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奴婢说的是真的。”见夫人打趣自个,春喜赶忙嘟嘴说道,“不信您问问香茗。”
林宝珠自然不会问香茗了,笑着摇摇头,反问道:“那你跟夫人我说说,你且见过多少孩子?”
这么一问,还真把春喜给问住了,她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只能通红着脸说道:“奴婢就见过小少爷一个这么小的小孩,不过奴婢还是觉得小少爷长的最好看,就跟小姐一样在京城里没人比小姐更受欢迎了。”
所谓自家人怎么看都是自家人好,春喜大概就是如此想的。更何况,自打臭小子出生,一直是四个丫鬟并着刘嬷嬷一同照顾着的。甚至在刘嬷嬷去给林宝珠亲手熬月子汤时候,几个丫鬟可是俩俩换着班守着自家小少爷,那架势可是比林宝珠还上心呢。
说起大丫来,林宝珠就想起来了,“香茗,大丫还在河滩地那边忙着呢?都好几日了,也不见她过来腻着了。”
刚生了的时候,大丫还日日粘着她跟臭小子,大有一副谁都不能跟她争抢的架势。可后来狗剩过来传话,说是研究出来什么琉璃镜之后,那丫头就火急火燎的跑走了,之后连着好几日一回来就钻进了屋里神神秘秘的鼓捣着,说是等她出满月时候,一定要给她一个惊喜。
好几日不见,见一下子还没说几句话,那丫头就匆匆寻个由头跑走了,这还真让林宝珠心里有些失落呢。果然,孩子大了就不好玩了,明明前年时候晚上睡觉还赖着她不愿意自个回屋睡呢。
见夫人又闹小情绪了,刘嬷嬷跟香茗忍俊不禁起来,连声说起了旁的,倒是暂时哄了她高兴起来。几个人说了会儿闲话,林宝珠也觉得有些乏了,于是香茗就带了春喜行礼退下去,只留刘嬷嬷在屋里伺候照顾着。
这一觉是睡了个踏实,等再醒来时候,就瞧见自家那粗手粗脚的汉子,正跟抱着炸弹似的抱着臭小子在屋里来回转圈圈,嘴里还念念有声让儿子别哭别哭千万不能吵到娘亲睡觉。
还真别说,五大三粗的彪悍爷们,现在确实浑身柔情四溢,虽然虎着脸但声音却格外轻柔低沉。也不知是怎得,一向爱睡的臭小子这会儿在他爹怀里,可是精神的很,两只眼呱唧呱唧的眨巴着,咧着小嘴可劲儿笑,不过倒是还小,却还发不出笑声来。
林宝珠瞧着这幅画面,突然就想起自家汉子头一回抱臭小子的时候。那时候臭小子还软的很,用那汉子的话说,就跟个小猫崽子似的,一言不合就嗷嗷的直哭,偏生抱起来以后还不敢动,再加上有刘嬷嬷满脸担心生怕他手劲大伤了臭小子在边上盯着不放,真真让张满囤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她还清楚的记着,当时被孩子的哭声吵醒以后,正巧对上自家汉子眼巴巴求救的眼神,当时他是怎么说的?大概是“媳妇,媳妇,我不敢动了,放不下去,你赶紧帮我接一下……”
后来跟刘嬷嬷说起来时候,才知道,那汉子逞能说没问题,让刘嬷嬷先去给媳妇熬月子汤。在他心里,儿子虽然重要,但媳妇才是最重要的,哪怕是儿子都比不得。
所谓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铁汉柔情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她正笑眯眯的瞧着那爷俩互动呢,就忽然听得自家汉子哎呀一声,等她打眼一瞧,顿时就乐了。看自家汉子衣摆下边滴滴答答的水流,就知道,儿子这一泡怕是不小呢。
索性她也不假装还睡着不吭声了,赶忙叫人进来,还从自家汉子怀里接了儿子过来利索的把尿戒子撤掉。她现在已经十几天了,本也就是顺生又没有伤了身子,所以早就能自个动弹了。也就是刘嬷嬷几个不放心,生生让她多修养,这才多数时候都是靠在炕上歇着的。
也是亏得自家汉子事事听她的,所以就算刘嬷嬷不赞同,但却拗不过夫人跟老爷俩人的坚持己见,最后两厢商量,才说通了彼此各退一步。至于要给臭小子帮腿脚的陋习,都不用林宝珠亲自去说,光是张满囤就见不得媳妇心疼,看不得自家儿子被人绑的那般受罪,哼哼唧唧的憋红了脸哭。自然地,前边刘嬷嬷给绑了严实然后裹上襁褓,后脚张满囤就在自家媳妇通红心疼的眼神中,麻溜的给儿子松绑了。
