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唐芯惊得慌忙后退,机械的目光扫过衣襟。
这是血?!
瞳孔狠狠缩动几下,慌忙向清华看去。
他的脸白得透明,身子微微摇晃几下,像是随时会跌倒,苍白的嘴唇上鲜血红得刺目,似一条轻轻弯折就会断裂的柳枝,羸弱得叫人心疼。
唐芯的心猛地抽动几下,来不及考虑,本能的冲到他身边:“你吐血了……人呢?快来人!”
“芯儿,”清华颤声唤道,精致的眉目染上几分喜悦,美得惊心动魄,“你在担心我。”
“不是……”理智瞬间回笼,她瞬间收回了伸出的手臂。
她怎么会关心他的死活?明明这人只要出事了,她就能找着机会逃走的,不是吗?
可心底的慌张,又是什么?
唐芯见鬼似的甩头,没等她捋清楚思绪,原本退到远处的护卫飞身赶来。
“主子!”他们异口同声的唤道,顾不上一旁愣怔的女人,果断出手,点住清华几处大穴,而后,带着人飞出花园。
整个过程快得唐芯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到她从愣神中苏醒,花园里早已没了人影。
“那货咋了?”她奇怪的歪了歪脑袋,拔脚往众人消失的方向走去,刚走了没两步,又忽然驻足,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真是活见鬼了,我理他干嘛?”
这种时候,妥妥要赶紧跑啊!
刻意忽略掉心中那抹不知名的担忧,扭头朝着相反的方向狂奔。
花园四通八达,时不时有眼生的太监、宫女,步伐匆忙的穿梭在各处,唐芯一路上极其小心,但凡见到有人经过,立马往角落里躲。
“这些人,是太监?”目送几个太监打扮的家伙走远,唐芯拍着衣裳从长廊底下的花圃里钻出来。
太监不是皇宫独有的产物吗?所以她这会儿待的地方,是楚国皇宫?
想到这儿,唐芯越看附近的建筑,越发觉得可疑,从外观、格局上看,这些殿宇奢华至极,而能容纳下这么多建筑群的,除了皇宫外,哪还有第二种可能?
可她怎么跑皇宫来了?而且那只变态,为嘛会是楚国的摄政王?好吧,就算他真的是,把绑来的人质扔在宫中,就不怕楚国皇帝会有微词吗?还是说,他的行动是楚国皇帝授意的?
“卧槽!”唐芯气得爆了粗口,“我早该想到,楚国皇帝没安好心!”
他肯定是幕后黑手!不行,她得快点逃走,联系冷面神,让他早做防备!
唐芯不敢耽误,迅速往人少的地方奔去。
楚国宫中,御膳房外。
一名手捧竹篓,带着风干的果肉往厨房里走的太监,刚经过后墙外的拐角处,身后冷不防传来一阵劲风。
他诧异的转过头,一个木棍利落劈下,两眼一翻,整个人软绵绵倒了下去。
暗戳戳把人拖到墙后的角落,唐芯累得喘了几口粗气:“看不出来,你丫长得身板瘦小,居然重成这样。”
难道浓缩真是精华?
默默吐槽后,她果断扒下太监身上的衣服,还特好心的给他留下了一件亵衣,而后捡起掉在地上的绒帽扣在头顶上,顺道顺走了一打果肉干,一边吃,一边走。
摄政王吐血昏迷,整个皇宫人心惶惶,哪有谁会注意一个小小的太监?
足足走了近半个时辰,唐芯彻底迷失在了这蜿蜒迂回的禁宫中。
“到底是哪个混蛋设计的路啊!就不能装一个指示牌么?”瞎逛多时,她仍旧没能找到出路,不是没想过找个人问问,可这一问,万一问出什么问题,她的逃跑大计岂不就要落空了?
又得避着人群,又得靠直觉寻路,唐芯越走,周遭愈发僻静,站在一间荒凉的殿宇外墙处,抓耳挠腮的嘟哝:“这究竟是哪儿啊!”
与此同时,几匹良驹疾驰在楚国官道之上,马蹄溅飞尘土,黄沙漫天。
沈濯日紧抿唇瓣,如鹰般锐利的眼眸直直望着前方,马鞭破空落下,再一次提速。
太阳落山时,天空上刮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多名护卫齐齐出动,宫中禁军更是在各处搜寻着唐芯的下落。
急促的脚步声从后宫一处安静的寝殿外飘走。
躲在院子盆栽后的唐芯,鬼鬼祟祟的往外探出一个脑袋。
“你们去那边,务必要尽快找到姑娘,记住咯,摄政王吩咐,决不可伤及姑娘,否则,你等就等着人头落地吧。”
杀气腾腾的指令从墙外飘了进来。
唐芯慌忙缩头,捂住口鼻继续装死,直到人声远去,她才小心的走出来,瘪瘪嘴:“这么快就发现了?”
