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钩纷纷朝着沈安落下,残忍地刺中了他的前胸后背。
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发出,隐隐间还有火星冒起。
沈安的身躯毫发无损,仅仅有几个白印。而那些铁钩的钩尖,却已经破碎。
坛下村民的欢呼瞬时停住,他们从地上站起,望向沈安的目光开始变得狰狞起来。
那个少女也上前一步,盯着沈安说道:
“贵客原来是武者,真是失敬。不过武者体内精血更旺,肌肉也紧密结实,用来作为祭品再合适不过。放心,我们连你的一根头发都不会浪费!”
随着话音落下,所有村民的面貌都开始发生改变。
他们肌肤飞快腐烂,牙齿和指甲却不断生长,双眼之中也泛起血光。
不少村民宛如野兽一般,双手双脚着地,飞快朝着土坛上跃起。
更多戴面具的村民也一同朝着沈安扑来。
四面八方,尽是铺面而来的腐臭。
短短瞬间,沈安的身躯就被众多的村民覆盖,远远望去,就如同一个人堆在不断蠕动。
村民们冲着中间的沈安不断抓挠、啃咬,牙齿指甲在沈安身上发出尖锐的划动声。
沈安却如同巨浪中的磐石,岿然不动。
那些攻击,却无法伤到他分毫。
他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卖力而又辛苦啊,不过......你们奈我何?”
沈安浑身猛地一震,巨大的力量扩散开来,周围的村民如同稻草一样被纷纷弹飞。
跟着,沈安的双手冒出两团火焰,熊熊火光尤为炫目。
他分开双手揪住两名村民的脖子,火焰顺着村民的身躯不断蔓延。
村民尖锐地惨叫起来,拼命挣扎,却脱离不了铁钳一样的手。
数息之间,那两名村民便化为一堆黑灰,地气也被沈安一口吸走。
更多的村民纷纷扑了上来,沈安根本不用费尽心思施展什么招式。
他做法很简单,揪住一个,烧成灰。再抓来一个,又烧成灰。
就这样,源源不断的村民化成地气,被如同饕餮的沈安纷纷吸走。
猛烈的围攻终于停歇,仅存的村民惊疑不定地望着沈安,却不敢继续向前。
少女咬牙切齿:
“你究竟是什么人?”
沈安回答道:
“除暴安良,仗义救人的卢城捕头!”
“捕头......”少女没能适应这个身份,“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吗?主人已经被鲜血唤醒,你就等着死吧!”
沈安听到这里惊异道:
“你们还有主人?难道,也是一只邪祟吗?”
这个时候,一阵窸窣的声音忽然响起,宛如在土坛内部,有什么东西正在顺着那个深洞爬出。
包括少女在内的村民们纷纷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他们静静站着望着沈安,如同望着一条将被宰割的鲤鱼。
“噗!”
一团黑雾突然从那手臂粗的黑洞中喷出,在土坛上弥漫开来。
沈安的皮肤与那黑雾一接触,顿时发出一阵细微的响声。
只见沈安的肌肤飞快开裂,然后纷纷脱落,露出了里面红色的肉。
“这毒气,竟然能伤到我?”
沈安望着脱落的肌肤,惊异地说道:
“不过,也就这样了。”
只见他的皮肤脱落之后,又飞快重新长出,洁然一新。
如今沈安炎之形态的自愈能力已经强得离谱,虽然沈安不确定自己能否向那陆俊生一样脑袋掉了都能长出,他是对付毒气,却是小菜一碟。
望着那毒气就要蔓延到那吓得瘫坐在地的中年男子,沈安忍不住皱起眉头,中年男子死了,他的任务可就失败了。
于是沈安快步来到中年男子身边,然后张开大嘴朝着那扑来的毒气大口吹去。
“呼——!”
一股猛烈的狂风在土坛上产生,毒气也被吹得飘荡向另一个方向,使得那里的树木纷纷枯死焦黑。
“究竟是什么东西?”
