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丁大枝一激灵,登时忘了狼哭鬼嚎,她那精明的小眼睛里满是算计之色。
“秋怡啊,娘也是没招儿了,咱家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啦!”
她假惺惺地抹起了眼泪,活像她多可怜似的。
要不是之前见过她撒泼打滚的模样,谢菁琼真就差一点儿信了。
她冲孙秋怡使了个眼色,孙秋怡握住她的手,仿佛这么做,能从谢菁琼身上汲取什么力量。
只要大嫂在身边,她就感到很安心。
“娘,这年头没谁比谁容易,但咱家情况还算好点儿的,好歹我跟老四结婚时,那一百多块钱的彩礼,我全部留给娘家了,就当霸道我爹他好歹把我养大了。咱家有钱,又不缺吃的,日子哪里会过不下去,您这话可真是说笑了。”
谢菁琼眉梢一挑。
孙秋怡和娘家关系不好,这些日子谢菁琼从未听孙秋怡提过孙家。
甚至当初六儿出事儿时,家里正捉襟见肘,当时正是缺钱的时候。
后来谢菁琼曾听说,为了这事儿,老二媳妇、老三媳妇,那俩人都曾回过娘家,但孙秋怡却提都没提过一句。
八成在孙秋怡心里,早在她出嫁时,早在丁大枝这后娘为了彩礼钱想把她嫁给一个老瘸子时,她心里就没娘家了,单方面和她那个娘家断绝关系了。
可惜……谢菁琼心里叹气,心说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你这死丫崽子,你咋讲话呢?什么钱不钱的?况且你和江老四结婚这么久,那一百多块钱又不是金山银山,早就花没了!”
“咋,还想让我和你爹指望那一百多块钱过完一辈子咋地?”
丁大枝竟然还理直气壮的。只要一提钱,她马上变得尖酸又刻薄,活像生怕孙秋怡从她手里掏钱似的。
孙秋怡绷着脸,她脸色稍微冷了冷。
“不管怎么说,当初你和爹想把我嫁给那个瘸子时,我就已经说过,你们想要让我嫁,没问题,但从那之后,我和你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后来是老四听说这件事,赶在那个瘸子之前把我娶走。”
“你们也曾答应过,不管我以后过得是好是坏,你们都不会在乎,也不会来找我。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一旦嫁了人,就跟娘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谢菁琼听见这话,诧异地看向孙秋怡。她知道孙秋怡和老四是青梅竹马,但她原本以为两人是自然而然走到一起的,万万没想到中间竟然还有这样的小插曲。
她沉默着搂住孙秋怡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旋即和孙秋怡一同看向丁大枝。
“你也别说废话了,你在打什么算盘我一清二楚。但是现在,请你离开,我们老江家不认识你,也不认你这门亲家。”
“秋秋是我们江家的儿媳妇,但既然提前已经说好了,那不管如今我们一家是富贵是贫穷,那都和你们没任何关系!”
谢菁琼这话说到了点子上。
丁大枝是个典型的市井小民,同时也是一个见钱眼开的泼妇。而且又是个后娘,以前不管孙秋怡死活,如今却突然厚着脸皮贴上来,能是为了什么?
无非是听说老江家日子过好了,青山屯这边建厂了,于是想要沾沾光,拿老江家当肥羊,想从江家身上薅好处。
可,这种事儿,谢菁琼能让吗?必然是不让的!
如果孙家以前对孙秋怡好也就罢了,都是亲戚,自己家日子过好了,帮衬一把也是可以的,她不是冷血的那种人。但问题是,她又不是傻了,这哪是什么亲戚,这是冤家,是仇人,就算扶贫也没有这么扶的。
“走吧,秋秋,你回屋,剩下的我处理。”
谢菁琼拍了拍孙秋怡的肩膀,她知道孙秋怡一直强撑着,不论如何,丁大枝的出现,都已勾起她许多不美好的回忆。
“可是大嫂……”孙秋怡不放心,因为她很清楚丁大枝是个多么难缠的女人,要不然她以前在娘家时,也不会被丁大枝欺负的那么惨。
但谢菁琼却只是一笑:“放心,我能解决,快别哭了,不然等会儿老四回来该心疼了。”
孙秋怡咬了咬自个儿的嘴唇,一串扑簌簌的泪珠子再次从她脸上滚落了下来。
“大嫂……”她哽咽着,她想,能嫁进老江家,能遇见她男人江四弟,真是她的福气,而能有个这样的大嫂,那更是个福气之中的福气。
谢菁琼冲着她宽慰地笑了笑,然后一把抱起六儿,将六儿和孙秋怡一起送回了四房。
但等她出来时,发现外头看热闹的那些人不但没散开,竟然还吵了起来。
“咋,难道我说的不对?”
“这照我说啊,我大哥他们一家就是没良心,人家媳妇儿的娘家日子过不下去了,来求求他们,他们又不是帮不了,咋还这么狠心地把人往外撵呢?”
“我看他们可真是缺老德了,这是丧尽天良啊!”
外头那吵吵把火的大嗓门,竟然是江家那位三姑姑。
除此之前还有刘婆子。
“就是就是,他姑说得对,这老江家咋能这样呢,人家老孙家好歹是老江家的亲家,这亲家母上门,不做几个好菜招待也就算了,竟然还仗着人多欺负亲家母,咱十里八村就没见过这样的……”八壹中文網
极品竟然扎堆了。
这俩人一搭一唱的,叫喊得那叫一个欢。
而丁大枝一见这俩人帮自己声援,那更是腰杆子笔直笔直的,挺胸抬头,可把她得意的不行。
“老江家的,都听见了?你们可不能不干人事儿,有句话可说得好啊,人在做,天在看呐!”
谢菁琼眯了眯眼,登时一个冷笑:“我看你们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锐利的视线扫向刘婆子和江三姑。
最近老江家势头正大,不但大队长李全国里里外外向着老江家,就连青山屯的其他人,也有不少受过江家的恩惠,很是偏心老江家。
江三姑和刘婆子以前得罪过老江家,最近在生产队混得很是凄惨,每逢出门总要被人指指点点说尽了闲话。而在这种情况下,她们只能暂避老江家的锋芒。
可今日出了丁大枝这事儿,这俩人又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这不,竟然还舞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