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二房地界,老远就听到乱糟糟的哭声,喊声。
众人不解,急忙都加快了脚步。
只见韩氏的院子里,二老太太还没来得及挪出去,躺在床榻上,床边儿上,钟振伟正气急败坏地指着韩氏骂她毒妇。
韩氏哭的委屈死了:“老爷,您真是要冤枉死我了,我万不敢这样想的,呜呜呜······”
钟振伟脸色很是难看,他好容易在外头任职,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头,才回到京城,这屁股底下的官位还没有坐稳,还不曾大展宏图,亲娘就要被妻子给气死了,他如何忍得下去:“韩氏,若我娘有个好歹,我跟你没完。”
韩氏直哭的要死过去,儿媳妇逼死婆婆这样的名声,她如何担得了:“我怎么敢,我没有······”
她现在要辩解为了儿女婚事,她也不敢气死了婆婆,可又怕这话坐实了,她这个儿媳妇就是不孝敬婆婆。
她除了哭,只能哭,心里恨得要死,婆婆要死不活的人,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庄子里,非要回来。
“都吵吵什么,你娘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老夫人听不得钟振伟横眉怒目之下的吵嚷声,韩氏尖锐的哭声,头疼。
钟振伟见着老夫人来了,勉强压住怒火:“大娘,大夫说了,不太好,让我们准备后事。”
“什么,竟然这样凶险了?”老夫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是真的······要死了?
她不由走到床边去了,看着二老太太枯黄消瘦的脸,叹了口气。
二弟妹年轻气盛,沉着冷静的面容,似乎就在昨天一样,二弟妹模样生的一般,一臂还有残疾,婴儿时期跌落滚水里烫伤了,那奶妈怕人知道,竟然自己偷着给抹药,硬是藏了两天不叫人知道,等被人发现,再治疗的时候,已经晚了。
虽然她没有见过二弟妹手臂和肩膀疤痕如何恐怖,但是光想想,都觉得痛极了,那还是一个婴孩啊,那样的痛苦,受了这样的苦。
元钟灵和钟静姝在墙角略站了站,也上前看了二老太太一眼,两人相视一眼,果然不大好了,脸色灰败,两眼紧闭。
屋里待着很闷,两人走了出去,就看到廊下钟静娴眼圈通红,若一朵被雨打的美人蕉,她站在柱子旁边,见着她们出来,冷冷看了一眼,没说话。
元钟灵和钟静姝索性也不去跟她打招呼,站到了一边去。
没多久,三老太太张氏也带着梁氏来了,钟静如和钟静莲也跟着她们的身后,一起进去没一会儿,钟静如和钟静莲也走出来,站在门口。
众人面面相觑,说不话来。
钟静如眼珠一转,一脸同情地跟钟静娴说道:“大姐姐,二老太太一定会没事的,你不要太担心,吉人自有天相呢。”
钟静娴冷冷睨了钟静如一眼,没搭理她。
钟静如心里冷笑,只当看不懂钟静娴不想搭理她的脸色,继续说道:“大姐姐,我是说真的,这常年做好事的人,都有菩萨保佑的,一定会否极泰来。”
钟静娴听不下去,钟静如假惺惺的口气,当她听不懂,她抬手指着钟静如的鼻子,恶狠狠地说道:“钟静如,你够了,信不信,在这里,我就敢打你!”
钟静娴一贯是温柔大方的样子,猛然声色俱厉,还挺吓人。
钟静如咬咬唇,只能不甘不愿的推下了。
钟静娴却不想饶了她:“四妹妹这才过了几天消停日子,就不知道惜福了,要不然,你干脆陪着你姐姐,到庄子上住两年去吧,多好。”
她这是威胁了,钟静如脸色苍白,她刚才故意刺激钟静娴,就是因为她才和她娘从梁家回来,就被太夫人通知,让她家送疯了的三姐姐钟静怡到庄子上住着去。
她娘如何愿意,三姐姐她疯了,人事不知,吃喝拉撒都不知道,送到庄子上叫别人看着,如何能放心,何况,三姐姐是年轻轻的姑娘家,万一出了什么事,生不如死,这不是活生生挖她娘的心,也连同羞辱了她吗?
凭什么二房和三房,二房是享福的,三房是卖力受委屈的?
“大姐姐真是说笑了,咱们都是一家子姐妹,该同甘同苦的,三姐姐现在这样可怜,我们心疼她都来不及了,说的这是什么话。”钟静如是头一次面对面讽刺钟静娴。
钟静娴愣了一下,待回过神来,突然就往钟静如面前走,眼神恶狠狠的吓人。
钟静如吓得直往后退:“你要干什么?”
钟静娴脖子上,曾经被在钟静怡抓伤的疤痕,落入钟静如的眼帘,钟静娴几乎要恨死钟静怡的。
钟静娴要打钟静如,钟静如一声尖叫,就往屋里跑。
不妨,门口当即出来了邱嬷嬷,被钟静如扑个正着,差点摔倒,她勉强站稳脚跟,就看到钟静娴张牙舞爪地要扑上打钟静如。
“大姑娘这是做什么?”她忙要拦着,也不看到什么时候了,还这样吵闹。
钟静娴见着邱嬷嬷,才不得已放下手来,狠狠地看了一眼躲在邱嬷嬷身后,惊魂未定的钟静如。
此刻,梁氏听动静,急忙护崽的跑出来,警惕地盯着钟静娴:“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受惊之下,她的声音几乎是尖叫。
钟静娴恨死了抓伤她的钟静怡,钟静怡和钟静如的亲娘梁氏,也恨死了对她的女儿钟静怡下毒手的钟静娴和她娘韩氏,此刻,钟静怡已经疯癫了,她只有一个女儿钟静如,恨不得捧在手心里。
钟静娴她要是敢碰钟静如一根手指,她要跟她拼命。
钟静娴盯着梁氏,不甘不愿地走开,大房的奴婢们手忙脚乱地将她围着推下了,不敢叫梁氏真的对钟静娴做什么。
梁氏紧紧抓着钟静如的手:“走,我们回去。”
钟静如迟疑了一下:“祖母还在这里。”
“走吧,我已经看过了。”三老太太张氏来这里,不过是点个卯,她跟二老太太妯娌二人,也不大和睦,如今而弥留之际,她来看一眼,也算尽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