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太爷也顿时勃然大怒,指着何老婆子声色俱厉地说道:“你这个毒妇,胡说八道,我娘都八十多岁的人,你竟然给她泼这么一盆脏水,你是想要逼死我娘?我看你也是这般年纪的人了,好歹给你自己留点脸面,给你的后人积点德吧。”
他生的个头不高,却体格健壮,何老婆子看着他瞪大眼睛呵斥她的样子,高高在上,盛气凌人,还带着凶神恶煞的气焰,却是一双老眼惊讶地看着三老太爷的模样,竟跟她死去的男人长得那样像,个头身材发怒的样子,真是像极了。
她再看看詹氏那一幅恨不得一口咬死她,毒蛇一样的眼睛,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若她今日不把这件事说清楚,詹氏和她生的这个野种,必定是要害死她,害死她的儿孙们。
这四五十年积攒起来的憋屈感,她时常安静的时候,在心里头想着,钟大虎有出息了,有本事了,都当了朝廷一品侯爷了,詹氏这毒妇给人家亲爹带了绿帽子,她有什么脸面,什么资格去享受这样的泼天富贵,眼看着詹氏生的两个儿子的手下,在老家这里一个个奴才,却跟大爷似的,前呼后拥,威风的不得了。
连她两个儿子跟前养的这些狗奴才,都被当地县官老爷另眼相看,听说詹氏的大儿子生的一个女儿,还在宫里头当了娘娘了。
她始终觉得老天爷不长眼,怎么作恶的就没有遭报应,现在,原来是真应了那句老话: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夏总管只当这何老婆子是被钟继武给吓着了,他是何等人,怎会听不懂他言语中的警告,当即笑吟吟地看了钟继武一眼,对何老婆子说道:“你这个老太太,只管实话实说就是,这样的事情,事关着平西侯的颜面,咱家代替天家前来替平西侯做个见证,代表的就是天家本人。”
何老婆子听着他奸细的嗓音,顿时一个哆嗦,瞪大双眼看着眼前说话的人,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内总管,皇帝跟前最厉害的太监吗?
她慌忙跪地,别的不知道,戏班子唱戏的时候,官老爷见了皇帝跟前的太监都要跪下的。
她刚被钱嬷嬷扶起来,这会又跪下了,诚惶诚恐:“草民不敢撒谎,这说的全都是实话啊。”
“你胡说!”詹氏登时尖叫一声。
夏总管始终笑着:“何老婆子,你若撒谎,可是,欺君之罪,这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何老婆子浑身瘫软,思及全家老小,还有来时她才在怀里小心翼翼抱过的重孙子,他才两岁,正是懵懂淘气的时候,她多疼爱她的孙儿啊,还有她含辛茹苦拉拔长大的儿女们。
她吓得痛哭流涕:“老爷,官老爷,草民不敢说谎啊,说的全都是真的。”
夏总管眉峰一挑,正要说话。
三老太爷钟继武先急了,指着何老婆子:“你可有证据?”
证据?
詹氏眼前一亮,是啊,她做事小心,和何老大私通的事情,是不光彩的,她当然是做到了没有留下任何把柄的,除了她生出来的这个小儿子。
母子两个顿时交换了一个眼神,钟继武悬起来的心,放下了不少。
钟继武开始对平西侯钟大虎含泪控诉起来:“大哥,大哥啊,你怎么能这样对娘啊,虽然娘她不是你亲娘,可后娘也是娘啊,你当年出去参军打仗,爹又在山上滚下来摔断了腿,我们全家子都靠娘一个人养活,娘她白日既要下地干活,回家还有喂猪养鸡,伺候爹吃穿,我那时候和二哥都还小,不能替娘分担,娘那时候有多苦啊,大哥,你怎么能因为不是你的亲娘,你就这样害她啊。”
“你可不能相信这样的女人这种话啊,你是要逼死娘的呀,大哥!”
话说着,他噗通一下,就跪下了:“大哥,算当弟弟的求求你了,给咱们钟家一个体面吧,大哥!”
平西侯钟大虎,一双虎目半睁着,不动如山。
钟继武的心,沉入谷底,他哀求钟大虎这件事不要闹大了,闹到了也是丢钟家的脸,结果,钟大虎竟是一点都没有顾忌自己脸面的意思了。
他是要跟他们鱼死网破吗?
夏总管似乎是不耐烦了,眯着眼看着钟继武:“有咱家在此,代表的是天家的意思,你们是打算弄鬼不成?”
钟继武慌忙低头:“夏总管,小人不敢。”
夏总管便看向了何老婆子:“你可有证据,要知道,污蔑朝廷命官的家眷,是要罪加一等的。”
证据?
詹氏眼睛死死地盯着何老婆子,就等着,看她能拿出什么证据了,她那时候,可什么都没有给过何老大。
突然地,詹氏身形一僵。
只见何老婆子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来:“这是我那晚上,把他们两个堵在草垛子上的时候,从我家男人手里抢过来的。”
“你胡说,这不是我的东西。”詹氏看也不等看仔细了,就尖声喊道。
何老婆子生怕自己这个证据,不足以证明詹氏的死罪,要不然,死的就是她何家全家了。
她急忙将手里的布料抖了抖:“这就是詹氏的东西,是她贴身小衣,她针线活好,那时候村里的人都知道,她在上头还绣了自己的名讳,她前头的那个男人读过书,她时常跟村里人炫耀,她也懂的几个字的。·····那晚上,她跟我那男人在麦场的麦垛里厮混,我去的时候,拼了命的从她身上抢来的。”
“拿过来瞧瞧。”夏总管道。
钱嬷嬷急忙上前接了那东西,双手交给了夏总管,夏总管打开了来看。
詹氏看着那褪了色的依稀可看得到是什么颜色的小衣,那一角,还绣着几个字迹,眼前就是一黑。
这个小衣,那该死的何老大指天指地的对她发了毒誓,说他从何老婆子手里抢走了以后,就把这东西给烧了,烧成灰撒到了他家后院的菜地里,现在怎么就出现在何老婆子的手上,这该死的何老大!真是要害死她,在做鬼都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