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真正慌乱的人,是泪眼模糊,哽咽不住的韩氏。
梁氏也大瞪双眼,担忧地看了一眼同样慌乱的女儿钟静如,怎么会有这种事?!她暗暗用仇恨的眼神,死死盯着床上躺着,半眯着眼睛,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太夫人詹氏,心里狠狠地说道,这毒妇,果真是个毒妇,竟然赶出这种不知羞耻,活该浸猪笼的丑事来。
这毒妇,真是要害死她全家了。
韩氏心如死灰,不用想,都知道这事情传出去以后,儿女的婚事就全完了,钟静娴在得到消息的时候,就昏倒了,被抬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去。
三房老太太张氏呜呜地哭着:“怎么会有这种事,咱们可怎么办啊,离了这里,我们可怎么活啊。”
她一辈子在平西侯府里养尊处优的享富贵,虽然自己不是侯夫人,却享受着与侯夫人的同等待遇,就是出了门去,见着的官家女眷们都要对她客客气气的。
这一旦要是搬出了平西侯府,这样匆匆忙忙的走,别人肯定会好奇,好奇了就会去打听,这一打听,······真是一辈子的老脸都丢尽了。
张氏哭的伤心极了,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她看着床上躺着,动也不动仿佛死了的婆婆詹氏,就觉得又恶心又痛恨,试问问,好好的女人,谁会做出偷汉子的事来,害的子孙们都抬不起头来。
钟继武本就烦躁,被老妻张氏的哭声折磨着,更显面目狰狞:“哭够了没有,哭够了就滚出去!”
张氏吓得一个哆嗦,惶恐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钟继武可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自己的妻室,最起码的体面还是给的,何况张氏重来不招他烦。
这回,却是毫不留情面。
张氏又羞又气,她一把年纪的人,在小辈儿面前被他辱骂:“你。”
话出口,一直默不作声的钟静芳,急忙在她姨娘小张氏害怕的眼神里,扶了张氏一把:“祖母,咱们快出去。”
张氏也害怕她动手,当初他踹了孙女儿钟静怡一脚的时候,那真是下了死劲的,当即半推半就的给钟静芳走了,小张氏姨娘急忙拉了小女儿钟静茴的手,跟着去了。
梁氏一看,眼珠一转,也立刻拉了女儿钟静如,跟着走了。
她一看婆婆那样,就知道了,十有八九,回去之后是打算收拾东西,给自己藏私房钱的,她也得快点才是。
眼见着她们都不是钟家的子孙了,平西侯到明天就回来找她们算总账,她从前嫁进门来的时候,婆婆张氏就曾跟她炫耀过,说家里的东西都是大房大嫂置办的,好些都是宫里才有的,这都是皇上恩典,外头有钱都买不到的。
这些年,太夫人也问侯夫人要了许多东西,过寿用的,宴客用的,借的多还的少。
这二房和三房里里外外,随处可见,都是大房的东西。
她也急着去藏自己的东西。
太夫人院里头,打击最大的,除了詹氏的骨血子孙们,还有一个邱嬷嬷。
她也想都想不到,自己还当回事的太夫人,原来做出这种丑事过,他们一家子还有空在这里自怨自艾,这事夏总管禀告给皇上之后,两位太爷的官途也完了,燕妃娘娘在宫里头,就等于被折断了翅膀,娘娘可怎么办?
韩氏见着梁氏去了,也知道留在这里没用,也急忙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她想的仔细,钟家的东西不能动,要还的,可她嫁进来的时候,可是带了嫁妆的,她带走自己的嫁妆,总是可以的。
二房和三房,一整夜灯火通明的收拾家当。
大房仅有老侯爷和老夫人,以及知情的钟振勋,知道二房和三房在干什么,刘氏和元钟灵等人,只是被二房和三房忙乱的景象个惊住了。
刘氏不明所以,还跑去锦德堂问老夫人:“太夫人那里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听起来乱糟糟的,要不要咱们叫个人去问问?”
老夫人平心静气地端着茶杯,想着明天就能把这一群蛀虫从家里赶出去了,情绪还算平和,瞧了刘氏一眼:“那是人家的家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刘氏噎了一下,也不说话了。
元钟灵心知肚明,悄悄的把二房和三房的事说了,钟静姝和钟翰姐弟两个都很高兴,总算,这个家,是他们的家了。
平西侯府的东西,即便关进了门户,也在京城那些有心人的眼里藏不住。
很快,第二天一大早,就有许多来往的人,眼睛往平西侯府看。
只这看热闹的还太早,此时二房和三房想要离开平西侯府,却也是不容易的。
老夫人亲自带了钱嬷嬷来,一大摞的账目,写明了当初什么时候,是谁,因什么事,借走的什么东西,没有归还。
现在就需要拿出来,拿不出来的,就用银子来抵。
张氏仗着王氏从前面子嫩,为人慈善,好说话,就来跟老夫人说好话,老夫人理也不理她。
二房钟继文此时还被关押在牢里头,老太太江氏还病着,钟振伟一个人当几个人的用,一整夜未曾合眼,才勉强收整了二房的东西。
此时,二房也有许多和账册上对不上的。
韩氏涨红了脸,为何对不上?钟振勋还好意思问她?他在外头做官做的逍遥自在,这逍遥自在都是用银子换来的,他以为从三房要银子要的容易吗?有多少,不都得是自己到处典当周转弄来的?
最终,二房和三房等人离开了平西侯府。
钟振兴做事靠谱,临时租赁了许多马车来,好歹家眷都并不用抛头露面。
二房的老太太江氏,还是抬进马车里去了,幸好这几日还在晕迷中,不然,说不得得气死。
一行行的人,上了马车,钟静娴和钟静如临上马车之前,目光不由得看向了元钟灵和钟静姝的方向。
几个昔日里叫着姐姐妹妹的人,此时,都变成了陌生人。
钟静娴脸色苍白如纸,目光淡淡地看了元钟灵一眼,想要以最平静的姿态离开,维持自己最后的那点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