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这个做什么?”江时遇笑着问她。
童妍:“......没什么。”
安静看她的眉眼,半晌,江时遇轻笑一声,伸手揉弄她脏油的发顶。
童妍已经好多天没洗头了,以前她在德市要么淋浴洗澡时一起洗头,要么让专门的美发师洗头,头发长,发量多,因而她通常选择后者,现在到山村要用水桶接水洗头,这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她甚至想过要不要把头发剪短。
他突然抚弄她脏兮兮的头发,童妍神色僵了一下:“我头发脏。”
她倒挺有自知之明,江时遇笑了笑:“嗯,我知道。”
抱她的时候,他喜欢闻她头发的味道,昨天深夜去村长家跟她抱在一块时就发现了。
今天叫她来就是为了这个。
“你过来。”
他牵她的手走出木房,随后打开一把伞,带她走到木房外面的水井旁边。
水井上方有一个搭棚,在那里倒不用被淋雨,靠近水井,童妍很快发现正冒着热气的水桶,里面盛满了热水。
“坐在这张椅子上。”
童妍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坐在椅子上,随即江时遇将一个塑料薄膜围在她脖子上,童妍很快知道他要做什么了,阿遇要帮她洗头。
“你烧的热水?”看那冒着热气的水桶,童妍心里暖乎乎的。
江时遇开始往她发顶上放洗发水,轻声道:“嗯。”
他今天带梁欢几人帮村里老人修房顶后,回来就给她烧热水了,江时遇出生家庭不好,以至于他什么都会,他了解生活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知道如何在恶劣环境里照顾自己,现在他连带童大小姐一起照顾着,毕竟这是他老婆。
“水热么?”
他往她头顶上放一点热水,好把洗发水搓出泡沫。
童妍低头:“不热。”
“啧,泡沫都搓不起来,有多久没洗头了?”
话语里能听出几分调侃的笑意,童妍没应声。
她想到很多年以前,她无意间刷到一个微博,微博标题是你男朋友为你做过什么让你确定他很爱你。
当时还是大学时间,她和江时遇在合州市住酒店,童妍痛经,江时遇在洗手间帮她洗带姨妈血的内裤,在那一刻,她能确定他很爱她。
她往下翻评论,果然有人这样回复了,有人说“你男朋友一定把你爱到骨子里去了,才愿意卑微地为你做任何事”。
爱到骨子里去......
要真是这样,她和他分手,无疑给他造成极大的伤害,所以他才会生病。
等她回国再次遇见,他没有恨她,他会在万圣节陪她和大宝玩游戏,甚至主动询问她要不要和他结婚......
想到这些,童妍鼻子酸酸的。
半晌,童妍抬手触摸他满是泡沫的手。
“阿遇,喜欢我你运气真差。”她说。
像他这样的男人,要换任何一个女生都会很爱他,会跟他好好生活生儿育女,也只有她童妍才会往他心口上捅刀子。
江时遇的手顿了顿,随后他笑了笑:“谁说的?”
沉寂片刻,童妍:“以前的那些,对不起了。”
“嗯哼,你给我生大宝了,咱两算是扯平了。”他回应的语气显然很轻松:“而且......”
想了想,江时遇又道:“他救了你,没有他就没有了你。”
这些年他就是这样安慰自己的,比起让童妍失去一条命,他宁愿她带着愧疚留在马洛身边,起码她还好好活着。
继续帮某位大小姐搓洗头发,沉寂许久,江时遇问出了他一直都在回避的问题:“后来,他怎么样了?”
