢兢指着远处。
一座安谧祥和,同时仿佛酝酿无上恐怖的岛屿,在远处耸立。
“是,在害怕吗?”小赵剑仙轻声问道。
触须弯下,拟人化地点了点头。
“岛上有你害怕的东西?”宁采臣好奇问道。
触须转向宁采臣,又是一阵拟人化地点点头。
“自侠客岛离开,我们行驶了有多远了?”老赵问道。
“只是记得,行驶了六七日。”宁采臣也无法估计行了多远。
“行吧。”老赵剑仙无奈说的,“那我们自己登岛好了。你便在你呆着舒适的地方等我们吧。”
触须雀跃了一下,继而钻回海底,激起了小小的一阵浪花。
“老赵。”识海深处,小赵剑仙突然呼唤了一下。
“怎么了?”老赵剑仙狐疑问道。
“一定要去吗?”小赵剑仙问道,“我起了一卦,算不出登上那座岛屿之后的吉凶祸福。”
既然算不出,那一律按最坏的结果来处理,这是跟着老赵剑仙耳濡目染多年得来的经验。
老赵剑仙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来都来了。”
依旧是熟悉的“来都来了”打法。
“况且我只是有些许问题,要请教仙人,不一定会大动干戈。”老赵剑仙说道,“若是一生终被困惑,不得其解,何尝不是扰乱道心?”
毕竟他看过剧本,岛上最终的结局便是莫衣寻回本真,替主角团解决了后顾之忧,寻回本真的莫衣还是极好说话的,说重塑就给他们重塑。
运气好的话,这趟登岛应该正好赶上主角团一行人替莫衣除去心魔,在这海外仙山篇的皆大欢喜的喜剧收尾之下,老赵问几个问题应当不算过分。
“再说了,真要是打起来,就咱们这境界,打不过还跑不过啊。”老赵故作轻松,缓解一下小赵剑仙带来的沉重气氛。
大家都忽略了一点,并不是所有的世外高人都会同乐圣一样好说话。
两位道剑仙在识海内刚把意见交换完毕,远处的仙岛上轰轰隆隆巨响,尘烟炸起,山峦崩摧。
一行人都顿感不妙。
两片小舟,在九星同天之下,飞快靠近那安谧的岛屿。
仙岛上,面貌平凡的莫衣走向被困在圈中的齐天尘,轻声说道:“齐师兄。”
齐天尘静坐圈中,闭目打坐,不发一言。
“齐师兄给本座上的最后一堂课,本座甚为受用。”面貌平凡的莫衣淡淡说道,“今后本座会多加小心天灵之上,凭空出现的情况。”
齐天尘依旧没有言语,仿佛在思考对策。
见齐天尘不理自己,容貌平凡的莫衣便识趣不再打搅他。
“都各自散去吧。”白发莫衣将无极棍杵在地上,一挥手,漫山遍野千幻万象莫衣一同行礼,化作点点光斑,如同萤火一般散落到了岛上各处,各司其职。
平凡面貌莫衣对圈内的莫衣轻声说道:“齐师兄,再见了,你且在此好好悟道,我会回来看你的。”
说完便冯虚御风,御空而去。
人要是独自一个人生活久了,会逐渐生出变态的情绪,莫衣仙人也难免,不过他境界摆在那,高得可怕,可以将情绪分化出来,化作万千化身来聊以抚慰缓解他的孤独。
白发莫衣看了一眼天上的九星,道:“是时候去迎接我妹妹了。”
说完便走向那仍保持搀扶着血肉模糊的雷无桀姿态,已经不能动弹的粉色宫装叶若依。
“哦?”站在叶若依面前,正欲伸手将她面前坠下来的头发拨开的白发莫衣忽而心有感应,往南方天空望去,饶有深意地说了一句,“还有不速之客前来。”
听闻白发莫衣如此说道,闭目打坐的齐天尘眉毛动了一下。
天南,如两道流星划过,直至山崩尽头,仙人战场。
三人飘然落至,地面上掀起一片尘埃。
尘埃落定,一素葛书生,一翠绿道袍,还有一位身穿灰色男子款式面覆脸谱。
谢宣先是对战场的情况一惊:“百里大城主,老天师,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齐天尘睁开双眼,同样惊讶到:“卿相公子,寒衣,玉真?!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老天师,这是怎么回事?”走向齐天尘打坐处。
白发莫衣虽被忽略,但面色平淡,不气不恼,弹手随意一划,宁采臣足下的地面裂开一道巨缝,再凌空一指,点向齐天尘,齐天尘便再也不能出声。
宁采臣撤身飞起,躲过这一划,落地后摸上腰间的万卷书,直视那白发白衣之人。
就这一眼,宁采臣鬓角落下一滴汗,喉结蠕动,抚住剑柄的手便没敢有任何动作。
那年白发却年轻俊朗的年轻人轻轻一瞥,谢宣再也生不出与之争斗的心思。
那面前年轻的脸庞,却有着看遍春秋的目光,仿佛下一刻便能切开他的三寸人间,将他整个人贯穿。
“赵兄。”宁采臣咽了一口,艰难说道,正打算提醒赵玉真目前之人,他没有把握与其“仁者无敌”,这人万万莫能以北离等闲观之。
却看见赵玉真往前一步,将李寒衣护在身后,行礼朗声问道:“可是莫衣前辈?”
