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带有目的性的查看,就让杜衡看出了很多的东西。
老人家的气色很好,就是一般六七十岁的老人,都不一定有孙嘉祥现在的精神状态。
但是你要说老头现在气血充盈,身体倍棒,那也纯属扯澹。再怎么说,那也是九十多岁的老人了。
只不过杜衡的判断是,老头现在的状态,还不至于到操心死亡的阶段。就眼前的这个状态,如果没有什么突发性的疾病,老头再舒舒服服的活个三五年的不成问题。
当然了,如果老头有什么隐疾没有暴露出来,那就另当别论了。
杜衡一时之间是真的有点摸不准孙嘉祥的脉,只能从字面意思上解释道,“小学数学中有一道题,就很符合人体的发展规律。”
孙嘉祥一幅颇感兴趣的模样,轻轻动了下眼角,“哦,什么题?”
“水池注水题。”杜衡咧着嘴笑了一下,“一个水池,一根水管往里注水,另一个出口往外出水,问什么时候才能注满水。”
孙嘉祥听得一愣,“这和我说的有什么联系?”
杜衡轻轻一笑,接着解释道,“人的身体就和这个水池是一样的,小时候,人体细胞在不断的往这个水池里面注水,但同时因为人的日常生活消耗,会不断的进行损耗。
只不过,这个阶段的人,是注入大于流逝。
可等到了三十岁左右的时候,人体能量的注入水管开始变细,淌出的水管变大变粗。
那么水池里面的水,就会持续不断的减少,也就是我们人的生命力在不断的流逝,从而导致了我们人的衰老、抵抗力低下等问题。”
杜衡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然后接着说道,“其实在这个时候,就像大家所说的,人到中年,保温杯里泡枸杞,得养生了。
而这个养生,我总结为四个字,开源、节流。”
孙嘉祥没有打断杜衡的话,而是又一次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笑问道,“你说的开源节流什么意思?”
“开源,就是多锻炼身体,比如跑跑步,打个篮球、玩个乒乓球这样有运动量,但是却不激烈的体育运动,对于增强气血运转是非常有帮助的。
这是向内取,同时也可以向外取,比如男性,就可以多吃点枸杞、党参等这类补气血的药物。”
杜衡轻声的说完,微微一个停顿之后,便又接着说道,“至于节流嘛,那就更简单了,减少或者避免那些损耗气血的行为就可以了。
比如熬夜,还有喝烂酒这种事情,这是非常伤肝的行为。
而肝藏血,肝被透支的严重了,身体精血自然不足。
另外还有就是如男女之事,有男女不知节制,恣意妄为,导致肾精亏虚。
而肾纳气,肾精不足,则气运无力。
只有气血充足,人才能说得上是健康的。这样,衰老的速度也会减缓。”
孙家祥听着杜衡的解释,缓缓的点了点头,看起来他是同意杜衡的这个说法的。
当然了,杜衡的这个说法,除了那个注水题有点新意之外,其他的内容,都是大家日常生活中,早就耳熟能详的东西,只是现在很多的人,尤其是年轻人,并不是太在意这方面罢了。
所以,也就谈不上孙嘉祥同意不同意了。
只见他眼珠微微一转,再次问杜衡,“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这些对于一个九十岁的老人来说,好像都不太适用吧?”
杜衡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刚说的高兴了没注意,自己居然没有正面回答孙嘉祥的问题,说的答桉有点跑题了。
“九十岁的老人啊。”杜衡轻轻的叹口气,“是啊,这个年龄的老人,节流是必然的事情。至于开源,则也只有用药补充这么一个路子了。
而且因为身体各器官退化的原因,还不能像是中年人一般,随便拿两个补药去补。
所以这个得看实际情况,您现在这么问我,我还真有点不好说。”
孙嘉祥对杜衡的这个答桉并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只是轻轻点了下头后,又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杜老师没来首都之前,是你们省保健组的医生吧?”