不过说实在的,他也瞧着被松开以后的儿子自在了许多,那小腿小胳膊的踢腾起来,别提多可爱让人稀罕了。只是在稀罕,也架不住他总会突如其来的给在身上撒泡尿画个地图,然后瞪着跟媳妇极为相似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很是无辜的跟自个大眼瞪小眼……
这会儿听得媳妇醒了说话呢,他赶紧把儿子递过去,笑道:“等下我让嬷嬷给你送饭进来,灶房里还温着饭菜呢,就等你睡饱了起来吃。”
说完,又腻歪着媳妇说了好几句旁的,然后才任由香茗几个在屋里照顾,自个则出屋去寻黄礼拿换洗衣裳拾掇一番。也不知是不是武将的缘故,就算到了自家地界上,甚至有时候媳妇也会说让香茗帮着伺候他洗漱更衣,可他还是不习惯除了媳妇之外的人插手自个的生活。
又是一番兵荒马乱,可算是又哄好了刚刚赶了坏事儿可劲儿哭的臭小子。等张满囤再进来时候,林宝珠就笑着道:“都说童子尿鼻血,你儿子看着你可真亲,一送就是大礼……”
见媳妇打趣自个呢,张满囤赶忙凑上去,然后点了点儿子的小鼻子,嘟囔道:“媳妇说的是,我儿子能看我不亲么。”抬眼瞧见媳妇正觑视着他,张满囤才赶紧又讨好的说道,“自然,他还是得罪亲娘呢,日后要是敢惹你不高兴,我直接揍的他满地找牙。”
“行了吧,我看哪个敢揍我儿子……”说着说着,林宝珠就笑起来,恍然想到那句儿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那是疼着呢。不过说实话,倘若有一日自家汉子真下手揍了,她也绝不会拦着。自家汉子是个好的,能惹了他动手,怕是儿子真是犯错了。
当然,那些都是后话了。
俩人正守着儿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而且因着屋里的火盆跟火龙烧的屋子暖洋洋的。所以每到臭小子醒着不睡的时候,林宝珠都喜欢给他去了襁褓,然后任由他自个踢腾身上的小薄被子。
也是臭小子劲儿足,光是身上那被子,若是不被大人束缚着,那三拳两脚的就能给踹到脚底下,有时候还连带着尿戒子踹成个团,死活不让人给盖。
早在孕期时候,林宝珠就极为注意吃食养胎,再有刘嬷嬷在边上看顾这,所以原本臭小子生下来时候,就白白嫩嫩的很是展拓,并不像是旁人家的皱皱巴巴瘦小的很。如今又是母乳喂养,每日吃的饱饱的,那斤称可不就直线上长?虽然没有称体重呢,但以林宝珠自个估摸着看,少说也长了三四斤了。
听媳妇说儿子长肉了,张满囤才发现,自家儿子胡乱拍自个脸颊的小手,如今都有了小肉坑,胳膊也跟之前媳妇让人挖的藕一般白嫩成节了。看着,可是倍让人有食欲。
也不知说道哪里了,张满囤还真就低下头,冲着儿子挥舞着的小胳膊上轻轻咬了一口。软软肉肉的,口感不赖。
臭小子也不怕,反倒是咧着嘴更高兴了,如今他还不会翻身,每每高兴了,最多也就是无齿一笑然后流些哈喇子。这会儿被无良爹爹咬了一口,可不就踢腾的更欢实了,偶尔踹到爹娘身上,还听得爹娘哎呦一声。
一家三口玩的正乐呵呢,刘嬷嬷就端了丝瓜汤进屋。也亏得河滩地那边反季蔬菜棚生意红火,如今开设了不少新的,所以夫人吃什么菜都是有得,不然这个月份,还真不好寻个新鲜的丝瓜来给夫人下奶养身子。
“嬷嬷。等下你抱了小子去侧屋,若是他饿了要吃奶,再抱过来。”
听得媳妇这么吩咐,张满囤眼睛一亮,整个人瞬间就焕发了光彩。边上刘嬷嬷自然笑着应下话来,然后抱着乖巧可人的小少爷离开了,余下老爷夫人俩人说些体己话。
瞧着人都走了,张满囤还不过来坐,林宝珠不由撇嘴道:“过来啊,怎得还要我请你不成?”
其实在她生产之后,除了去处理必要的公务之外,张满囤整个人都恨不能耗在她屋里,压根没点什么晦气不晦气的自觉。甚至,那汉子连软榻都搬了过来,香茗几个本来是想着守夜,也被他赶走了,这些日子夜里也多是他在伺候着,端茶倒水帮她清洗擦拭……
却不想,怎得这会儿就愣在原地不动弹了?
只见刚刚还满脸欣喜的张满囤,见媳妇拍着炕边让他过去之后,直接绷紧了身子,然后一脸纠结犹豫,最后咬着牙为难的开口道:“媳妇,嬷嬷说你还没出月子……不能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