“哦?你既然知我?”莫衣有些许差异,他知晓不到天外有人阅读过剧本穿越了时空而来,只是诧异了片刻这北离竟然还有晚辈认识他。
“原来这便是仙人之姿啊。这一头白毛还挺拉风的,改天我们也去弄一个。”老赵感慨道,顺便撺掇小赵剑仙弄一个。
“尔等己见仙人,为何不跪?”莫衣泄出一缕威压。
“嘭!”三人足下坚岩尽数裂开下沉。
李寒衣在道剑仙身后,受到威压最轻,没有被压而跪下。
赵玉真与谢宣硬是没有将膝盖弯下。
“这厮怎么这样?!一上来便要别人跪他!”识海内,从新时代而来的老赵大吃一惊并且不能接受。
怒起道:“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古今多少神圣事,都在我笑谈之间,你算老几,比这几位如何?怎么不见你来跪我!”
白发莫衣摇了摇头,道:“真是初生牛犊,不知天高地厚,勇气可嘉。”
老赵剑仙乐了,道:“瞧把你能的。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这一反问,把莫衣问了个措手不及,在他的印象里,只有别人畏他敬他,除了这主角团跟他动手被反手压制外,可曾有过人在他面前如此吊儿郎当?
“不懂了吧。”老赵剑仙有些得意地说道,“让贫道来告诉你。”
“我们足下这片大地,是一个椭球形,不过为了方便说明,我把它简化成一个半径为一万二千七百四十二里的球体。”
“由地壳,地幔,地心。三个部分组成。”
为了通俗易懂让众人听得进,老赵剑仙还转换了一下单位。
“其中地壳最为生物宜居,平均厚度为约为三十四里。地幔厚度约为五千七百三十里。地心平均厚度约为六千八百里。”
老赵剑仙侃侃而谈道:“此乃地之厚。”
“再说说我们头顶上这片天,汉时太史令张衡著有《浑天说》曰:天之包地,如壳之裹黄。天包含着地,就像蛋壳包含着蛋黄一般。所以以我等可观测到最远的天,虽说不晓得是不是所谓的三十三重天,但可观测的直径大约为九百三十万亿光年。”
“此乃天之高。”老赵剑仙踱步说道,“如果你想知道光年是什么单位,可以来礼天司找我,我教你。”
“莫名其妙,不知所云。”莫衣好脾气,依旧耐心听完,摇了摇头,似乎觉得不值一哂道。
“你!”老赵气结,像碰上了不爱学习的学生,却不曾发觉自己失策,与人家修仙的谈科学。
“小桀??!!”此刻,李寒衣才发现,莫衣身旁的粉色宫装少女,扶着血肉模糊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弟弟!
铁马冰河,顿时飞入雪月剑仙手中。
“是你?将他伤得如此惨烈?”李寒衣剑指莫衣,假声冷冷说道。
感受到了自家媳妇的愤怒与心疼,赵玉真也冷冷说道:“前辈这番作为,是否妄称仙人,有违仙道。”
“怎么?”白发莫衣轻笑了一声,道,“本座不如你所想,便要开除本座仙籍?”
老赵听到了震惊了一下,这番话熟悉,很是熟悉,他很久之前也同雷无桀一众人说过。
今日却是被莫衣说出来,果然人类的本质就是双标,在基因深处都刻下了。
我没有道德,便谁也不能道德绑架我。
莫衣还未说完,百里酒仙的眼珠微微骨碌了一下,眼皮轻微跳动,小指关节可以略微动弹。
莫衣说完,盯着剑指他的李寒衣说道:“既然来到本座的地盘,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话音未落,谁都没看到莫衣出手,却有一道凭空生成的剑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冲李寒衣的面具。
“啪”一声,剑气被伸手捏碎。
赵玉真眼神冷漠地看着莫衣,挥了挥手中的残余的剑气光华,光华消散。
他冷冷说道:“莫衣前辈,内子并不喜欢以真面目展示给陌生人。”
“你要在我的地方跟我讲规矩?!”白发莫衣装作很惊讶,“不知道你的道理够不够大。”
“赵道君!”百里东君的喉咙,忽而艰难挤出声音。
“莫衣已然入魔,你快带着寒衣离开此岛!”
