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钟静姝急了,她看得出来,老夫人不想让三姨母做她的后娘,她虽然喜欢三姨母,可也觉得三姨母也该有自己的人生才对,给她做后娘,对母亲行妾礼,父亲又不是知冷知热的好夫婿人选,再说,她也做不到看对她生母丝毫不在乎的父亲,对自己的三姨母温柔体贴,她会替自己的生母委屈。
总而言之,谁做后娘都行,三姨母就是不可以。
她想过,一般后娘对她不好了,她可以生气不搭理,若三姨母做她后娘,她怎么忍心,她若是不忍心,受委屈的又是她自己。
退一步的说,她就算愿意委屈自己,可等三姨母生了自己的儿子的话,她又会如何对待翰儿。
家里人少,没有妾室一流,可当初西府闹得乌七八糟,嫡庶纷争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就比如那个庶子钟仁,就完全跟没有他这个人似的,混的小厮都不如。
钟静姝越想越懵,越想越乱,总之,她就是有这样的预感,三姨母不能做她的继母。
元钟灵一直站在外头,现在这样的情况,她不合适在场。
“你还是个孩子,大人的事,你不懂。”刘家大太太叹息一声,看钟静姝的眼光就是一个正在任性,胡搅蛮缠的孩子。
钟静姝脸涨得通红,她第一次发现温和热情的大舅母,原来是一个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可以睁眼说瞎话之奸诈之人。
她从前,看错了大舅母了。
钟静姝回了明芳园,好一顿痛哭,元钟灵坐在旁边,一肚子的话饶了几百个圈,也挑不出一个合适的来。
刘淑晴的事,对钟静姝的打击太大了。
钟静姝宣泄完了内心的苦闷,才睁着一双桃儿似的眼睛,求助的看向元钟灵:“姐姐,你说我三姨母,她想要做我的继母吗?”
元钟灵嘴唇微翕,看向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带着同情之色,钟静姝呆住了,她摇着头:“不,我不相信。”
如果说三姨母想要做她继母的话,为什么呀?
“我,我要亲口去,问问三姨母,我不相信她。”钟静姝含泪说道。
她如果真的要做她的继母,那就等于是说,从前她对她的好,都是抱有目的的居心叵测了?
钟静姝说到做到,当即就要写了信,想送到刘家去。八壹中文網
太莽撞了。
元钟灵只能拉住她的胳膊,婉言劝解:“你这样问也是白问,她肯定会说,她是心疼你们姐弟没了娘,担心你父亲后娶的继母对你们不好,所以不得已,为了你们,她甘愿牺牲她自己做你父亲的填房,还会让你不要多想,说这大概就是她命吧,老天爷注定她一辈子姻缘坎坷,不能早早嫁人,原来,是因为跟你和翰儿有着母子情分,也难怪从小看见你们姐弟,就觉得十分亲近,十分的喜欢。她这样一说,你又怎么说呢?”
钟静姝傻了眼:“不,不会的。”
她好像很符合她三姨母平时跟她说过的那些话,话里话外,她总是说:“我将来若有你这样一个女儿,我就心满意足了。”或者是说:“姝儿,你真是个招人疼的,我这辈子若不能成亲的话,我可不可以把你当做我亲女儿一样。”
钟静姝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元钟灵叹了口气,幸而早已经在刘淑晴身边留了后手。
刘淑晴现在有了跟平西侯府之间的风言风语,便不好再到平西侯府来了,就是在外头街上走走,也不大愿意了,怕听到有关她的不堪的什么言论,白白惹她心里不痛快,也不无处发泄,她便只安安静静待着自己的小院里。
她安安静静的,倒惹的许多人对她很是同情。
元水柔这日来刘家做客,便跟刘湘云说道:“你三姑姑可真是可怜,那平西侯府也太冷漠无情了,你们刘家好歹是她们家的姻亲吧,你大姑姑才去了,那钟家就巴不得立刻跟你们家断绝关系似的,也太过分了。”
刘湘云本不耐烦与元水柔来往,可相比刘家只是皇商,元家却是三品工部侍郎的门第,本就是刘家这样的人家,跑马不及,踮着脚尖都够不上的人家。
可谁让刘家走远,与元家买的宅子是街坊邻里,又因为元钟灵的关系,就跟元家维系着不尴不尬的邻里关系,这就阴差阳错的,让刘家对元家有了一份相逢与微末的亲近感。
刘家也十分上道,元大人才升任了工部侍郎没多久,刘家就请元大人合伙做木材生意呢,言说,刘家人入股两千两,一年到头的连着红利就能到手五千多两。
天底下怎么有这样的暴利?非也,这不过他们心照不宣的,你知我知,你情我愿罢了。
因此,刘湘云也对如今成了三品大员的小姐元水柔,一改往日不咸不淡的来往,变得亲热许多。
只没想到,亲热了,她才发现这元水柔的教养实在低劣,也不亏她从小就是偏远地区长大,出身低微,身份卑贱的姨娘教养长大的。
瞧瞧她说的这些话,她都不知道怎么接了,刘湘云眼珠子转了一下,便说:“这都长辈们要操心的事,咱们姑娘家的,还是别说了,免得有人议论我们不够贞静。”
元水柔撇撇嘴,不以为然:“我是在你的房里头,我说的话,我不说,你不说的,怎么会传到外头去。”
说着,就又笑嘻嘻地补了一句:“其实,我觉得吧,这事还真不一定能成。”
刘湘云手忍不住颤了一下,忙问:“大姑娘为何这样说?”
家里头汲汲营营的什么,她心里头清楚的很,不就是想让三姑姑接了大姑姑的班,把刘家和平西侯府的联系,再重新建立起来吗?
元水柔为何这样肯定,说不行了?
刘家为了这事,付出了多大的心力。
元水柔便勾了嘴角,冷笑了一声:“我听说,曾经你大姑母在世的时候,就跟她的小姑子相处的很不愉快?”
刘湘云顿时卡了壳,眼珠一转,微微笑起来:“这我倒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