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西侯府把二房和三房统统赶出家门的第二天,二老太爷钟继文就被放出来了,然而,牵挂了二房整整一家子人的心的二老太爷,只在这里转了一圈,转脸就到尤家去了。
老太太江氏听了韩氏的话,顿觉刺心无比:“那尤家的宅子,也还能留着?”家里要偿还这些从平西侯府或是私藏,或是“暂借”,然后还有许多报了破损实则偷卖了的古董器皿等,换不出来的,统统拿银子还,尤家还能留着这宅子。
他自己一大家子的儿孙们,都在小叔子的屋檐底下寄人篱下,这丧良心的男人,仍旧跟尤老姨娘那个狐媚子难舍难分。
韩氏深知婆婆江氏恨极了尤老姨娘,也觉得公爹这回做事太凉薄,此时只看她脸色,小心应答:“娘,当初尤家的这个宅子,一开始写的名儿,就是尤老姨娘她兄弟尤德昌的名字,因此······”
因为不是二老太爷钟继文的名讳,所以这宅子讨好不回来了。
平西侯府的老夫妻两个,却不是傻的,宅子要不回来,那就拿银子抵偿,所以,因这宅子,他们家的公中又被刮走了一万一千八百两银子。
韩氏精怪,她不说这个钱的事,老太太江氏脸上已在冷笑。
“尤老姨娘,好,可真是好。”她苍白如纸的脸上,因怒火竟浮现出一片红晕来,看的韩氏等人心惊肉跳。
邢妈妈忙说:“老太太您息怒,身体要紧。”
老太太江氏笑一声:“没事,我就是死,也得把这些人,也料理清楚了再说。”
邢妈妈只得偷偷抹泪,不敢再劝。
韩氏也看的十分同情,也幸好柳姨娘不似尤老姨娘这般,自己的丈夫也不是公爹这样糊涂的,要不然,眼前婆婆的境地,恐怕就是她的将来了。
老太太江氏气了一场,自己静下心来,宽慰自己,一辈子都是这样了,他们不要脸,她却还要顾着自己的儿孙们。家里落了难,不过,她自己这些年,也不是没有给自己留下后路。
······只可惜她养了一个不争气的女儿钟慧,她胆大包天的放印子钱,还被人捏住了把柄,为了救她的性命,才给了她自己一大笔体己。
想到所剩不多的银子,老太太江氏就有些头疼。
“总住在你二叔家里,也不像样。”老太太江氏咳嗽了一声,说道:“既然已经从平西侯府出来了,我们两个房头的,又不是一个爹生的,也该分家了。”
分家?
韩氏目光闪了闪,就想起了就算被大房夫妻两个扣下不少私房的太夫人詹氏搬出来十多个箱笼,那里头,不用看都知道,是太夫人詹氏这些年积攒起来的体己,里头最珍贵的,就是燕妃这些年的赏赐,幸而平西侯夫妻两个光明磊落之人,不少他们的,他们不要,才让太夫人把这些值钱的东西带走。
只是,如今这些东西可都在三房的地盘,刚来的时候忙乱,她只知道那箱笼都进了一间库房,那钥匙太夫人詹氏要了自己贴身带着······
韩氏有些犹豫:“娘,只怕太夫人······不会愿意。”
自家和二叔家里分了家,也同时要说清楚太夫人的赡养事宜,一般人都是跟着老大的,也是跟着他们家的。
只现在他们自己都在二叔的地盘,无处容身,太夫人是享受惯了的人,怎么可能跟着他们受苦?太夫人若是不走,再加上太夫人本就一直偏心二叔,她的这份体己,不早晚都得被二叔一家捣腾光了?
老太太江氏说眯起眼睛:“容不得她不分,若是她突然咽了气,有些事情,可就说不清了。”
有了婆婆做主心骨,韩氏这才打起精神,每日精心伺候婆婆汤药饮食,务必想让婆婆早点打起精神来。
至于钟毅的婚事。
王家期间派了丁氏跟前体面的妈妈过来探望了,只说婚期再议,没有退还庚帖,韩氏都已经千恩万谢了。
前段时间听到王玉梅是克星的她,此时觉得王家还愿意同他家结亲,真是再仁义不过的好亲家了,心里竟还觉得十分感激。
韩氏惦记太夫人詹氏的体己,那掉在钱眼儿里的钟继武一家,更是比她们婆媳还要着急,那老太太张氏,早暗暗和儿媳妇梁氏把太夫人詹氏的体己,偷偷算了一遍。
老太太张氏很吃惊:“真有三万多两?可真多啊。”随即,她眉头皱了起来:“如果不是闹出这茬子事来,只怕更多。”
想着平西侯府夫妻拿着册子,把太夫人詹氏库房里的东西带走了一大半,又让太夫人詹氏赔补了许多她私底下李代桃僵卖出去变现的古董等,剩下的一小半,又没了一大半,竟然就余下这三万多两了。
梁氏说道:“娘,这还是多的,而且有些东西有了年头了,不时兴了,也卖不了高价,我算了算,折算出去的话,顶天能的两万出头。”
老太太张氏十分懊恼:“这说不得还得跟大房去分呢。”
梁氏暗暗冷笑。
一旁本不该在这里,却死坐着不走的钟静芳,到底年轻,忍不住说道:“谁伺候了太夫人,合该要分多点儿,咱家现在不是把他们一家都养着了吗?”
钟静芳脸都是绿的,实在是她当初到平西侯府的时候,把自己的私房钱都带着了,为了拉拢人心,用了好大一部分。
现在却落到这样的结局,等于把那些银子都打了水漂,心口都疼。
梁氏眼含轻蔑,将婆婆扫了一眼。
老太太张氏脸上尴尬,就算她十年如一日的在后宅里荣养,不闻世事,可也知道这种混不吝,市井赖皮的话,不是深闺里一个小姑娘能说得出口的。
这是何等的没有教养,怎不被梁氏这嫡母训斥。
就说了钟静芳一句:“长辈们说话,哪有你坐在这的道理,还不回去?”
钟静芳暗暗翻白眼,扫了一眼旁边坐着的钟静如:“祖母怎的就说我一个,姐姐不也在这里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