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有些时候，被拯救只需要一句真诚的话。
聂如玉抬起头，看着她，愣了好半晌，突然笑了。
他笑着笑着，眼泪便从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里流了出来。
他的笑容跟以往不同，很干净，很纯粹。
“谢谢。”聂如玉低声道。
他这样一身罪恶的人，在人生的最后，还能听到这样一句温暖的话，便足够了。
“希望下辈子，我会是一个好人。”
这是聂如玉留给林未眠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他被警方带走。
从商场大门出来的时候，聂如玉看向人群末端的男人，冲着他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带着笑容，被押进了警车。
夏灿拿着手机，站在人群后方。
他和聂如玉是多年好友，仅仅一个眼神的对视，他们便已明白对方想要传达的东西是什么。
上楼之前，聂如玉给夏灿打了电话。
他说，棠棠出事了，他可能要冒一次险，让他过来。
如果他没办法逃脱，就让夏灿带棠棠走，之后他会自己想办法离开。
当然，前提是，那人是陈棠棠，不是林未眠。
若她不是陈棠棠，那么就不必了。
在上去之前，聂如玉便想到了所有的可能。
若她，真的是陈棠棠，那么就算是死，他也会带着她离开，与她永不分离。
若她，一直都在骗他，这些时日的相处，都是一场针对他的骗局的话，那他也认了。
夏灿站在人群中，眼睁睁看着警车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的眼眶有些模糊了起来。
夏灿想，刚刚那一眼，应该就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聂如玉了。
这个地方，他也该离开了。
商场大楼里，林未眠和霍沉云牵着手从里面出来。
“事情终于结束了。”林未眠轻声开口。
随着她的话音轻轻落下，空气里，突然飘来了茉莉花的香味。
她抬起头，看着蔚蓝的天空，眼睛有些模糊。
“霍沉云，我们回国吧，我想去父亲的墓碑前看看。”
她声音沙哑颤抖的厉害。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
开心吗？
也不是很开心。
难过吗？
好像也不是。
那是一种没有办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心情，像是夏天苦涩的杏仁。
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父亲当年在任务完成后，会因为抑郁自杀。
霍沉云抬手，将她抱在怀里，“不要想太多，你是对的，未眠，你是对的。”
压抑太久，她终于忍不住在霍沉云怀里哭出了声。
她说谎了。
她不是对聂如玉的感情没有半分感觉。
失去记忆那两年，她是真心实意的曾把他当成自己最信赖的人。
这份感情，无关爱情，是信赖和支柱。
她的确恨聂如玉，可也是真的曾在一起快乐过。
这是她无法否认的过去。
*
事情告一段落。
林未眠和霍沉云回了帝都。
回去的第二天，他们带着辰辰和甜甜去了墓地看陈东瀛。
这是林未眠第一次来自己亲生父亲的墓地。
陵园内有专人打扫，父亲的墓碑前干干净净，放着一束花。
林未眠蹲下身，看着墓碑上父亲的照片，眼泪夺眶而出。
父亲去世的时候，还很年轻，照片上的男子，俊朗帅气。
“爸爸。”她哽咽着开口，“我是你的女儿，对不起，直到现在才来看您，女儿很不孝。”
她吸了吸鼻子，有些颤抖的伸出手，摸了摸父亲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