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
谢烬脑中始终萦绕着这两个字。
不管是他，还是麾下的将士都没真正的去过南方。
只有前些年，他带着一群人穿越秦岭，来到了汉中，算是靠南一些。
南方的天气并不像看着那么简单。
尤其是年初的时候，南方的气候阴冷潮湿。
属于伤人于无形。
“把军中那些在南方逃难过来的人都编到一起。”
“加紧训练，并且让他们分享一下去南方应该注意什么。”
“我不想我的战士没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天气上。”
江南，非但对谢烬，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未知的领域。
都说江南风光好，是鱼米之乡。
但，真那么简单？
自古江南豪族因为有长江天险，很少遭遇战火。
当年大周灭陈之战，也不过是突破了长江防线，大军直奔金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掉南陈皇室，导致南朝世家纷纷投降。
若是说真正的大战，恐怕只有突破长江那一战。
接下来根本没发生几场战斗。
自古以来，因为草原的关系，朝廷重北轻南，一直把南国当成一个天然粮仓，只要南国不生乱，朝廷绝对不会擅自改变江南的体系。
这也导致历朝历代以来，水陆二军发展极不平衡。
“将军，还在为南下之事忧虑？”
见进来的是智愚，谢烬也不伪装，有些无奈的点点头。
“江南水系繁杂，我北地军汉多不识水性，而且气候和我北方天差地别，我怕……”
智愚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其实，将军可以换一个角度考虑，这一战就当是练兵，提前熟悉江南地形。”
“将军若是日后想走到那一步，这江南早晚都要去。”
谢烬挠挠头，“话虽如此，可终究是人命啊！”
金陵。
作为南陈的故都，这里无论是城防还是城池规模都可以当成姬天的属地。
在南陈旧皇城中，姬天穿着一身金色龙袍，头戴金冠，第一次以真面目站在了大众前。
“见过殿下！”
姬天双手有些颤抖的虚浮一下，为了这一天，他足足等了十余年，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一直等到现在。
他的身体已经肥胖，甚至，他的双眼也有些浑浊。
“诸位，请起……”
“谢殿下！”
姬天坐在曾经属于南陈皇帝陈霸先的龙椅上，一时间百感交集。
“诸位，此次，我等定鼎南方，尔等皆功不可没，孤不会忘记！”
这个时候姬天还没有称帝。
他准备亲在在金陵挫败姬时之后，在称帝，那样，天时地利人和都在他。
若是此刻他盲目称帝，更多给人一种跳梁小丑的感觉。
“如今，我驾临金陵的消息，想必已被姬时那乱国的贼子知晓，接下来面对姬时那边来的压力，还要拜托诸位了。”
“当年，姬时就是在这里，攻破了长江防线，亲自带人杀进了南陈都城。”
“我不想再重蹈覆辙，诸位，拜托了。”
“殿下放心，有我等在，长江天险无虞。”
江南士族之首，如今在姬天的小朝廷之中士族势力的代表韩永站出来说道。
他代表的是江南士族和李纲代表的旧党分庭抗礼。
如今，姬天小朝廷中，李纲主政，这个韩永代表的就是军方和财权。
“韩家主，有劳了。”
姬天把姿态放的很低，有很多时候，这些旧党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迁就这些江南豪族。
毕竟，姬天带来的人马不过区区六万。
而现在，他麾下足足有二十三万水陆大军，除了他带来的六万人之外，剩下的全是这些世家给出的。
年关已过。
这个新年对于谢烬来说并不是那么开心。
甚至，还有些担忧。
一切，都是因为即将南下平定姬天的战役。
正月十五刚过，姬时的圣旨就送到了蓟县。
姬时会带领大军通过运河南下两方大军在江都汇合，而后从江阳过江，兵分两路，直取金陵。
“出征！”
点将台上，谢烬看着下面诸多士气高涨的男儿，心中更是凄苦，这一战，天时地利可谓都不在他谢烬这一方。
这些大好男儿，能有多少能回来，实在难以预料。
“夫君，切莫大意，小心为上。”
王玲月和姬灵儿站在城头，远远的朝谢烬招手。
尤其是姬灵儿，在几个下人的搀扶下，身材明显臃肿了一些。
“灵儿姐姐，咱们回去吧，城头上风寒，莫要动了胎气。”
“嗯！”
姬灵儿羞涩的点点头，他也没想到，从两人同床共枕到现在不过两月的时间，他竟然先王玲月一步怀上了身孕。
“二位嫂嫂，大哥说，他不在，二位嫂嫂最好去奉天居住。”
谢烬府邸后院谢武站在一边恭敬的说道。
“奉天吗？”
“也好，正好看看春耕盛景。”
姬灵儿懂事的点点头。
她明白什么叫树大招风。
现在谢烬不在幽州，恐怕有无数人盯着这小小的城主府。
谢烬的队伍浩浩荡荡一直延续了十余里路。
这里，除了十万士兵之外，还有临时征调的数万民夫。
以往谢烬打仗，从不带民夫随军，而是一人双马，甚至三马，讲究一个速战速决。
但是此次南下，骑兵并无太大用武之地，谢烬除了亲卫三千之外，只带了一万骑兵。
剩下的多是弓弩兵，长枪兵和步兵。
为了保持战斗力和士气，谢烬不得不带着民夫出征，这也导致他行军的速度被无限的延缓。
而且，这次出征，谢烬身边只带了五人，分别是谢殃，何庄，谢忠，曲翱，还有谢双。
“大哥，前面就要渡黄河了，过了黄河，咱们就可以登船一路顺着运河南下。”
“传令渡河吧！”
“渡河之后，让这些民夫就自行返乡，拿着军中令箭去官府领赏吧！”
“是！”
大运河上，早已经征集的船只一排排的停在码头。
十万大军有序的登船。
这，是他们要度过的第一个难关。
这群在马背上，在丛林里无敌的汉子，很可能在这大船上，会吐的手无缚鸡之力。
“告诉医官，一定要注意，北方汉子不识水性，若是晕船，一定要及时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