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这话,听的众人都疑惑了。
钟柔忍不住说:“为什么啊,靖南侯府不是侯爷的府邸吗?”言下之意,这可是侯府啊,有钱有势的人家,还会还不起赌债?
锦绣便眨巴着眼说了:“是啊,所有的人都这样想,侯爷还会还不起赌债吗?可是,这靖南侯,可真是还不起的,老靖南侯和现在的靖南侯,爷俩都没有在朝廷领什么正经八百的差事,也不善经营,且都爱赌。”
“赌也罢了,一赌,都还要赌大的,等闲一二十两的都看不到眼里。这么说吧,要不是靖南侯府住的宅子是皇上的赏赐,这爷俩都能宅邸抵押到赌坊里去了。”
“所以,这一年二年的堵下去,几十年都在赌场里鬼混,我听人说,京城的赌坊里,就没有靖南侯府没有欠下的赌债,就是没有钱还。我上一回听到人议论的时候,说这些赌债加起来,足足要有二十多万两银子那么多。看看,可怕不可怕?”
“二十多万两啊。”钟柔和元水茵听的目瞪口呆。
时下世家庶女出嫁,得宠的也不过五千两银子的嫁妆,嫡女是一万两,这些钱够姑娘们在夫家花用一辈子的。
钟柔家里穷困的时候,母女两个人每个月的吃用,也才一百五十文,想想,一两银子一千文,十两银子一万,一百两······
天啊,钟柔环顾元钟灵的这间屋子,惊叹道:“这要是换成铜板,这屋子都装不下吧。”
元水茵连连点头,十分痛惜:“真是败家子啊。”
二十多万两银子,吃要山珍海味,穿要绫罗绸缎,戴要东珠极品翡翠,要艳冠群芳,要富贵逼人,干什么不行,白白都扔到赌坊里,哪怕出去做善事,还能听个响的。
元钟灵嘴角一勾,就笑道:“两辈子人都在豪赌,这赌坊能是好惹的?只怕这几十年家里头填补到这赌债窟窿里的,也不是小数。”八壹中文網
锦绣忙说:“是啊是啊,我听说,赌坊的人,按这个月到靖南侯府里去要利息,爷们儿们都赌痛快了,家里的老太太,夫人还有姑娘们,才真是吃尽了苦头呢。”
钟柔与元水茵等,自来了京城,还没有听到这样的新鲜事儿,钟柔忙问:“怎样的?她们怎么样,也都是朝廷命官的妻室女儿的,总不能把她们怎么样吧?”
锦绣叹口气,忍不住流露出同情之色来:“倒是不能把她们人怎么样,但是,姑娘们看看今日赌坊的人去讨债的架势?靖南侯府有一个子儿的消息传出来,这些赌坊的人就能把他家地皮都揭起来。我听说,靖南侯府穷的下人都不发月钱的,天天萝卜白菜豆腐的吃着,衣裳都穿着打补丁的。”
“太太和姑娘们也一样的艰难,衣裳都是家里头的奴婢做,好容易买了好料子来,都是要留着出门见客会友的时候,才敢穿出去,就这,也要把衣裳往大几寸的做,在袖口裙角窝进去,明年再变个花样的穿,把多余的袖口和裙角放出来,真真是穷酸的很。”
锦绣家说完,不说一脸不可思议的钟柔和元水茵,就白芍和白英等人,也目瞪口呆,任谁都想不到,堂堂侯府,日子能过程这样。
钟柔忍不住,小声悄悄地问锦绣:“这靖南侯府弄的太不像样,这上头的贵人,都不管吗?”
锦绣看她指头指的方向,知道说的是谁,她环视众人一圈,也压低了声音,说:“哪有不管呢,老靖南侯的时候,就被皇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斥责了,但是没用啊,听说当年靖南侯府无意中救过皇上,所以,他只要不犯大错,皇上便愿意保他家一世富贵。”
钟柔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元水茵眼睛转了转,却问:“那,既然靖南侯府深受皇帝恩宠,这些赌坊的人,怎么还敢这样去跟他家要债呢?”
叫她说,这些赌坊的人,也不敢真的把靖南侯府怎么样了?寻常人家欠赌债,那都是卖田卖地,卖儿卖女的,更甚至老婆都卖了,可靖南侯府,有皇帝宠爱,看看,堵了几十年,赌债要不着,也不敢把靖南侯府怎么样,人家还是显赫的靖南侯府。
锦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元水茵:“姑娘才到京里头,所以才不知道吧,这京城里头能开起赌坊的,后头都是有人的,这些人也同样非富即贵,就是告到皇上面前,靖南侯府也不敢不认。”
元水茵有些尴尬,为掩饰尴尬,她忙问:“可是,你不是说靖南侯府没有钱吗?没钱,他们能要到什么,靠他们家的俸禄,只怕不够吧。”
锦绣连连点头:“是啊,才不够呢,侯爷一年的俸禄听说是九百多两,还要养活一大家子的主子奴才,平时他们家还要讲究侯府的排场,四时八节的还要与同僚、亲戚、王孙贵族之间应酬来往,这点钱,都不够送礼的,怎么还的起。可是啊。”
锦绣停顿了一下,露出一脸牙疼的表情。
“可是怎样?”钟柔好奇,忙问。
锦绣啧了一声,便说:“可是啊,这些赌坊要债的人,也精怪的很,靖南侯府的人几十年债务累积着,不还钱,赌坊的人,便也不愿意再给靖南侯府的颜面了,他们啊,专捡着靖南侯府家里头要办事的时候,就一涌上门,去要账。比如老侯爷做寿,侯爷娶妻,姑娘们出嫁,孩子们过满月宴。”
“因为只有这个时候,靖南侯府的才有钱。”
她话说完,听得钟柔和元水茵等人,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一言难尽。
做寿,娶妻,嫁女,满月宴?
这些都是人生的大事,谁家不讲究个排场,把亲朋好友,世家同僚的都请了来,热热闹闹的恭贺大喜呢?
可是这排场和体面,宾朋吃用的东西,却都是花银子堆出来的。
你家敢办事,就证明你家有钱。
你家有钱,那就还钱!
众人安静了一息,元水茵眨了眨眼睛,小声说:“那,靖南侯世子,也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