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不早,林英子也没想着这么早休息,就取出田师傅给的交规认真看了起来。
现在的交规跟后世的差别不太大,林英子早就把这玩意儿背的滚瓜烂熟。
她重点看的,就是那些修改过的规定,一遍一遍看着默默背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合眼睡着了。
医生护士巡夜经过病房的时候,看到这一幕,都对林英子的印象特别好,怎么说呢,这姑娘特别孝顺不说,而且还特别勤奋。
唯一可惜的就是歹竹出好笋,她怎么就摊上那么一个不着调的妈呢?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病人家属们就开始往医院跑了,病人要做治疗输液必须得吃点东西,胃里没有食,输液容易出现药物反应。
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用网兜拎着铝皮饭盒,匆匆的走过来。
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他诧异的停下脚步,朝林英子看去。
林英子就在长椅上躺着,身上搭着被子,小脸透着粉红,睡相规规距距又甜美异常。
只见她白净的小手放在胸口处,手里还紧紧捏着一厚摞资料,仔细看上面的封皮,写的是交规学习手册。
医院床位紧张的时候,家属们都是这样凑合的,有的还直接在地上打地铺。
可不知怎么的,看到这样的林英子,年轻男人就有种偷窥的感觉,他喉头紧了紧,心头闪过四个字~非礼勿视。
这个年轻男人,就是负责司机考试的冰山主考官。
深呼吸了一下,主考官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就往病房里边走去,他是来看奶奶的,可要进病房,就得打长椅边上过。
这个时候主考官才发现,林英子的小腿伸了出来,就这么挡在主考官面前,他到底是动手呢还是动口呢……
“明诚,你瞅什么呢?”主考官还在犹豫呢,就从他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不是别人,正是病房里的老太太。
这老太太是楚明诚的奶奶,她原本住这间病房,因为昨天张淑芬弄脏了屋子,这才跟护士打了招呼,调换到别的房间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林英子也醒了,朦胧的眼神配上长长的睫毛,好像林子深处的小鹿刚刚睁开眼。
眼瞅着林英子盯着自己瞧,主考官赶紧后退了一步,他可没碰……
奶奶走上前来,笑着对林英子说道,“这是我孙子,他是过来给我送早饭的,我们一起吃点?”
林英子笑笑,谢绝了。
等到祖孙俩走远了,林英子还琢磨着,那高大的男人,为什么这么眼熟呢?
她也没进病房,把被子叠起来之后,就直接去了医院食堂吃早饭。
食堂的饭菜都是给病人准备的,稀粥,小菜馒头,水煮蛋,十分的清淡,没办住院手续的话,价格有点贵。
不过现在林英子兜里有了钱,也不怵多出来的一毛两毛,她大大方方的要了一碗稀粥,一个水煮蛋,一个白馒头和一份凉拌白菜丝儿。
慢悠悠的吃完早饭,刚走到病房门口,又听到了张淑芬的叫骂声,被泡了一晚上,这是镇定剂的药劲过去了。
林英子微笑了一下,淡定的走进病房,晚上不给张淑芬换被褥也就罢了,大白天的还让亲妈泡在尿窝子里,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张淑芬只是一条腿瘸,这会儿已经挣扎着从床上跳了下来,她的裤子都湿透了,站在屋里凉飕飕的,一看到林英子眼睛都红了,
“你个死丫头,你就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想弄死你亲妈是不是?”
林英子也不搭理她,直接把脏被褥掀下来,然后跑去跟护士商量,能不能换干净的。
医院经常出现这种情况,护士也没嫌弃,直接告诉林英子,换是可以换,不过还得交一套被褥的押金。
林英子为难的拍了拍口袋,亲爹妈可是一分钱没给过她,她哪有钱交押金呢?
护士对林英子印象不错,撇了撇嘴说道,“你把脏被褥交到洗衣房去吧,等到其他家属来了,交了押金之后,再领新的被褥,反正现在这个天,没有被褥的话也冻不着。”
林英子点头。
她这边刚刚离开,林伯轩和林美美,一人捧着一个饭盒就来了。
“爸,妈是病人要吃营养餐,我给她熬了小米粥,还煮了鸡蛋,我姐健健康康的,吃这饭不合适,我就没给她做。”林美美笑着说道。
林伯轩深以为然,大女儿不听招呼,完全打乱了家里的计划,他心里还有气呢,压根就没想过要给林英子做饭,
“你姐腿脚都好着呢,让她自己出去吃饭就成了。”
小护士刚好跟他们擦肩而过,听到这话,鄙夷的看了这对父女一眼,这都是什么人啊?
把人叫来照顾病人,竟然还不给吃饭?
推开病房的门,父女二人的对话戛然而止,屋里的情形太惨了,张淑芬半个身子都是湿的,哆哆嗦嗦的坐在光板床上。
“妈,你咋成了这样?”林美美惊叫。
“淑芬,咋回事啊?褥子呢?”林伯轩惊叫。
“哈秋……”张淑芬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随即就哭了起来,“都是英子那个死丫头……”
她想跟这父女俩好好诉苦,告一告状,可惜话还没有说完,医生护士就推着平板车进来了。
张淑芬的断腿上打了石膏,现在石膏被尿液污染,需要拆石膏重新清洁伤口,这可是个大工程。
林伯轩和林美美不敢打扰医生做治疗,两人一肚子问号,就在病房里头等着林英子,想好好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惜左等右等,林英子就是没回来。
半中央倒是进来一个老太太,听了林伯轩的问题之后,老太太很不屑的说道,“听说是自己尿床上了……”
她这么大岁数一个老人家,都做不出这种事来,张淑芬一个青壮年妇女咋好意思呢?
林伯轩和林美美父女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要真是这样,那还真怪不了别人。
小护士又抓住林伯轩,让他去交钱,弄脏了被褥,得重新交被褥押金,另外再打石膏,就还得出一份医药费。
张淑芬小小的折腾了一晚上,林伯轩就多掏出去二十块钱。
现在人均工资很低,林伯轩都八级工了,也才拿六十七块。
二十块钱,够他抽三个月好烟了,因此交完钱之后,林伯轩的脸都是青的。
父女二人都气得不得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张淑芬在短短的半天时间里,就造掉了二十块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