沈安蹲下身子,朝着那土坛中央汇聚鲜血的深洞望去。
只见终于有东西从那深洞中出现。
首先露出的是两条暗红色的触须,那两条触须有筷子粗细,在洞口四周探了一圈。
村民们见得那两条触须,纷纷静立,脸上诡异的笑容却更盛,望向沈安的目光越发得意和残忍。
少女冷哼两声,环抱双臂置于胸前,看沈安如同看一个死人。
沈安依旧好奇地望着深洞,不知道里面的究竟是什么玩意。
地底的东西终于缓缓爬了出来。
那竟然是一条有着胳膊粗的大蜈蚣。
大蜈蚣通体黑亮,无数划动的肢足却呈鲜艳的红色,下颚生着一对剧毒腭牙,浑身散发着一股腥辣的臭味。
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大蜈蚣的头上,竟然长着一张袖珍的人脸。
那人脸分不清性别,但是五官俱全,一双邪恶的眼睛此时正与沈安森森对视。
村民们和少女激动地举起双臂,齐声高呼:
“祭月迎寒,夜明筑坛。礼毕献供,吾主享用!”
大蜈蚣此时已经从深洞内爬出半截身子,却没再继续,反而停顿下来,冷冷盯着沈安。
沈安的双眼也贪婪地盯着它,口中兴奋地说道:
“好肥美的蜈蚣!那浓郁的地气,远比那些邪祟要丰足!”
一人一蜈蚣就这么互相对视。
村民们和少女面上开始泛起疑惑,不明白为何主人还不享用供品。
沈安咽了口口水,伸出手朝着大蜈蚣抓去。
大蜈蚣人脸上发出一声示威般的尖锐嘶叫,两条触须也猛地竖起。
沈安却毫不停手,手已经快要抓到了大蜈蚣。
这个时候,大蜈蚣却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它从洞中露出了半截的身躯,进入飞快朝着洞内缩去,竟然是想要逃跑。
“这......”村民们和少女目瞪口呆。
大蜈蚣在他们的心中,一直是凶残、恐怖和邪恶的代名词,他们畏惧大蜈蚣的同时也对大蜈蚣充满崇拜。
然而此时,大蜈蚣竟然......逃跑?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
眼看大蜈蚣缩回了洞里,就要逃入地下。
沈安猛地蹿了上去,胳膊飞快探入洞里:
“休想跑!”
沈安的胳膊在深洞内狂搅,使得深洞周围的土块纷纷隆起破碎。
当他的胳膊从洞中收回时,那条大蜈蚣已经缠在了上面。
沈安紧紧掐着大蜈蚣的脖子,细细打量着它头上的那张袖珍人脸。
突然,从那张人脸口中喷出一股毒气,瞬间就喷在了沈安的脸上。
只见沈安脸上的肌肤飞快烂掉,但是新的肌肤又重新长出,恢复如初。
“你是什么东西?”沈安问道,“为什么......能勾起我的食欲?”
他的肚子咕咕作响,唾液在口腔中飞快分泌。
对于之前遇到过的邪祟、僵尸和罔虫,沈安都没有过这种感觉。偏偏遇到这条蜈蚣,让沈安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饿得厉害。
大蜈蚣头上的人脸凶狠地发出了声音:
“快放开我!不然我的朋友一定会来找你报仇!”
它的声音不男不女,妖魅异常。
沈安惊喜说道:
“你还有朋友?快把他们叫来好吗?”
大蜈蚣瞬时沉默,不再开口。
沈安见得大蜈蚣不愿意说,不由得有些失望:
“那就算了吧,天快亮了,我的时间很宝贵。”
说完之后,沈安将大蜈蚣高高举起,另一只手将盘在胳膊上的大蜈蚣身躯扯下,再拉直。
他的头也昂了起来,嘴巴大大张开。然后将被拉直的大蜈蚣下身,朝着口中送去。
村民们和少女见得这一幕,惊得差点没魂飞魄散:
“吾主......”
沈安的嘴巴越张越大,由于过度用力,使得脸颊上的肌肉都被拉得很长,这也让他的口张开成了一个常人难以达到的开度。
大蜈蚣的下身终于被塞进了口里,它的两条尾巴和肢足拼命划动,想要从沈安的巨口中挣扎出来,然而却根本无济于事。
沈安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咀嚼起来,鼻腔中发出满意的轻哼:
“嗯......鲜美多汁......”
