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那老货看不起你啊!”
谢文凑到谢烬身边,小声嘀咕到。
“闭嘴。”
谢烬冷喝一声,军中最是忌讳私下议论主将。
殊不知,杨修就是因为太喜欢嚼舌根,才被曹贼赐死。
谢烬带人直走了两个时辰,终于在三道江的河边,看到了一排连成片的帐篷。
“王冕,你带一千人,绕过这里,去河流下游,准备阻击敌人。”
“赵统,李纲,你二人各带五百人,杀向敌人左右两翼,其余人,随我冲,一个不留。”
简单的布置一下,那将军转头看向谢烬,“你身份尊贵,还是留在这里最好,一会打起来,我可顾不上你。”
说着,那将军挥舞着板门大刀冲了下去,谢烬拉了拉谢文,指了指三道江的对岸。
“走,咱们去河对面等着。”
“大哥,军功啊!”
“只要离开这苦寒之地,以大哥你的本事,还不是平步青云?”
“你懂个屁!”
谢烬骂了一句,在怀里拿出几块布,小心翼翼的绑在马蹄上。
“都绑上,冰面太滑战马站不住,摔了还好说,伤了腿,就毁了。”
远处,喊杀声响起,在大周铁骑之下,这些连杂牌都算不上的突厥人一个照面就败退下来。
突厥人打仗并不像大周这样讲究进退兵法。
他们一直秉承的战术就是群狼战术,所有人想一窝蜂的冲出去。
虽然没有章法,但是气势却很唬人。
但是遇到训练有素的军队,他们这战法就失效了。
这也和突厥的国情有关。
游牧民族的男儿,拿起弓箭就是战士,拿起马鞭就是牧民。
他们低下的生产力不足以支撑他们供养一支职业军队。
而且突厥人特别崇拜个人英雄主义。
战场上,狼旗的动向决定了战士一切,若是狼旗退了或者倒了,这群突厥战士心中的信仰也会崩塌,变成只会逃跑的懦夫。
当谢烬看到那员手持板门大刀的大将,砍瓜切菜一般杀入突厥人之中时,他就知道,战斗没悬念了。
“布置绊马索,一会都给我打起精神,争取捞一条大鱼。”
谢文有些不快的撇撇嘴,“大哥你看,那些突厥人都快被官兵杀绝了,咱们哪里能捞到大鱼。”
“我是大哥,你是大哥?”
谢烬冷哼一声,众人开始听话的不止绊马索。
河边的杀戮持续到深夜,谢烬等人在河边等的昏昏欲睡,突然,马蹄声传来,并且越来越近。
“有人来了!”
谢烬蹭的一下跳起来,踹了一脚身边酣睡的谢文。
两人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大概零零散散的十几骑正向他们这里跑来。
河面结冰,钉着马蹄铁的马蹄在冰面上失去了抓地力,刚跑几步,就摔倒在冰面上,任由别人怎么拉也拉不起来。
“看到那个腰间挂着狼头弯刀的那人没有?”
“那一定是条大鱼。”
谢文双目微缩,脸上瞬间变的通红,爬到谢烬身边,有些不知所措的拉拉谢烬的衣角。
“大哥……我……我……”
“我什么?”
“准备战斗。”
见谢烬没有怪他,谢文更感觉羞愧,“大哥,我错了。”
“一会抓住那领头的,就原谅你。”
谢烬指着那几个已经放弃战马开始徒步的突厥人说道。
“瞧好吧!”
谢烬带着麾下披着一层白布,静静的趴在雪地中。
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那几个突厥人众人踏上冰冷的土地,回头看去,并没有人注意到几人,心中大定。八壹中文網
“快走,找个村子先藏起来。”
“你们走不了了!”
几个突厥人刚要离开,四周的雪地里突然钻出来几十个手持强弓的身影。
闪烁着寒光的弓箭,齐齐的对着几个突厥人。
“扔下武器。”
谢烬提着长槊走了出来。
“我们愿意投降,我愿意用我部落最尊贵的宝物,换取我们的性命。”
“换命?”