他在问马洛。
看着棚子外面的雨,童妍平静道:“他熬不住,截肢后伤口总是又痒又疼。我鼓励他忍耐,鼓励他戴着假肢重新站起来,鼓励他去恋爱,有一天他告诉我,他喜欢上一个女孩,我替他高兴,但那个女孩拒绝了他,她说他残疾,说正常的女孩很难接受他,最后他还是走了,走时他给我写了很长很长的信,我看到上面有星星点点的泪痕。”
马洛至始至终也没有埋怨过她,当她怀孕生下大宝,他还时常推着轮椅来病房里看她,他偶尔会帮忙照看大宝,会拿双面鼓玩具逗大宝别哭。
现在想想,感觉周围所有的人,都待她以温柔。
江时遇不说话。
童妍:“他们的生命都与我有关,所以我总是在想,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忽而江时遇理解了她为什么来到桃花村,为什么要拍关于残疾人的纪录片,也许是想给那些深受磨难的人一点心灵上的鼓励和安慰吧,想告诉他们人间值得,待到熬过难捱的雨季,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那现在想明白了么?”
“什么?”
“你存在的意义。”
“还在想。”
“你如果想不明白,就想想我,你的存在是有意义的,起码你构成了我的一整个世界。”
江时遇很少说情话,现在听他平平静静说出这些话,童妍心口在颤动。
她眼睛微红,但她没让自己软弱地哭泣。
也不知道江时遇是不是长了三只眼睛,他明明站在她身后,还是能一语道破她的窘迫:“想哭了?”
“......”童妍:“谁说的,没有。”
“其实我对你好,也不是没有目的。”
“什么目的?”
“想要童大美女以后多爱我一点。”八壹中文網
洗头后,江时遇拿自己的毛巾让她擦干,然后带她回木房子里烤鱼,一心想让某位大美女尝鲜,早在她来之前他已经处理了鱼,并涂上了调味料,只待在火上烤了十多分钟,家里已经充满了香喷喷的烤鱼味。
童妍喜欢吃鱼,或许是从很久以前江时遇参加妈妈团建活动,特地钓鱼回来做菜给她吃开始,她就喜欢吃鱼,很奇妙,一个人的喜好,会因为另一个人而改变。
烤鱼很香,一旁的小男孩眼巴巴看着,都不知道咽了多少次口水。
看旁边留着鼻涕的小男孩,又看一眼坐在木凳上等吃鱼的童大小姐,江时遇轻笑:“妍妍,放酱料。”
“是这样?”
“嗯。”
半晌,两条烤鱼新鲜出炉。
江时遇把一条给旁边小男孩,男孩在村里长大,他很会吃鱼,他会自己吐出鱼刺。
童妍和江时遇拿筷子吃另一条鱼,这些鱼是从田地里抓到的,两人尝了一下味道,味道比他们想象的要好,于是都忍不住笑了。
在这样的村庄里,快乐太简单了。
“好吃么?”江时遇问童妍和小男孩。
小男孩:“好吃!”
童妍笑着点头:“嗯。”
感觉某位校草来了,这村里的日子都变好了。
……
另一边,村长家。
所有人聚在一起吃饭,村长发现少了一个人。
童妍的存在感太强了,平日里就算她很少说话,大家都没办法把她忽略掉,现在突然没了影,村长忍不住问:“小妍呢?”
冯程英夹了一根青菜,道:“去找她男人了。”
村长家的饭桌上又恢复往日的清淡,猪肉炒豆角、一盘豆腐、一盘青菜和一碗辣椒酱,看着这一桌菜,冯程英心道,童大小姐没回来挺好的,她男人可比这一桌菜香多了。
导演陈坤阳诧异:“找她男人?她老公?”
村长其他人也都看着冯程英。
冯程英点头:“昨天的那几个,长得最帅的是她老公。”
村长和村长媳妇点点头,一旁的苏晨有些心不在焉,他今早看到那个人了,他们当时走在村庄石台阶上撑伞错身而过,他仔细打量他,后者却没给过他一个眼神,好像根本没把他看在眼里。
那个人当时穿了一套黑色运动休闲套装,身材高大挺拔,说实话他很帅,这种帅不止在于皮囊,还在于他身上自然而然散发的气息,不用比较,也知道童姐更喜欢谁。
如此一想,他有些失落。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努力双更。
这段可能没有你们想看的波澜壮阔的爱情情节,只有细水长流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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