“本座许你出声了吗?”莫衣似乎有些动怒,这百里东君竟然还敢忤逆他。
一言既出,百里东君仿佛被万千无形的拳头砸中一般,倒而飞出,摔得很远,翻滚了几圈才停下来,却依旧动弹不得。
“百里!”李寒衣看到此种情形,亦是一惊,她从未想过会有人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将百里酒仙打成这样不能还手。
“道君?”莫衣处理完了百里东君,冷冷对上了赵玉真的目光,轻笑道,“你便是道君?”
小赵剑仙见到莫衣的霸道,沉默以对。
“我的印象中,可没见过如此之弱的道君。”莫衣好像对他开始感兴趣,缓缓向他走来。
“一年多之前的那日,天空被击破,是你的手笔?”莫衣微笑走向赵玉真。
赵玉真面色凝重,同样往后退去。
“罢了。”白发莫衣忽而停了下来,“区区萤火,不如我妹妹紧要。”
莫衣回过身去,回到叶若依身边,看了一眼天上犹如蛇形的九星,轻轻牵起叶若依的手。
“老赵,他这是要干什么?”赵玉真看着莫衣的动作,沉声问道。
“他,要拿那个女孩的身体来承载他亡故的妹妹的灵魂。”老赵不顾之前的约法三章,直接剧透。
“什么?!”赵玉真的冷静被搅乱,“往生之人。。。”
“桃花!”不再过多言语,赵玉真唤起桃花,半截木剑在身后轮转成剑盘。
无量剑阵成型。
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赵玉真不能认可这样连说出口都觉得是亵渎的事情!
如今莫衣却要当着他的面去进行。
“无量剑阵!”怒气起,赵玉真浮空而起喝道。
“死书生!”看到自家夫君忽然动手,李寒衣虽不知缘由,但她知道赵玉真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起剑阵。
“不必你说,我知道!”儒剑仙将万卷书艰难拔出一寸。
牵起叶若依的手,莫衣对三位北离江湖的剑仙置若罔闻。
“莫衣前辈,请你不要再错误下去。”赵玉真说道,“人死不能复生!剥夺去另一个人的生命,来换回另一人,并非天道!”
听闻赵玉真将真相诉说出口,李寒衣与谢宣才明白百里大城主所说的莫衣已经“入魔”是怎样的意思。
以人命献祭,将往生召回!万卷书不再如同那百无一用的书生,铿然出鞘。
北离三位剑仙眼中,莫衣的动作忽而很慢,慢慢握起叶若依的手。
赵玉真剑指横过眼前,半截桃花也跟随剑指律动。
“无量剑!去!”百里东君碰到了都建议逃的对手,赵玉真并不觉得先手便能抢占先机。
无量剑朝莫衣射去,谢宣与李寒衣仿佛得到了信号一般,万卷书同铁马冰河瞬间加入战局,直取莫衣。
诡异的局面又一次发生了,三人不知仙人自有屏障,无量剑阵光轮所射出的万千光剑,到了莫衣身边仿佛射入水中的子弹,拖出长长的空间曳尾,碰上了不同密度的介质,动量与惯性都被巨大的阻力消耗完。
光剑不及莫衣衣角,便已经裂解消散。
李寒衣伤未痊愈,更竟是不可近莫衣周身一丈内。
只有宁采臣,三寸人间内,儒家无敌,万卷书剑尖只与白发莫衣的后脑勺只差三尺。
“纷蝇乱扰。”莫衣摇了摇头,回身拂袖,宽大的袖袍扫断了那柄从来都不出众的万卷书。
白发莫衣身影忽而闪现到谢宣面前,迫近谢宣三寸之内,谢宣竟然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万卷书断剑持在手中,任由瞳孔内莫衣英俊的面容放大。
“儒家?想在我面前由儒转霸?不知你可有儒圣的体魄,那么耐打。”莫衣轻声笑道,抬手摁在谢宣胸膛上,下一刻,谢宣便疾飞出去,砸在地面上翻滚了几下,才被弹起,以断剑插在地面拉出长长的划痕才止住。
那想要转为霸道的气息硬生生被莫衣信手一抚摸摁碎在胸膛内。
谢宣跪地捂住胸膛,呕出一口血,再也无半点书生被书卷熏陶出来的儒雅气质,眼中尽是惊骇。
自你有意识开始,周围的人都告诉你最高境界便是神游,最厉害的境界便是神游。
突然有一天,碰上了一个人能将神游揍得如同信手拈花一般简单。
就好比家里人一直跟你说考上大学就好,但是等你考上之后还发现上头有更好的学历在俯视你。
就算一动不动,都会感觉到那从高处俯视而来的压迫力。
被莫衣打出阴影,谢宣三观皆被破碎刷新。
白发莫衣又闲庭信步地走向带着面具的李寒衣,眼中好奇,左手抬手,一股丝滑的大黄庭出现在手中,道:“你的体内也有这种古怪的真气来给你修补续命?”