看来她得抓紧时间才行。
就在她扭头打算出门之际,忽然,一阵痛苦的嚎叫从后方紧闭的大门里传出。
声音极为尖锐,像是地狱中正在受刑的犯人,吓得唐芯虎身一震。
这里头有人?
她打了个激灵,伸腿准备离开。
“啊——”让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再度响起。
唐芯急得直想冲进去,把这人的嘴巴堵上。
妈蛋!再这么叫下去,那些搜寻的人早晚会回来的!
“不对,”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他们刚离开,没理由听不见这么大的动静。”
但是却没有折返回来……
手指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一抹狡黠的精芒掠过眼底,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也许她可以待在这儿,等到天黑了,再行动!
有了决定,唐芯不再犹豫,撒着脚丫子跑进角落。
一如她所料,好几支搜寻的队伍接连经过墙外,哪怕听到了屋内的叫嚷,也无一人走进来看上一眼。
这里难不成是冷宫?
那里头惨叫的女人,肯定对皇宫的地形图十分了解,如果可以说服她帮忙,她的逃跑计划就能成功了!
艾玛,她果然聪明。
唐芯咧嘴一笑,猫着身体偷偷靠近木门,轻轻推了一下。
“楚廉——”鬼哭狼嚎般的怒吼传入耳膜。
指头微微颤了颤,她立马躲到边上。
“你不得好死,啊!不得好死!”痛苦的哀嚎渐渐减弱。
我去,这人不会要死了吧?
唐芯心尖一紧,忙推门想要进屋,可房门挂着一把金锁,任凭她怎么推,也纹丝不动,她只好绕长廊来到木窗口,从窗户外艰难的爬进屋子。
屋内乱糟糟的,桌椅凌乱的斜倒着,上好的翡翠茶盏摔得粉碎,帐幔、衣物随意抛洒在各处,乱如狗窝。
唐芯咽了下口水,垫着脚尖朝大床靠近,走近些一看,双眼差点脱窗。
“这是在玩捆绑游戏?”
她暗暗咋舌,目光轻扫过被白色布带绑住四肢,整个人呈大字形,靠着床头、床尾的架子,悬在半空的女人。
楚国里的人,都喜欢这种调调?
唐芯抬手抹了下额上的冷汗,爬上大床,轻轻拨开女人脸上掩面的粘稠发丝,她这才发现,此人的脸色苍白得可怕。
“嘿,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唐芯压低声音问道。
回应她的,是满室的死寂。
手指颤抖的靠近女人的鼻息,刚伸过去,女人忽然转头,一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瞪着她。
“哇!”唐芯吓得够呛,身体下意识后仰,重重摔倒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后退了近半米,才哆嗦着问:“你……死的活的?”
“哈哈哈,他竟然会派一个胆小鼠辈前来羞辱本宫!他做梦!”女人仰头狂笑,笑声凄厉且沙哑。
唐芯有些懵圈,拍拍小心脏,磨磨蹭蹭爬起来:“那个……”
“回去告诉他,就算他有千百种手段,本宫也无惧!他是个贱种,一个永远见不得光的野种!想要本宫诚服于他?向他低头?我呸!他死了这条心吧!”女人的情绪愈发激动,四肢不断挥舞、蹬踏,扭曲的面庞上染满憎恶,她大声咆哮着,“有能耐就杀了本宫!杀了本宫啊!”
眼看她听不进人话,唐芯拧了下眉毛,拾起地上的帐幔,用力一扯。
“你想做什么?”女人戒备的瞪着她,眼中的仇恨似要溢出来。
“我只是想让你稍微安静一点。”说着,唐芯猛扑上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封住了她的嘴。
女人怒然瞪着一双眼睛,口中发出一声声愤怒的呜咽。
唐芯丝毫不怀疑,她要没被绑着,分分钟就会扑上来把自己咬死:“你也别瞪我,再让你这么发疯下去,外边的人会察觉到的。”
“呜呜!”女人扭动着脖子,冲她低吼。
“我不知道你说的楚廉是什么鬼,”她耸了耸肩膀,真诚的说,“也不是谁派来的,我是帝都的老百姓,因为被一位太监总管相中,所以强行绑到宫里做宫女,我爹娘还在家中等着我回去呢,所以咯,我就趁乱逃到这儿来了。”
她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想要打消一个人的戒心,就得装傻白甜。
“我也是听到屋子里有动静,才会偷跑进来,我真的没有什么坏心,”唐芯再度表白,鼓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与女人对视。
女人激动的情绪似乎有所缓和,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我进宫没几天啦,”唐芯不好意思的挠挠脑勺,“虽然从太监总管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可我对宫中的地形一点也不熟悉,那什么,你能帮帮我吗?我替你松绑,我告诉我,从哪条路可以安全的混到宫外,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