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家伙!讨厌死了!有什么了不起啊!”唐芯怒气冲冲走下台阶,想到那货冷冰冰的模样,气得一脚踹飞地上的石子。
“哎哟……”一声哀嚎传入耳膜。
听这声音挺耳熟的?唐芯赶忙往前一看,只见孙老正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捂着刚被暗器袭击的脑门,龇牙咧嘴的,显然吃疼得厉害。
“师傅。”唐芯特不好意思地凑了上去,“快让我瞅瞅有没有流血。”
万一伤得很严重,她不就成欺师灭祖的货了?
“行了,一点小伤。”孙御厨缓缓放下手来,脑门被碎石磕得通红,“你这冒失的性子,几时才能改改?还好这次是我,下回若是什么贵人,你呀,又要惹祸上身了。”
“我又不是经常闯祸,这是意外啦,意外。”见他又有唐僧念经的趋势,唐芯忙肃了肃脸,乖巧的说,“我保证,下次绝对会很小心,避免这样的意外发生,您都做了啥好吃的?徒弟站在这儿都能闻到香气呢。”
说着,她故意露出饥渴贪婪的表情,直把孙老逗得眉开眼笑,轻轻拍开她的狼爪,笑骂道:“是给皇上备的御膳,你可不能偷吃。”
“切,”唐芯瘪瘪嘴,“给他干嘛?浪费食物。”
“又和皇上置气了?”孙老眼露忧色,语重心长道,“皇上龙体欠安,你得放宽心,千万别惹他不快,皇上怎么着也是皇上,伴君如伴虎啊。”
这些话以他的身份本来是不该说的,可这个徒弟他又委实疼爱得紧,只得大胆一回,好生提点提点。
“他是皇上,我还是娘娘呢。”好吧,貌似皇上比娘娘大,唐芯不爽地磨磨牙,眼珠子咕噜噜一转,笑吟吟将食盒接过来,还美其名曰为用送膳的机会,缓和关系。
孙老自然乐见其成。
“您老慢走啊。”目送孙老走出院子,唐芯脸上的笑顿时垮了下来,气呼呼走进后院,往石凳上一坐,打开食盒开启大吃特吃模式。
她才不要留着美味的膳食给那混蛋享用呢!活该饿死他!
直至酒足饭饱,唐芯心满意足地落了筷,瞧瞧天色:“丫!什么不得了的话,要说这些久?”
正想着呢,后方就有急促的脚步声走近。
嗯哼,终于知道错了,决定派人来请她进殿了?
唐芯挺了挺腰身,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闲定姿态。
“主子,奴婢就猜到您在这里。”小春匆匆行礼,有些欲言又止,偷看了唐芯好几眼,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你干啥?起来,赶紧的!”唐芯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慌忙用手拽她。
“奴婢不起来,”小春固执的说着,垂下眼睛,哽咽道,“奴婢背叛了主子,主子,您罚奴婢吧!”
“啊?”唐芯吃惊地张大嘴,背叛?事情有这么严重?
“主子明明交代过,不许任何人在皇上跟前乱嚼舌根,”小春哭哭啼啼的,愧疚得抬不起头来,“可奴婢却罔顾了主子的吩咐,将那些不能说、不该说的,通通告诉了皇上,连累主子被皇上苛责,奴婢实在是……”
“等,等一下,”唐芯听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所以说,你到底告诉他什么了?”不就是天牢的事儿吗?怎么听着似乎还有别的?
小春缩了一下,鼓足勇气将她离开乾清宫后发生的种种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随着一个个超出她预想的事实吐出,唐芯的脸成功由红变青,由青变黑,嘴长得老大,好半天也没合上,脑子被四个字疯狂刷屏。
她要完了!
完了……
“蓉妃。”正在这时,一道堪比魔音的声线炸响在唐芯耳畔。
脖子咔咔转了转:“哈?”
夏允儿飞身进院,逃避似的躲开她的目光,颇有几分尴尬的说:“永腾帝和香王谈完事了,宣你进殿。”
雾草!什么鬼?
唐芯虎身一震,眼前蓦地一黑,好不容易才找到正确思考的能力。
“咳,”同样泄露消息的夏允儿,面上浮现出些许心虚,清清喉咙,道,“你快去吧。”
“去个毛球!”这会儿去,冷面神妥妥还在气头上,不是让她送上门找虐吗?唐芯深吸口气,面无表情道,“方才他不是叫宝宝滚蛋吗?不好意思,宝宝这会儿滚远了,回不去了!”
“……”这话一出,夏允儿和小春同时愣住了。
不等两人回神,唐芯调头就往屋内走去。
“不是,”夏允儿三步并两步追了上来,“你若不去,本公主如何向永腾帝交代?”