谢烬冷笑一声。
“我北地百姓求你们不要杀他的时候,你们可曾有过一丝心软?”
说着,谢烬手里的破天槊毫不留情的扎进为首那人的脖子里。
“杀了,咱们走!”
“是!”
谢文带着人把手里的箭矢射了出去,几个呼吸间,这些个突厥人就变成了刺猬。
“收拾一下,咱们回家。”
“大哥,不去和他们汇合吗?”
“不!”
谢烬看着远处即将结束的战斗,摇摇头。
“那群人,看不上咱们的,说不准还会怪罪咱们抢了他们的功劳。”
“大哥,你快过来。”
说话间,谢武朝这边喊了一声。
“怎么了?”
只见谢武手里捧着一支金箭还有一面金色的狼旗。
“这是突厥薛延陀部的金箭,还有他们的狼骑,看来咱们杀这个人不一般啊。”
“这是薛延陀酋长的三儿子,已失戈!”
谢武激动的说道。
他跟着王三叔学过突厥语,认识那狼头金刀上镌刻的突厥文字。
“把他的头砍下来,这是咱们的战利品,走。”
提着已失戈的人头回到军所时,天已经蒙蒙亮。
吃过早饭,谢怀来到谢烬的房间。
“爹,是因为突厥的事情?”
“嗯!”谢怀点点头,“你没带他们去和朝廷军队汇合,这点做的不错。”
“如今天子虽然励精图治,但是这天下积郁太久。”
“世家门阀林立,人吃人更是不吐骨头。”
“那些朝廷大军,多半都是世家子弟。”
“若是不知道你底细还好,知道你底细之后,你们手里这些马槊,就会成为杀死你们自己的屠刀。”
“我明白,开始的时候,我就感觉那个将军的眼神不太正常,所以才带着弟兄们直接回来。”
“没暴露我们的位置吧?”
谢怀谨慎的问道。
“没有。”
“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谢怀拍拍谢烬的肩膀转头走了出去。
至于杀了已失戈这件事,二人都闭口不谈。
毕竟那是薛延陀酋长已失钵的儿子,在朝廷风向不明的情况下最好不要拿出来,毕竟那些文人可不愿意武者做大。
要是朝廷强硬,已失戈的人头是功勋,若是朝廷选择求和,那这就是他们的催命符。
躺在床上,谢烬回想着刚见那朝廷将军面时候,那人眼中的确充斥着贪婪,忌惮等情绪。
在起来的时候,刘振已经把以失戈的人头用石灰炮制一番,包裹上油纸,放进了一个木匣子里。
“谢烬,你出来的刚好,我正好有事想和你谈一下。”
“爹,您说。”
来到饭桌前,端起一碗饭,二人边吃边聊了起来。
“我琢磨,给你捐个官。”
“如今望江县百废待兴,听闻朝廷更是早有把望江县改成军府之意。”
“我想,给你捐个鹰扬府朗将,手底下能带一千人。”
谢烬放下饭碗,沉思了一下,谢怀说的有道理,望江县若是改成军府,那下面就可以管辖六个鹰扬府。
若是谢烬出任某军镇鹰扬郎将,那他麾下不但有一千人的士兵,他还有了自己的地盘。
这鹰扬郎将和张桦那屯田都尉可不一样。
严格来说,谢烬他们是军户,就连战马和兵器都需要自备,战时他们为后备力量。
属于半职业军人,所以掌握十个军所的张桦只是屯田都尉,其作用和名字一样,主要是开发边疆,自给自足。
而鹰扬郎将则是职业军人,各级将官必须由朝廷任命,每一人都需登记在册,而且军士的家人可以得到朝廷的各种免税福利等等。
但是北疆刚受突厥之乱,捐官……谢烬摇摇头。
“再等等,若是真的把望江县提到军府,那咱们这军所恐怕也会有所变动。”
“这时候,最好以不变,应万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