杜衡轻轻的点了下。
孙嘉祥接着问道,“参与过治疗吗?”
杜衡再次点点头,“只有过一次。”
随即就见孙嘉祥笑了起来,“行,那就不耽搁杜老师的时间了,你赶紧回去吧。”
随后让他身边的小郑,和杜衡留了联系方式后,便和杜衡说了声再见。
杜衡被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了看了一眼孙嘉祥的背影后,便也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子。
在后面的几天里,杜衡终于取得了张素梅的同意,如愿以偿的抱起了自己的女儿,看着那时不时就要吧嗒吧嗒两下的小嘴,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融化了。
这种感觉,一直延续到了他的工作当中,让他时时刻刻都在微笑。哪怕是遇上了那些让人非常讨厌的患者和家属,他也是一直保持着一个愉悦的心态。
而大舅哥和老爷子两人,在首都待了五天,陪了五天的武胜男。如果不是大舅哥的孩子马上也要出生,估计他们还能待个几天。
送走大舅哥和老爷子,杜衡一家的生活又归于平静。
而此后的杜衡,也没有了多加班的行为,甚至每次都是恨不得提前下班回家。
这时候,他就发现时间是个很诡异的东西。
如在产房门口等待的时候,它就像是拉车的牛,缓慢无比,给人一种煎熬的感觉。
但是又比如像现在,杜衡还没从初为人父的喜悦当中缓过劲儿来,武胜男却已经马上要坐完月子,一家人开始商量着要不要给孩子过满月的问题了。
而这个问题被提起来的时候,杜衡本打算不过了。
因为在首都就不认识几个人,就算是认识的,前后加一起,除了曹柄鹤、吴主任等人外,其他人也都只是两三个月的交情。
现在说要给孩子办满月,这很容易让人误会,误以为自己是要借着孩子收一波份子钱。
但是看着嫂子和武胜男开心的讨论给孩子怎么过,在哪儿过满月酒的时候,杜衡很识趣的闭了嘴。
他知道,自己闺女的这个满月酒,是必须得办。
现在唯一的问题,那就是在哪过。
在首都办满月酒,就会出现杜衡顾虑的事情,而且还兼顾不到自己在老家的亲戚朋友,难免让人说些闲话。
可要是回老家金州办。
。
我的乖乖啊,杜衡一想就头大。
几千里路啊,一个刚生完孩子,一个刚满月,这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合适。
杜衡想到这些,心里顿时惆怅的不行。
“唉,小衡,问你呢,你什么意见啊?”就在杜衡发愁的时候,旁边的嫂子突然推了一把杜衡。
杜衡回过神,有点迷茫的看了嫂子一眼,“什么意见啊,我刚没听清楚。”
张素梅不乐意的瞪了杜衡一眼,武胜男抱着孩子也瞪了杜衡一眼,但她还是知道自己老公是个什么样的人,便再一次说道,“我和嫂子商量,我们回金州给萱萱办满月酒。”
杜衡有点头疼的说道,“这日子马上就到了,这么远的路回去,你们和孩子能受得了吗?
而且就这么几天,这准备也来不及啊。”
武胜男有点激动的说道,“老公,我是这么想的。
咱们金州不是有这么个习俗嘛,就是女孩可以四十天的时候再办满月酒。
这样的话,我们回去在家里待个十来天,和我哥的儿子一起办满月酒,这时间不刚刚好嘛。”
说着,武胜男又坐直了一下身子,“十来天的时间,我有时间通知一下大家,而且也能帮你维护一下老家的那些关系,让你和大家一起聚一聚。
别因为你这来首都了,让大家觉得你和大家的关系疏远了。”
杜衡愣住了,呆了两秒钟后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也回去?”
武胜男不乐意的瞅着杜衡,“你什么意思嘛,你女儿的满月酒,你这个当爹的不去?”
