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淑晴面上淡淡地对母亲点点头,心里却忍不住冷笑,大姐刘氏论模样,论才智,样样都不如她,还能嫁到平西侯府这等人家去做正室夫人,她婚配的人选,远远比不上平西侯府的家世不说,还一个不如一个。
难道让她的一辈子,连带着儿女,都要仰刘氏的鼻息过日子吗?
临近过年,平西侯府开始忙碌了起来,这一日,平西侯府名下的几处庄子的庄头都带了人来交租。
府里头热热闹闹的,虽然比平常辛苦,却可以在过年的时候,领到主子们丰厚的赏赐。
大房事儿多,人少,老夫人自己要亲自见几个庄头,把家里置办年货的事交给了刘氏。
刘氏平时就不喜欢管这样杂乱的事儿,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办法,叫人请了三妹刘淑晴,还有家里的几个侄儿一起来家里玩。
刘家的夫人也要预备过年的事儿,就按着平日那样,刘淑晴带着刘家的一位嫡出的少爷,两个嫡出的小姐,来侯府做客。
难得的热闹,这刘家的少爷姑娘,不似别的那些人因着钟静姝脸上有疤的原因都对她避之不及,他们见了钟静姝都十分亲近。
会客的地方就安排在梅厅。
平西侯的后花园有一大片子的梅花林,在梅厅便是用来赏梅的,偌大的敞厅整整一面墙上的窗棂处,都嵌着从西洋那边运来的玻璃窗,透过仿若无物的透明的玻璃,红艳艳如云霞般美丽的梅花,与飘飘洒洒的雪花,交相呼应,美不胜收。
梅厅里摆满了瓜果点心与热茶,屋里的人都热热闹闹的。
刘家大少爷刘繁身材适中,略微显胖一点,听说正在读书,已考中了秀才,不管看什么总是时不时地皱眉头,好像对什么都不满意,但是看到的东西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钟翰被刘氏找来陪客,结果表兄弟两个,一高一矮,对着干瞪眼,没比划两下,钟静姝就瞧见两人叫了笔墨纸砚,就在西边窗户那里写什么去了。
“大哥真是没趣儿,出来做客呢,还想着做学问。”
刘家的两位姑娘,刘大姑娘刘湘云,二姑娘刘湘绮,一个端庄,一个活泼,生的倒是姿容秀美,此时说话的人就是才十二岁的小姑娘刘湘绮。
刘湘云却看着欣慰,点点头,还转过来说教刘湘绮:“这还不好吗,咱们家什么样情况你也知道,祖父巴不得赶紧养出一个读书人,好给咱们家光宗耀祖呢。”
刘湘绮听到姐姐这样说,也只好点点头:“那就希望大哥今日见着了美景,能做出一首好诗来。”
刘湘云这才满意了。
钟静姝这里用银签子扎了块苹果,递给刘湘绮:“绮儿妹妹这几日在家做什么呢?这好长时间都没有来找我玩儿。”
刘湘绮就说:“学规矩呢。”说完,想起什么,下意识看了一眼刘湘云,就吃着苹果不吭声了。
钟静姝觉得奇怪,刘湘云却笑笑,脸上带着一点不好为人道的为难,说道:“这事我不好跟你解释,反正,你以后就知道了。”
说着,她却是想起了什么,问钟静姝:“你家里不是来了一个嫡亲的表姐吗,怎么也请了她来跟我们一起玩。”
钟静姝也有些失望:“我请了来着,只是姑姑要叫表姐陪着她看账本,这家里,好像只有我是一个闲人。”
“哇,那你表姐可真是能干。”刘湘绮笑着夸赞起来。
钟静姝便是替着元钟灵不好意思了,也十分佩服的说道:“你们不知道,我这个表姐果真十分厉害的,那账本子我需叫人指点,还得亲自算算,才能看到其中不妥的地方,表姐就不一样,看了开头,再看结尾,就知道里头的事儿不对。”
刘湘绮夸元钟灵,本就是客气,被钟静姝这样一说,也觉得是厉害了。
刘湘云面上笑着,眼底却带着淡淡的不以为然,本来她才是姝儿表妹最喜欢且与她最是亲近的表姐,平时有事没事的,见着面就罢了,见不着就总有书信联络,关系是最亲近的,可元钟灵来了这段时间,她才在外头做客的时候,见了钟静姝一次,书信也才短短半页纸的一封。
她觉着,这位叫元钟灵的表姑娘,可真不简单,这才来了多久,就把钟静姝给笼络住了。
说来也是,元钟灵她亲娘就算是平西侯府嫡亲的小姐,但是和离了的身份,到底不大光彩,她身为跟着亲娘来到外祖家的拖油瓶,心眼儿子多点儿,才算正常吧。
想着,她就笑了,对钟静姝说:“今日我来了,原本还想着和你最喜欢最喜欢的表姐见一面呢,看看人家是何等的人物,把你稀罕的怎么夸都嫌不够,没成想,我俩竟是没有缘分,见不着。”
梅厅这里念着了元钟灵。
元钟灵却是和母亲钟瑜一起坐在侯府临街的一处院子里,见着外头来的庄头。
钟瑜当年陪嫁许多,在西郊也有三百亩地,是当年老夫人娘家金陵王氏给嫁给京城的姑娘们的陪嫁,老夫人给了钟瑜,如今便是这里的庄头来给钟瑜交租,从前,都是直接跟三房的三老爷交割的,如今正主回来了,老夫人对西府的人,心有芥蒂,一句话,便让人直接找自己的主子汇报来。
就是她自己,往年操心家里的事,这等事也是交给老三去处理的,她只看了老三汇总之后交给她的单子就行了,今日,也是不行,她亲自看。
除了庄头,还有京城最繁华地段的一处银楼,三间俱都是五间大门脸的绸缎铺子,一处十分精致上下两层楼的胭脂铺子,钟瑜回来以后,深觉得坐吃山空的道理,男人靠不住了,至少手里得有钱,因此,看着机会,又在不远处开了一家,前一家卖都是上等货,这一家则都是价格适中偏低的东西,生意也还不错。
这五家铺子的掌柜送来账本,元钟灵前世是老夫人手把手交出来的,她翻了一回,大致情况就已经了解了,三间的绸缎铺子,开支和收入竟然持平,还偶有亏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