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支前吓了一跳。
他向外一看，是杜老六来了。
后面跟着他媳妇侯彩娥、女儿杜金花、杜天媳妇刘大翠、杜地媳妇黄丽丽。
在他们后面，还跟来不少看热闹的。
果然像他担心的那样，杜老六兴师问罪来了。
赵支前本来就胆小，看到这个阵势，顿时脑门冒汗。
“志鹏，小心点儿，杜老六来了！”
赵支前说了一声，慌忙放下筷子，穿鞋下地。
赵月说：“男的不行，搬来女将了！”
“赵月，别啥都说啊！”沈淑娴警告女儿，她的胆子也不比赵支前大，也慌了，“这可咋整！”
赵志鹏动也没动，依旧吃饭，“妈，没事，我看他们能咋的！”
赵支前迎出门，陪着笑脸，“六哥六嫂来了。”
杜老六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老革命，你家大学士，把我家大天二地打坏了，你说咋办吧？”
赵支前说：“进屋说吧！”
……
原来，杜天杜地回到家，就向杜老六说了打架的事。
杜老六看两个儿子都是鼻青脸肿，满脸血迹，他立马就来火了。
“怎么搞的，哥俩没打过一个！他们还是黑石沟最完犊子的一家人，你们让我的老脸往哪儿搁！”
杜天杜地无言以对。
杜金花说：“爹，也不怪我弟弟他们，大学士体格强壮，比他们高出一头，打不过也正常！”
杜老六对着女儿和两个儿媳妇吼道：
“正常啥！你们三个都是干什么的，就算不帮着，拉拉偏仗也行，这么多人，咋还能吃这么大的亏！”
刘大翠说：“爹，董大毛愣和丁兴虎都拉偏仗了，我们再去拉偏仗，怕影响不好！”
黄丽丽说：“就是的，爹，打一个大学士，我们不能全家都上吧，屯子里的人，会说我们欺负人的！”
杜老六说：“还有那个云金莲，兴虎让人作证，你们咋都不说话，像哑巴了一样！”
杜金花说：“爹，你咋这么糊涂，我和兴虎订婚了，我们几个都是一家人，作证也不算啊，出来说话更给你丢脸，还不如不吱声呢！”
“气死我了！”杜老六咳嗽几声，“咱们老杜家，祖祖辈辈在黑石沟没挨欺负，没有一个人挨过打。到了你们这一辈子可倒好，哥俩被一个小王八犊子打成这样，丢人现眼！”
杜天说：“爹，别生气了，是我们无能！”
“不是无能，是极其无能，是天大的无能！你们就是两个阿斗！你们就是烂泥，糊不上墙……”
杜老六把两个儿子臭骂一顿。
侯彩娥劝道：“老六，打也打了，你在家里骂骂顶啥用。消消气儿吧，再把你气个好歹，犯不上！”
“我咽不下这口气！”杜老六叫道，“走，你们两个跟我去找他算账！”
杜天被骂得耷拉着脑袋，小声说：“爹，我不去。”
杜老六问：“咋的啦？吓破胆啦？让人家给打怕啦？”
杜天说：“丢人。”
“知道丢人咋不把他打趴下呢！”
“不是打不过吗。”
“完犊子！你们天天吃大米白面，大学士大饼子都吃不上流！你们就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酒囊饭袋，草包肚子，真章的时候，狗屁不是！”
如果儿媳妇不在跟前，杜老六就会给杜天两撇子。
“你呢，敢不敢去？”杜老六又问杜地。
杜地也耷拉着脑袋，“我也不敢。”
其实，这哥俩也不是被赵志鹏吓住了，主要是丢人。
在地里都丢了一遍人了。
如果去别人家找后账，再被打出来，不就更丢人。
恐怕该拿根绳子，找棵歪脖树了。
再不然，就该撒泡尿沁死了。
“你们不去，我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走，这黑石沟，还没有我怕的东西呢！”
也不是他嘴瓢瓢，还是故意这么说，用词都不准确了。
杜老六说着就出门了。
侯彩娥怕丈夫吃亏，就跟在后面。
杜金花担心爹妈，也跟着去了。
而这件事是杜天杜地引起的，刘大翠和黄丽丽这两个媳妇，也不能在家等着。
这样，四个女人就跟着杜老六，气势汹汹来到赵志鹏家。
屯子里的人一看，又有好戏了，有的人饭都不吃，就跟在后面。
……
杜老六和他家的娘子军进了屋，赵志鹏坐在桌前，也没放下筷子。
赵志鹏很气愤！
明明是你们老杜家欺负人，竟然还兴师动众欺负上门，天下哪有这个道理！
因此，他就像没看到一样，照样吃饭，也没跟杜老六打招呼。
杜老六看赵志鹏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不免先有了三分怯意。
毕竟，他曾引以为傲两个儿子，成了赵志鹏的手下败将！
沈淑娴请这些人坐在北炕边。
赵支前拿出金葫芦请他们抽烟，“六哥六嫂，金花，老大老二媳妇，抽烟……抽烟……你们都消消气，都是志鹏不对！”
杜老六接过烟，等着赵支前给他点着，然后说：
“老革命，你们两口子都在家，说说吧，这事儿咋整？”
赵支前十分为难。
要说儿子不对，儿子又有理。
要说儿子有理，又怕对方发火。
“这、这事儿，这事儿……”
杜老六横道：“啥这事儿那事儿的，痛快的，就说咋整！”
赵支前挠着脑袋，“咋整、咋整呢……”
侯彩娥说：“老革命，说话别磨磨唧唧的，你儿子打坏了人，你还想白打是不是！”
杜金花说：“我两个弟弟脑袋都被打坏了，你们就说咋办吧！”
沈淑娴说：“这事儿不赖我家志鹏，是杜天找茬，也是他先动手的！我家志鹏不也被打坏了吗！”
刘大翠说：“没有的事，我看得清清楚楚，是大学士先动的手！”
沈淑娴说：“我家志鹏文文明明的，不可能先动手！”
杜金花说：“老赵婆子，你家大学士哪点儿文明？一天天跳马钻猴，油嘴滑舌，问问黑石沟的人，谁不烦他！”
沈淑娴说：“我家志鹏就是个孩子，喜欢玩儿，喜欢开玩笑！他欺负过谁？打过谁？都没有！”
侯彩娥说：“你儿子没打过谁？你问问他，大天二地不是他打的！”
赵月说：“我哥是正当防卫！你们哥俩打一个，还有两个拉偏仗的，我哥就呆在那里，等着你们打吗！小鸡也要扑棱扑棱呢！你们不要看我家好欺负！”
侯彩娥说：“你哥小丫头，懂啥叫正当防卫！你哥打坏了人，我们找你们讲理，咋就是欺负你们了！”
赵月嚷道：“你们就是欺负人！这么多年，你们就欺负我们家！”
侯彩娥说：“你个小丫头，说话要讲良心！”
赵月说：“你还知道讲良心？你们有良心吗！你们的心都黑了！”
侯彩娥说不过赵月，就急眼了，“你说谁心黑了？”
赵月说：“就说你！”
侯彩娥威胁道：“再说一遍！”
有大哥在场，赵月就有了底气，“你心黑了，你们的心都黑了！”
“小丫崽子，少揍！”
杜金花看赵月气她母亲，去打赵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