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闹事的摊子,基本都是固定的,有给城防司衙门交了赋税的,卢文荣盯了丁老爷几天,知道了丁壬升总会在这个茶楼里等一个孙老板,今日,果然就等到了。
他给摊主一两银子,便打听起丁壬升的事情来。
这里,丁壬升跟孙子砌说了半个时辰,孙子砌还有事,丁壬升无奈中只得将人送走了。
孙子砌在茶楼门口上了马车走了,便又有马车停了下来,卢文荣立刻认了出来,这不就是梁永发的亲家老太爷,平西侯府的三老爷钟继武吗?
说来也奇怪,人素来给子孙起名,都带着一个相同的字,比如,他叫卢文荣,他兄弟叫卢文平,他们是文字辈的,这样别人才知道你们是一家人,一个辈分。
这平西侯府倒是奇怪,平西侯府叫钟大虎,他二弟不叫钟二虎,三弟不叫钟三虎的,却是叫的钟继文,钟继武,好像钟大虎是钟家老爹外头抱来的野孩子一样,底下两个兄弟才是钟家亲生的继字辈子孙。
卢文荣如此想着,已经跟着三老太爷进了茶楼。
这间茶楼不算京城最有档次的,只能说是一般中等往上,老板自己会炒茶,会自己特质的风味,才引得一些好茶的人常在店里坐坐。
丁壬升才来京城,钱还一分没挣,哪哪都是花钱的地方,京城寸土寸金不错,那是花出去的银子比别的地方多,才叫寸土寸金呢,没挣钱,他都花了二千多两了,因此寻常待客的地方,都往这里请。
茶楼一般,自然就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手里头有点钱,便能到里头坐坐,如此,就不如那些只接待贵客的茶楼里规矩严谨。
卢文荣很快就找到了包厢,靠近单薄的墙壁,果真就听到了隔壁包厢里说话的声音。
他这人能在打听消息上打出名气去,一是他为人机警,二是他天生耳朵比别人灵敏。
卢文荣不负所托,也是他走运,丁壬升做生意的老手,说话痛快,表现的姿态很豁达,一副我光明磊落你完全可以信任的处事作风,因此,他说话很大声,仿佛声音大,就证明他说话可信。
三老太爷为了配合丁壬升,说话声音也提高了些。
二人一走,丁壬升又喝了几杯茶,整理了一下脑子的信息,叹了口气,才出了门。
梁氏在侯府里,度日如年,要不是怕透出破绽,她都恨不得自己跑到梁家等着去了。
如此煎熬的过了三日,总算等来了娘家人,袁氏来探望自己的小姑子来了。
袁氏也真是同情梁氏了,又有些害怕自己女儿也落到梁氏这样的境地去,不过,一想想,等将来自己的外孙女儿长大了,那三老太爷早埋到土里去了,怎么会让自己女儿的女儿吃苦了。
因此,她也只是同情梁氏了。
见了梁氏,她便食言相告:“那丁老板,名叫丁壬升,沿海海城人,号称家资巨富,家里是做海运生意的,不过,这丁壬升是丁家的旁支。”
梁氏听嫂子说丁壬升,家资巨富,先就松了口气,待一听到是旁支的,心就咯噔一下,忙问:“那他是丁家怎么样的旁支呢?今年多大了,家中父母亲人是什么样情况,为人言行举止态度如何?好不好相处,是不是个仔细体贴的?”
梁氏深知自己抗不过太夫人与老太爷母子两个,只能任由他们安排着自己女儿钟静怡的终身,想着,万一不得已,抵抗不过,丁老板真的是一个疼人的,也还不错了。
毕竟老太爷不点头,女儿根本嫁不出去,就是做尼姑,也得老太爷答应了才对,太夫人可不会让自家的姑娘有个做尼姑的,那才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只有一死。
袁氏同情地看着梁氏,欲言又止。
梁氏有些害怕了,一把抓住袁氏的手:“嫂子,我都多大年纪了,可不是遇到事就顶不住的人,你就说吧,我不怕。”
袁氏这才叹了口气,说道:“按丁老爷是丁家四房庶出老爷的庶出第三子,今年四十一岁,家里儿女不只是几个,只听说妻子是半年前病故的,一直也未曾娶。妹妹?妹妹?”
她才说到这里,就看到梁氏脸色苍白,摇摇欲坠,急忙拉住梁氏的手臂。
梁氏勉强忍着了,强笑着:“我,我没事,你借着说。”
四十一岁,儿子生的早点,都要给这丁老板生下孙子了,可怜她女儿今年才十五岁,嫁过去,岂不是比继子继女都小几岁,这算什么?
而且,他还是第四房庶出老爷的庶出儿子,简直低贱到尘埃里去,丁家的巨富,跟他有什么关系,只有一个姓是相同的。
梁氏不知道的是,丁家除了论嫡庶,还会论家中子嗣的能力,是以,丁老爷的确是丁家还是能排上号的人物。
袁氏便又说了丁老板的一些情况:“京城西平街的宅子,三进的,出入穿戴都十分的富贵,看着就是个有钱,但是,毕竟这人是沿海的,距咱们千里之遥,家里到底是什么样情况,得问到他家乡那边去,才知道。”
梁氏就想起了,钟静如说的,当年的钟莹嫁过去的时候,男人是有老婆的,还娶了几个的那种,每到一个地儿做生意,就要娶个老婆。
这样的商人,正国大把的是,这样的老婆,根本不算老婆,就是外室一样的东西,那些老爷怜惜,走的时候会给丰厚的银子让她带着孩子过后半生,若是无情,一走了之,就再没有人了,再遇到狠点儿了,欠着债的,连这女人都要拖走还债去。
钟莹当年出嫁,毕竟是她名义上的小姑子,她也是陪着打点嫁妆,送她出嫁的,谁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当年在钟莹到底什么样,其实三房没人在意,因为她只是一个庶女,她只知道她过的不好,至于怎么不好,听说是姑爷年纪大,也没有疼爱她这个小姑娘,还会动手打人,喝酒就发疯,不是她的女儿,甄姨娘哭死哭活,她也没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