大蜈蚣痛苦地嘶叫扭动,但是它的身躯依然被沈安一点点塞入巨口。
沈安也贪婪地咀嚼不停,宛如在品尝世间美味。
吃完之后,沈安舒坦地打了个饱嗝:
“好久没吃得这么畅快!”
他的双眼转向了土坛下的村民们和少女。
少女和村民们恐怖的脸上此时满是惊惧,他们的身躯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剩下的邪祟,被沈安轻松就清除。
最后,沈安拍醒了已经吓得昏厥过去的中年汉子:
“喂!该走了!”
中年汉子清醒之后,吓得连连远离沈安:
“你!你究竟是什么妖魔?!”
“妖你个头!”沈安给了中年汉子一巴掌让他清醒一些,“我乃是除暴安良、仗义救人的卢城捕头,快跟我走!”
说完之后,沈安就揪起中年男子,宛如揪着一只小鸡一样朝着原路返回。
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微光已经使得周围明亮起来。
沈安重新回到了灌木丛,那个面貌丑陋的女子依然还抱着琵琶站在那里。
沈安看了她两眼,然后继续带着中年男子向前走。
邪祟之中,身不由己的,除了孙小荷之外,这个女子是他见过的第二个。
凡事皆有例外,邪祟里面,她们也属于罕见的异类了。
沈安今夜收获的地气已经够多,并不缺这一缕,所以沈安也就没有管她。
随着逐渐远离女子,冷静下来的中年男子忍不住问道:
“她是谁啊?”
沈安开口回答:
“她是救了你儿子的恩人......。”
最终,中年男子忍不住回过头来朝着女子望去。
只见女子依然默默站在原地,似乎在平静地等待。
朝阳从山头上露出个头,金灿灿的阳光刺穿晨雾,洒遍这杂草丛生的荒野。
女子抬起头,望向初升的太阳。
和煦的阳光洒遍她的全身,缕缕青烟从她的身上冒气。
在中年男子惊骇的目光中,女子一点一点支离破碎,消失不见。
清晨的荒野生机蓬勃,厚厚的野草编织如绿色的地毯,谁又能想到入了夜之后,这里会是一片令人闻风丧胆的凶地。
两人穿过荒野,朝着庄园的方向继续前行。
太阳越升越高,惠风和煦,驱散阴寒,使人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路途中,中年男子不断追问妻儿的情况。
沈安已经懒得多说。
晨风带来了茶树的清香,一个缓坡出现在两人视线中,更远处,则是青翠的茶山。
庄园已经不远了,就在缓坡之后。
当两人走上缓坡的时候,看到了坡下的庄园,以及早已守候在庄园外的众人。
清风徐徐,坡上的花草以及中年男子的发须,随之飘摇。
一帮在茶庄做工的青壮,猛地爆发出一阵欢呼。
蔡老板见得这一幕,忍不住欣喜又气恼地说道:
“这帮泥腿子......还真的成功了!他们昨夜竟然敢胁迫我,我一定要扣他们工钱!不过......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中年男子望着从人群中走出的妻女,捂着脸泣不成声,微微佝偻的身躯却有着能够担负任何责任的感觉。
沈安和中年男子走下缓坡。
妇女抱着小男孩扑了上来,中年男子将他们静静抱在怀中。
夫妻俩又是互相责怪,同时也互相倾述担忧。
被夫妻俩抱着的男孩,虽然不太懂这些,但是看着爹娘哭,便也跟着一起哭。
沈安也难得地露出笑容。
这种感觉......其实也不错......
......
卢城,夜巡卫衙署。
忙碌也一夜之后,夏铭煊终于出书房内走出。
明亮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倦意疲困却开始涌上全身。
一名守在书房外的夜巡卫上前躬身说道:
“校尉大人,周大人昨夜求见,已经在偏房等候多时了。”
夏铭煊听到此处满脸疑惑:
“周存剑?他来找我干什么......为何县尉大人求见,你不速速通报?”
夜巡卫急忙回答:
“是周大人说不必急着通报,等到您忙完了再去见他。”
夏铭煊挥了挥手:
“知道了,我这就去见他。”
偏房距离书房并不愿,夏铭煊很快就来到了房外。
只不过房门关闭,仅仅留着一条缝隙。
夏铭煊推开房门,只见屋内窗户全部紧闭,阻绝了阳光,使得屋内晦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