“哦~”唐芯不阴不阳地笑了,“公主殿下之前在殿中不是同他聊得挺欢乐吗?本宫相信,以公主和他的私交,再有香王从旁缓和,是很好交代的,亲,本宫看好你哦。”
话落,一把推开门走到屋中,在夏允儿瞠目结舌的表情下,砰地一声甩上木门。
“本公主招她惹她了?”夏允儿愤愤嘟哝道,迁怒地看向小春,“你刚才和她都说了些什么?”
小春畏惧地垂下脑袋:“奴婢不敢隐瞒主子。”
都说了?包括她在永腾帝的逼问下,将昏迷期间的事说出来的事情?
夏允儿整个人都不好了,想责备她多嘴,可想到自个儿这会儿还是‘戴罪之身’,只得将这口恶气忍下,没好气地吩咐道:“总之,本公主话已经带到,你家主子爱去不去。”
说着,她转身就走。
唐芯如今是一个脑袋两个大,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转悠,什么叫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满脑子豆腐渣的队友,她算是切身体会到了!
尼玛!就算面对冷面神压力山大,那也得选择性说啊,这下好了,竟然还把清华到访的事汇报上去,连带着解药的事也一并讲了,就那货高傲强势的性子,分分钟炸好嘛!
想到那货黑脸的样子,唐芯的小心脏狠狠一抖。
“不行!”说什么她也得先避避风头。
乾清宫内殿。
沈濯香望穿秋水的眼神紧紧盯着珠帘外,期盼着某救星的身影能快点出现,可打夏允儿出去,已经过了足足一刻钟,仍是毫无动静。
余光悄悄往龙塌上一转,恰巧对上天子冷沉的眸,唇角一勾,调侃道:“皇嫂迟迟不来,皇兄怎的一点也不心急?要不臣弟再为皇兄走上一遭,将皇嫂请来此处。”
说着,他便想离开。
“不必,”沈濯日冷声开口,语调中含着丝丝讥讽,“她不来,朕早已知道。”
知道你还让公主去请?沈濯香唇瓣微动,终是忍下了反驳的念头。
“至于你,”点墨般漆黑的眸倒影着沈濯香略显局促的身影,“说吧,还有何事瞒着朕。”
那仿佛洞悉一切的锐利眼神,令沈濯香眼神闪了闪,嬉笑道:“这段时日的种种,皇兄不都晓得了吗?臣弟哪来的胆子,还敢瞒着您?”
“是吗?”沈濯日满脸不信,“楚国摄政王诚服颇深,说他只为救朕一命特地前来,可笑!而你,亦非有勇无谋之人,朕尚能想到的疑点,你会不清楚?”
换言之,楚廉突然造访又匆忙离去,这其中必定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事,而最清楚的,莫过于他了。
“楚廉心中在想什么,臣弟非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会知道?”沈濯香摇头晃脑着,可他的秉性沈濯日了解得很。
气息徒然一沉,整个大殿仿佛注入了一股冷气,极致冰冷。
“夏允儿在永腾滞留多时,又无如意郎君,许是永腾儿郎未能入她的眼,”沈濯日不紧不慢地启口,“兴许朕该传信景帝,将夏允儿护送回国,以免耽误了她的婚配事宜。”
“皇兄!”沈濯香顿时急了,明知这是威胁,可他比谁都清楚,自个儿的兄长向来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犹豫半响,终是妥协了:“诚如你所说,楚廉离去之前,的确曾与臣弟私下碰面。”
果然如此,沈濯日容色甚冷,以眼神示意他继续。
“那日他邀臣弟一见……”沈濯香娓娓道来,把那天在行宫中达成的约定如数吐出,末了,探手入怀,“此乃他的亲笔信,上边不止印有他的私印,亦有楚国玉玺,并非作假。”
沈濯日接过纸张,却看也没看上边的内容一眼,五指猛地收紧,刹那间,那代表着楚国边城所有权转让的证据在他的掌心化作粉末,簌簌落到地上。
沈濯香大惊失色,失去此物,他日若楚国出尔反尔,他们根本奈何不了楚廉,不赞同地皱起眉头:“皇兄,臣弟知道,您万万不愿欠那人一份天大的人情,更不愿内事有旁人插手,但沈濯擎等人死在您手中,远不如死在楚廉手里,如此,后人便无错可寻,更何况,此事只臣弟和他二人知晓,不会走漏风声,用几条人命就可换来楚国数座城池,有何不可?”
就因为条件是楚廉提出的,而那人又倾心于皇嫂,便将莫大的利益拒之门外,皇兄几时变得如此意气用事了?
“你以为,若无他主动让步,割让土地,朕便没有能力扩张国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