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郡王说对了，元钟灵信任他。
元钟灵离开了吉祥书斋，站在门口，回头看一眼楼上的位置，才转身离开了。
谢允之自窗户的缝隙里，看到她的马车往远处行驶，才侧头看向正一：“皇上最近，是不是还有跟钟夫人联络？”
正一恭敬的回答：“是，不过还是皇上单方面的借住珍馐阁掌柜的手，给钟夫人传递自己的心意，钟夫人始终没有接受，但是。”
谢允之冷眼看了过来：“但是什么？”
正一忙低了头：“但是这一次，钟夫人她收下了。”
谢允之久久没有说话，他想起了昨天元钟灵刻薄他的话，他们会成为兄妹啊。
其实，她说的不是字眼表面上的意思，钟夫人会成为皇上的女人，她会成为皇上的义女，所以会是兄妹。
这不可能的，钟夫人只会是皇上外头的女人，一辈子不能见光，因为见光了，不管她自愿与否，都要背负上一个淫荡不堪，勾引皇上的罪名，死无葬身之地。
而元钟灵，她会被连累，一辈子承受母亲不贞洁，不守妇道的罪名。
只有昏聩的暴君，才会不在乎世人的悠悠众口，把一个有女儿的和离了妇人，堂而皇之的纳入后宫之中，他不在乎千夫所指。
可是同样的，元钟灵的存在，会披上一层暧昧不堪的面具，古往今来，母女同······
谢允之的脸色，已经难堪到了极点，他想不到，自己头一次在乎的女人，会与他的父皇牵扯到这样的关系上。
他不允许，死也不能！
“你叫人死死的盯着钟夫人的行踪，若要与皇上见面，立刻便来回我。”
正一立刻领命。
元家，元昭很快在同是回京述职的官员里，知道了自己的妾室和女儿，冲撞了六公主的事，他顿时脸就黑了下来。
戚姨娘与元水柔战战兢兢的等到暮色降临，才看到眼里闪着怒火的元昭。
“老爷，您回来了，累不累？可用烦了没有，我叫，哎呦！”戚姨娘摆出一切都没有发生的面容，温婉的微笑着，上前关心元昭，却被他猛地推开。
她差一点跌倒在地上。
元水柔吓了一跳，下意识将戚姨娘扶着：“爹，你做什么啊？”
元昭冷冷地盯着她们：“你们还要问我做什么？那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事呢？”
元水柔小脸儿一白，求救的眼神看向戚姨娘。
戚姨娘目光一转，突然泪盈于睫，可怜地看着元昭：“老爷，今天的事情，您知道了？”
元昭冷笑起来：“我又不是聋子，你们在大街上闹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戚姨娘哭了起来，梨花带雨，哭的十分惹人怜惜：“老爷，我，我也是不想的啊，谁知道，竟然会天降横祸啊，老爷，我和柔儿是无辜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三姑娘啊。”
“因为她？”比起戚姨娘，元昭更厌恶元钟灵不省心的一次次与他作对：“为什么，你们得罪她了？”
戚姨娘忙说：“我们怎么敢。”
随即，她泪眼汪汪地将和公主冲突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元昭目光犹豫了起来，戚姨娘一直在偷偷看着他的脸色，见他如此，顿时松一口气，给旁边元水柔使眼色。
元水柔眼里露出喜色，也偷偷对戚姨娘点了点头。
母女两个心照不宣，把与六公主谢瑶的冲突，全都怪罪在元钟灵的身上，总体就是一个意思，元钟灵得罪过六公主，六公主才拿她们母女泄愤。
元昭听了半晌，突然问道：“公主很厌恶她？”
戚姨娘忙点了头：“是啊，可能二姑娘的脾气在这京城也没有收敛，才得罪了公主。”
元昭的脑子里，立刻想起在余州府的时候，元钟灵是知道他和燕妃娘娘之间有联系的事，还亲眼看到了他们来往的信件证据与那副他心爱的求而不得的画像。
所以，她才讨厌公主，拿公主替她娘钟瑜出气吗？
“这该死的贱人！”他冷冷哧道。
戚姨娘和元水柔猛地一愣，这是骂谁？
随即，戚姨娘立刻明白了，不是骂钟瑜的，又能骂谁，看来老爷是觉得二姑娘做的一切，都是钟瑜在背后挑唆的，真是活该。
夫人真是学不乖啊，和离了，也不知道消停点儿，都敢和当朝公主叫板了，她以为平西侯府多有能耐啊，她爹都半瘫了十多年了，兄长还是个一无是处的瘸子，她能干什么？
她再拿出余州府那种骄纵蛮横的姿态来，只会在京城到处得罪人，自取灭亡，而不自知呢。
戚姨娘如此得意的想到。
元昭脸色几次变换不定，转头就出去了。
戚姨娘蒙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元水柔也急了：“娘，爹这是要做什么？他有没有相信我们的话啊？”
戚姨娘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能暂时安抚了女儿：“应该是吧，至少他现在没有找我们的麻烦了，对不对？”
元水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选择相信她姨娘的话了。
元昭回了书房里，犹豫几次。
在第二天，他偷偷去了一家绣房，将一样东西，交给了里头的一位女掌柜。很快，这东西没几日，便到了燕妃娘娘的手上。
宫中近二十年的岁月，终于练就了她一番喜怒都深藏于心底的功力，她努力让自己平静，可最终，她颤抖的手，和气怒的眼神，出卖了她的惊慌。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恶。”她气的一把撕烂了传信，扔在地上。
她的心腹宫女碧水姑姑，慌忙跪在地上，将纸屑全都捡了起来，立刻在烛光中将它们烧成灰烬。
“娘娘，您怎么了？”碧水小心翼翼地问着燕妃娘娘，十几年了，她都不曾在娘娘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过。
燕妃娘娘目光幽冷，神态冷酷，答非所问地说道：“我能有今天，谁可知，我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和努力，费劲了多少的心机，她却想要找我报仇？”
碧水心里一惊：“娘娘，是谁？”
燕妃娘娘目光转向她的脸上：“除了她，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