随后又摇了摇头:“不过应该是别人强行渡给你的,你也是差劲,十不存一,浪费了如此大好的胎子。”
言罢,便要伸出右手,将李寒衣体内十不存一的大黄庭抽取。
电光火石之间,空中翠绿道袍的赵玉真新一轮无量剑至,一样十不存一,到莫衣跟前便消散。
不过这次有所突破,有一剑打穿了仙人屏障,将莫衣圣洁的衣袖射穿。
莫衣停下了伸向李寒衣的动作,有些讶异地看了一眼右袖上被射穿的洞。
就是停顿的这一瞬,一身北斗紫色天师道袍,自翠绿的赵玉真身上神游而出,片刻便到了李寒衣身旁,轻轻将她搂入怀中。
伸出莹白如玉的一掌,对上了莫衣神来的手掌。
“轰!”一声巨响。
与仙人对掌,就算是赵道君,一样被一掌轰出十丈之外。
“小仙女,你没事吧。”紫薇北斗天使道袍的帅气大叔赵玉真搂着自家媳妇翻滚了许久,停止之后立马关切问道。
怀中的花旦脸谱艰难地摇了摇头,却是发现赵玉真右手手臂,紫薇天师道袍被炸得粉碎,右手还在颤抖。
李寒衣平息喘息,艰难的摇摇头,刚要告知夫君自己没事,却看到了那已经渗血的右臂,急切道:“玉郎,你!”
“我没事。”赵玉真将李寒衣安顿好道,“小仙女,失策了,这次来这岛上恐怕。。。恐怕会很艰难。”
“有趣。”莫衣看了一眼十丈之外的紫袍赵玉真,与天空运转光轮的翠绿道袍赵玉真。
下一刻一步出现在紫薇道袍的赵玉真跟前,平淡地挥出一拳。
赵玉真一掌大龙象力将李寒衣送至更远处,右手倒持半截春水,防御。
莫衣一拳擂到了春水之上,将赵玉真砸得飞起。
下一刻又出现在了空中,被砸飞的赵玉真面前,右手五指如钩,捏在他的喉咙上,将其带到那万千光轮之前。
光轮卡壳,不再运转,那直指莫衣的半截桃花,被莫衣一个拂袖扫去。
左腿一腿扫在翠绿的赵玉真腹部,连同那无量剑阵的光轮一齐踢碎。
翠绿色道袍的赵玉真在半空中翻滚了几个跟斗,片刻又被莫衣用左手抓住头颅。
“混沌未分,一卵双黄。”空中的白发莫衣一手抓住一个赵玉真,“两种截然不同,竟然如同太极阴阳一般和谐而不冲突,直到玄境,各自可以随意神游。真是巧妙的设计。”
“有趣,有趣。”莫衣眼神忽而有些贪婪,对着每一个赵玉真说道,“倒是好奇了,是如何达成这般神奇的?”
莫衣说完,万丈金光从他身上涌起,将整座岛屿照耀得如同大日降临一般。
金光漫涌到之处,时间仿佛被定格。
风吹树动,飞鸟振翅悬于空中,水流波纹涟漪起,
被光所照到一切的一切都被暂停了,都好似下一秒木叶将要潇潇,鸟翅继续拍打,涟漪再度往复。
连天上的星斗此刻也被静止了一般,不再向凑成一线而运行。
“什么?!”在圈内打坐的齐天尘脸上涌起难以置信与懊恼的神色。
原来,自己之后看不见了天道对莫衣师弟的垂怜,是因为莫衣师弟已经化作了天道的一部分,与天道共生!
金光漫来之前,齐天尘还未被强制定格的脑海闪过这般念头:莫非,老道一直遵循的天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