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钟瑜若是沦落了,名声将坠入烂泥,妖媚惑主、千夫所指,钟家颜面无存,元钟灵身为钟夫人之女,这一生,怎么面对这个母亲,她将永远背负着钟夫人的污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你应该,明白。”他不知如何告诉她,千言万语,只这几个字。
元钟灵冰雪聪明,应该能懂得。
果真,他看到元钟灵犹如木雕泥塑,渐渐地,她嘴角勾起一抹苦涩:“我知道了。”
她转头看着谢允之:“谢谢你,来告诉我,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她这算是去赴死一般,谢允之提前告诉她,便是让她在有限的时间里争取一丝转机,她得想办法,不光得要救了她母亲的性命,也是救她自己,救外祖父等人。
谢允之离开了,第二天,元钟灵在书房默默发呆,白英上前送来一个小盒子:“姑娘,这是从一拿来的安神香。”
元钟灵眸光微动,点了点头:“放下吧。”
谢允之竟对她如此用心,她心里苦笑,可她如何回报呢?
嘴上说的好,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实际上,她做不了什么。
账本子翻了一页,白芍走了进来,附身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姑娘,夫人打算出门。”
元钟灵目光凝重,很快恢复了平时温和浅笑的神情,起身带着白芍与白英一起出去了。
钟瑜打算出门,结果院门还没出,就见着女儿进来了。
“你怎么过来了?早饭吃了没有?”
母女两个在一个院子里,元钟灵住的是她院子东北墙上开的一到月洞门,连着的一个小跨院,但是母女两人却很少一起吃饭。
说是母女,两人之间实在不够亲密。
“吃过了。”元钟灵说,就走到钟瑜身边,笑了笑:“看母亲这几日早出晚归十分忙碌,女儿现在也大了,也想要替母亲分忧呢,今日就叫我陪着母亲吧,好不好?”
钟瑜下意识想要拒绝,思及这几日建文帝的举动,她神情莫名,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元钟灵面色不变,微微笑着,心里却放了心,至少母亲自己对建文帝还是拒绝的,那么,母亲就还有救。
母女两人出门。
钟瑜今日是打算到锦衣坊里看一批样品,母女二人同坐一辆马车,晃晃悠悠,正要从角门一侧出去。
没想到对面也行驶过来一辆装饰地翠玉华盖的马车,车边跟着婆子和丫头们,一看便是府上的哪一位女眷出门。
角门就在那里,那驾车的小厮见着对面这辆马车,忽然是听到什么,扬起鞭子,催马快走。
钟瑜与元钟灵做的马车,驾车的小厮,也是个心细妥帖的,一见对面三房的马车,竟然与他家夫人的马车挣这样一口闲气,便眼神示意跟着的婆子。
婆子是马婆子,钟瑜开了平西侯府,身边伺候的除了元钟灵安排的几个,剩下的都是老夫人给女儿钟瑜拨来伺候的,月钱却是由着钟瑜发,对钟瑜也算衷心。
她立刻使一个眼色给驾车的小厮王顺儿,王顺儿机灵,立刻也催马快走。
马婆子想的简单,这是自己家,哪有外人见着主家的人,却争锋出头的。
从前马婆子并不会出头与三房的人争锋,可现在随着自家老爷夫人不再向从前那样死气沉沉,又有神医傅先生给家中老侯爷与三爷治病,眼见着老侯爷笑容都多了,家中的主子们精神气都大不相同了,她见着二房和三房的人,再也没有从前那样凡事就是王八缩一头的胆怯了。
元钟灵在车里坐着,忽然就觉得马车动静快了一些,有些疑惑,秀梅已经揭起窗帘往外看,回头说道:“夫人,是三房二太太的马车,也要出门呢。”
钟夫人正垂着眼睑不知道想什么,听到秀梅如此说,明白了过来,她皱了眉,眼底升起一丝厌烦。
此时,两辆马车正巧的都挤在了门口,彼此之间,只有一臂的距离,各不相让。
钟瑜没心情搭理二嫂梁氏,便揭起窗帘,看向旁边的马车:“退后,我要出门。”
钟瑜言简意赅,语气里的不以为然,遮掩都不带遮掩一下的。
梁氏本就是为争一口气,前几日元钟灵那丫头到了庄子上,又给了她可怜的女儿静怡难堪,她一直都忍着这口气呢,她又不能把元钟灵怎么样,谁叫她女儿在庄子上生事,大伯娘这边没来找她问话,就不错了。
可到底心里难受,她如珠如宝的女儿,在乡下那等地方受苦,凭什么钟瑜一个和离的女人,身边带着个的姓元的拖油瓶元钟灵,在侯府里过着金尊玉贵的好日子。
她不能做什么,今日也是一时兴起,就是想要挑事儿。
“我倒是谁呢,这样急匆匆的出门,原来是三妹妹,这是做什么去呢?”她揭起车帘,便是一张笑吟吟的脸。
看起来十分和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与行三的小姑子钟瑜关系有多好。
“我也倒是谁呢,一个常年在别人家里借助,却没有自知之明,妄想和主人家争锋相对的不知所谓的人。”钟瑜心情不好,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弧,看着梁氏。
梁氏被她大刺刺一顿讽刺,脸儿顿时火烧一般,这是事实,可从前却没人这样当着她的面说过,她住在平西侯府十几年,从来没有人说她在平西侯府是借助的,是寄人篱下的。
“三妹妹,你还是跟从前一样活泼呢,都一把年纪了,在说话言辞上,可要注意点,再怎么样,我嫁的男人,也是姓钟的不是,你这女儿,却不是了,谁是自家人,谁是外人,别人一看就能明白,你说是不是?”
梁氏脸皮厚,钟瑜说她在平西侯府借助,自己是平西侯府的人,她就讽刺钟瑜带着的元钟灵,是姓元,才是平西侯府的外人。
钟瑜脸色大变,她心情不好,不愿意叫人触及她心口的伤疤。
元钟灵看着母亲的脸色,长辈们针锋相对,没有她小辈儿插嘴的资格,然后她看到母亲钟瑜眼里流露出一丝痛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