杜衡一想也对啊,自己来首都也三四个月了,请几天假,让自己轻松一下,也是可以的嘛。
虽然跑得路有点远,舟车劳动不可避免,但是一想到要回家,杜衡也是有点小兴奋的。
那现在的事情,就是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找吴主任去请个假了。
杜衡想的很好,等上班的第一时间,就去找吴主任请假,但是吴主任今天来的有点迟,杜衡没等到人,便先去处理自己手头的事情,该交接的给曹柄鹤交接一下。
“我都记住了杜主任,你就放心吧。”曹柄鹤记下杜衡说的东西后,微微犹豫了一下,“只是那个顾同学,还不打算让她出院吗?”
说起那个顾同学,杜衡也是难受的吧唧了一下嘴,“这不是我不让出院,是她自己不出院啊,我这也没办法不是。”
曹柄鹤默默的合上记事的本子,叹口气说道,“有钱人活得小心啊,这是不好彻底,就不准备出院了。”
“哎,不管她了,让住着去吧,每天还是按之前的方式治疗就行。”杜衡也是一幅无奈的语气,“对了,那个小伙你回访了没有,最近几天情况怎么样?”
“昨天晚上回访的。”曹柄鹤笑着说道,“他说他在他们当地医院拍了片子,胶质瘤已经看不到了。只是喝药之后,还是会有一点点的身体反应。”
“呼~~~好消息啊。”听到这样的消息,杜衡也是轻松了起来,“告诉他。药不能停。”
说着,杜衡露出一丝可惜的表情,“哎,也就是太远了,要不然我重新给换个方子就好了。
这样吧,你告诉他,药方不要变,但是剂量改为一剂药三服。”
曹柄鹤点了点头,随后好奇的问杜衡,“你真的不在首都给宝宝办满月酒了?”
“不办了,媳妇和我嫂子都想家了,我也正好回去一趟看看,这一晃眼小半年就过去了。”杜衡笑了起来,“不过你放心,等我们回来了,肯定得请大家吃一顿。”
两人说笑着,就见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回头一看,吴主任扶着腰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
两人一见赶忙迎了上来,“主任,你这是怎么了?”
吴主任拒绝了杜衡让座位的行为,“不坐了,我就是来和你说一声,这几天你辛苦一下,多盯着点,我得回家躺几天了。”
杜衡心里咯噔一下,但是看着吴主任扶腰的动作,他也说不出他要请假的话来,“先不说这个,你说说你这是怎么了,严重吗?”
“哎,倒霉催的。”吴主任一脸的晦气,“早上刚到医院停好车下来,旁边一个倒车的,不知道是走神了还是没睡醒,直接把我给撞倒,腰给扭伤了。”
“严重吗?我帮你看看?”
吴主任摆摆手,“不用了,刚从骨科那边回来,问题不大,就是疼的厉害。
只是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得躺个四五天缓缓才能行。”
曹柄鹤转头看向了杜衡,杜衡轻轻的摇了下头,然后对着吴主任说道,“让曹医生送你回去,科里的事情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吴主任也不废话,让曹柄鹤扶着就走了,他对杜衡放心的很。
而杜衡却看着吴主任离开的目光,有点苦笑不得,这叫什么事嘛。
“阿嚏~~嚏~~~~”
还没想好怎么和武胜男说呢,连着就是两个喷嚏。
杜衡忍不住的揉了一下鼻子,心中忐忑的猜测道,“一想二骂三感冒,难不成她已经猜到了,开始骂我了?”
只不过这一次杜衡猜了个半对,他确实被人念叨了,但不是武胜男念叨的。
“不行,老孙你这个提议太不负责任了。”某地某间办公室里,几个老头正在吹胡子瞪眼,“你不能因为是你们学校的老师,就干出这么没有底线的事情。”
这群人里,就有孙嘉祥的身影在。
此时看对面的老头话语不善,直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火气十足的吼道,“你个王八蛋,为老不尊的家伙,污蔑人污蔑到我的头上来了。
你给我说清楚了,这怎么就叫没有底线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