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听了,不禁眼前一亮:“这倒是好事,只是不知道,她是给谁说亲来的?你去打听打听。”
秋月当即就出门去打听,只还没走到大道上,就见着自家姑娘眼圈红红的跑了回来,这一看,就是哭过了。
秋月当即笑着,当什么都不知道,把钟静姝叫到了正院里来:“夫人正找你呢,姑娘跟我来。”
钟静姝没照镜子,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形容,谁看谁都疑惑。
刘氏将她打量了半天,就问她:“你眼睛怎么了,是哭过了吗?”
钟静姝一愣,急忙抬手掩饰了一下:“没有,刚才风大,沙子吹到我眼睛里了。”
刘氏也没当回事,倒是满面是笑的问起那云家大夫人的事:“有没有听老夫人说,这大夫人是来做什么的?别是给你表姐保媒的吧?”
刘氏也不算太蠢,没好意思直接说女儿的事,而是借口问起元钟灵来。
钟静姝看了眼睛闪亮亮盯着她的母亲,轻轻低了头:“不是。”
刘氏闻言,顿时大喜:“竟然真是给你说的。”
想当初,她见着女儿脸上那么大的疤,想起她这辈子的终身大事,一想起来,就心焦的睡不着觉,谁家愿意娶这样一个丑八怪,后来脸上的疤痕好了,她对女儿的亲事也上了心,只是她认识的少,一直都没有合适的,低不成高不就,这次,竟然连元家大夫人这样的人,都亲自到家里给自己女儿说亲来。
刚才秋月也说了,这云家大夫人,可是三品官的夫人,等闲人家,可不够格儿能请的动她老人家。
不禁十分欢喜:“说的谁家?”
钟静姝顿时涨红了脸,却不是高兴的,而是生气的:“娘怎么问我这样的话?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到老夫人屋里当面听去。”
她突然嚷嚷起来,刘氏吓了一跳。
秋月也是一惊,姑娘可是绵羊一般的性子,可从来没有跟人大小声过,这次竟然在夫人面前嚷嚷起来了,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刘氏先吓一跳,听她声音大,回过神来,就忍不住开始生气:“我是你亲娘,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你急什么,怎么,难道那云家大夫人说的人家,不是什么好人?”
刘氏是个糊涂的,只一心问自己的话,并没有计较女儿气恼的重点在她不就不敢这样问一个还没出阁的女孩儿的婚事。
刘氏这样一说,钟静姝就想起崔玉郎来,她红着眼圈,泪花闪闪:“不是,人很好,只是,······我们不合适。”
刘氏忙问:“不合适?那到底是哪一家的?”
“我现在不舒服,娘想知道,就去问老夫人好了。”钟静姝说完,含泪跑了。
刘氏呆了一呆,随即气的站起身来:“真是,真是,可真是不得了,有老夫人给她撑腰,她这就把我这个亲娘也不放在眼里了,她,她这是要翻了天呢。”
想她好心好意的关心女儿,这婚姻大事,她一个当娘的还不能问吗?
秋月忙上前劝她:“夫人别急,或许那人家真的不怎么样,姑娘才生气了,姑娘还是小孩子家,夫人您是做母亲的,以后好好教导姑娘就是了。”
刘氏冷笑:“我教导她?从小到大,我倒是能插上手去。”
刘氏自己糊里糊涂的,刚嫁进门来的时候,行事畏畏缩缩,女儿钟静姝养在身边三岁,看人都怯生生的不敢说话,老夫人见着不像样,才把人带到身边教养。
好容易养到了八岁,刘氏见着女儿跟她不亲,就哭诉老夫人从中阻碍了她们母女情分,老夫人无法,想着已经八岁了,性子也养的差不多了,就让钟静姝搬到刘氏身边住着。
结果,没多久,就除了从长公主府家的望春亭里摔下来,毁了容的事,老夫人这才彻底把姑娘接了去,等到十三岁,才划分了她自己的小院子,派了得力的心腹大丫头金雀等人去伺候着。
秋月想到这些,只能尴尬的笑笑,不敢接话。
心想着,刘家每当上皇商之前,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只可惜夫人亲娘死的早,落到在后娘手里,才长成现在这幅模样。
刘氏此时又在想着,反正老夫人说不行了,那户人家就是再好,女儿也嫁不进去,她也用不着再到老夫人那里去打听了,白费功夫。
钟静姝从刘氏院里出来,拐了个墙角,就看到了在那里等着她的元钟灵,鼻尖都冻得红红了。
“姐姐,你?”
元钟灵笑了笑:“我放心不下,就在这里等等你。”
钟静姝呆呆看着元钟灵,忍不住哭了:“都是我的错。”
元钟灵叹了口气,伸手拉了她的手:“你到我房里坐坐吧。”
小姑娘第一次情窦初开,对一个英俊男子上了心,结果却被残酷的现实打击的遍体鳞伤。
大冷的天,屋子烧着地龙,里头温暖如春。
奴婢们伺候着两位姑娘摘了斗篷,断了茶点上来,白芍和金雀就知机地退出门去,让两位姑娘安安静静的说话去。
屋里没了别人,钟静姝就痛痛快快的哭了好一会儿,才把心里那股子伤心给哭出去。
元钟灵拿了帕子,递给她:“哭过了,可好多了没有?”
钟静姝接到手里,擦了眼泪,苦笑了一下:“好多了。”
元钟灵这才松了口气:“好多了,那就好了。”
钟静姝看着表姐担心的神情,沉默起来。
元钟灵亲手给她重新换了杯茶,让她喝:“润润嗓子吧,能好一点儿。”
钟静姝捧在手里,忽地,她竟笑了一下:“我刚才是不是挺可笑的,我跟他根本都不熟,却还哭成这样。”
元钟灵也有些不解,疑惑又担心的看着她。
钟静姝笑起来:“我真傻,不过,姐姐,我想哭,不是只因为这一件事,我是哭家里这些年受过的磨难,哭老夫人的不容易,哭我自己的不懂事。”
元钟灵呆住了,钟静姝在她的眼里,一直是一个需要关系和爱护的小妹妹,可现在的她,目光灼灼,神情带着嘲讽,又是那样的坚定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