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悚然一惊,要不是身体不中用,她几乎要站起来,言语也结巴了起来:“这,这是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了?”
钟慧吸气抽泣的,竟是要哭:“太夫人,求您,救救孙女儿吧,我,我可是不能活了啊。”
她低着头就开始抽抽噎噎的小声的哭,哭的太夫人嗓子眼也跟着发痒不舒服。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瞪起眼,厉声喝道。
到底有什么事,能让钟慧都低声下气到这种地步,她可是江家的当家夫人啊。
钟慧这才眼泪汪汪地把钟莹要挟她的话,都说了,太夫人这次是真的惊呆了,不可思议地说道:“那丫头,竟然还活着?”
钟慧气狠狠地说道:“是啊,那死丫头,咱们都以为她死了,枉费我当年听到了她的死讯,还给她掉了两滴眼泪,没想到,她根本就没死,还记恨着我们家,现在来找我们报仇来了。”
太夫人一辈子都算计着过的,亏心事做多了,听不得报仇这两个字,她皱紧眉头,问钟慧:“她人呢?”
钟慧咬牙切齿,攥着拳头:“我不知道,她把我约到茶楼里头说话,说完了,她就走了,说她见不到三叔的放妾书,就会亲自到晋阳长公主府去告我。”
说到这里,钟慧真是害怕,红着眼睛哀求太夫人:“太夫人,您可要救救我,我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成为大理寺少卿夫人,可不容易啊,要是让流海知道了我当初做过这种事,他一定不会原谅我的,我以后,可怎么办。”
时下男尊女卑,男人可以花天酒地,说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女人要是在有丈夫,有未婚夫的前提下,还对别的男人动了心,那就是天生下贱,不知廉耻,不安于室的表现。现在就可预见事情被公布于众以后,她可能会面对的那些嘲讽和耻笑的眼神,连同她的一双儿女,都要因此而蒙羞,为有她这样的母亲而感到羞耻。
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比如,她的名声、地位、丈夫的看重、儿女的尊敬等等,她可不要落到这个地步,一向都是她看不起别人,那种被人人唾弃的滋味儿,她可不想承受。
太夫人气的手在打颤:“你,你真是糊涂,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当年能跟江家宗房的嫡子订下婚约,已经是你行了大运了,你还不知足!”
她气的大骂,忽地又想起什么,顿时又倒吸一口凉气:“那时候,那时候不是已经有了传言,晋阳长公主与张友德两情相悦,张友德要尚公主,当驸马爷了?”
钟慧肩膀颤抖了一下,咬着唇,羞愧难言地看向了太夫人。
她这样态度,还有什么说的。
太夫人闭上眼睛,喘了口气,不说话了。
这死丫头胆大包天,这是丝毫不把晋阳长公主放在眼里,厚颜无耻,堂而皇之地翘她的男人呢,晋阳长公主知道了,还不得撕了她。
张驸马年轻时候的品貌,她也见过的。
当年的张友德,可是是京城无数闺中女孩们的梦中情人,他温柔、潇洒、含情、多才、风度翩翩,晋阳长公主亦是为他一见倾心,张友德也是对长公主痴情一片,两人曾在世家勋贵举办的宴会里,有被人几次三番的碰到过,两个人一看都郎情妾意的在一起谈笑风声。
那时候的贵女们,都约定俗成的知道,张友德是晋阳长公主看中的驸马,她们都是只敢想想的。
谁有钟慧这么傻,在自己都有未婚夫的前提下,还跑去翘晋阳公主的未来驸马。
钟慧抹着泪:“我当年,只是一时冲动,不是故意的。”
“你一时冲动?你现在是儿女都到了成亲年龄的人,还把当初的错误叫做一时冲动,你糊弄鬼呢你,你以为我老了,就傻了吗?”太夫人听到钟慧狡辩,如果身体情况允许,恨不得扇她两个嘴巴。
她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想当初,你还觉得钟瑜傻呢,你又比她聪明到哪里去,做下这种事也就算了,连证据都没有亲手销毁,落到钟莹的手里,你是存心找死。”
京城里,谁不知道年轻时候的晋阳长公主有多么的娇纵,那是天家贵女,皇上的亲妹妹,皇上自己苦尽甘来,也可这劲儿的宠爱自己当初也受苦了的两个姐妹。
不说晋阳长公主要让她的驸马爷对她一心一意,不准纳妾,就是和亲到达旯国,嫁过两任国王,在那里当了十年王飞的汝阳长公主,皇上也力排众议,不顾文武百官的劝阻,将她从达旯国接了回来。
钟慧敢窥觊晋阳长公主的丈夫,不是找死吗?视晋阳长公主的颜面与不顾。
钟慧现在也是后怕,低声羞耻地哭诉着:“太夫人,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为今之计,还是赶紧让人把三叔请回来吧,坐下来商量商量事情怎么解决才好。”
“我如今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儿女也都到了成亲的年龄,要是因为我的事,妨碍我的儿女,江家宗族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太夫人脸色难看极了。
江流海可是江家宗房最出色的一个子孙,合族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合族的银子砸下去,要的是他回馈宗族的子孙们,同样,合族的希望也是禁锢着他一言一行的枷锁,宗族的势力,就是朝廷的法规都可能规避的。
江家要让他休了德行有亏的钟慧,江流海肯定会答应的。
太夫人气的不得了,可也知道,这事不能闹到晋阳长公主面前去,否则,以晋阳长公主的脾气,她能干的出来打上江家的门,骂江家的媳妇惦记别人的丈夫,不知羞耻的话来,到时候,钟慧是要上吊去吗?
钟慧何尝不是怕这个?所以她这才哭着回娘家求助的,江家宗族里头犯了错,不能休弃,却能被关起来在祠堂里念经的昔日的夫人们,她可是见过的,别提过得多么凄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