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一珞遇到任何事情都能从容冷静,唯独对他的事情上,不知所措。
“那怎么办?你是不是中毒了?有人要杀你?”
魏赫言觉得好笑。
“有人要杀我不是正常吗?想杀我的人那么多。”
手中握着的胳膊很细,几乎全是骨头,他放开她。
“我死了,恐怕很多人做梦都会笑醒!司大人呢?也盼着我死吗?”
司一珞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伸手扣住他的脉搏。她虽然不懂医术,但是基本的脉象还是能分辨的。
少女面上的惊慌失措让魏赫言心中一动。
她好像真的不希望他死。
收回手臂。
“老毛病了,无碍,司大人请回吧。”
司一珞知道他有胃疾,但是没想到已经严重到呕血的地步了!
上辈子有她在身边精心为他调理,他虽然总是胃口不好,虽然每顿饭都挑食,但是她总是变着花样哄他吃饭,所以没到这个地步。
张嘴想劝他一句,却发现自己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管他的事情。
魏赫言看着她的欲言又止,嗤笑一声,绕过她走向对面的府邸。
“督主若实在不想吃饭,让姒海给你熬点儿南瓜粥,放上一点冰糖,早晚各吃一碗。”
司一珞说完就后悔了,在魏赫言的事情上,她已经尽力克制了。
“下官僭越了。”
她捡起雨伞,淋着雨回到房间,陈婶子跟二乔在给岳北书清理伤口。
司一珞理智回归,连魏赫言都查不出来的人,要么是真的清白,要么就是隐藏太深。不知道他的目的,不如留下他,是狐狸,早晚要露出尾巴。
她从不信任主动送上门来的男人,上辈子她不知道砍了多少个细作……
司一珞觉得身上有点乏,靠在软榻上睡了过去。
提督府。
魏赫言靠在床头,唇边勾起一抹笑意,腹部隐隐的疼痛让他眉头拧了拧,姒海熬好了药端进来。
闻见药味儿,他眼里的嫌弃连三岁小孩儿都能看出来。
“督主,良药苦口,您就喝吧!”
魏赫言讨厌吃药,淡声吩咐道:“去熬些南瓜粥来。”
姒海以为自己听错了,正打算继续劝,突然反应过来,惊喜道:“是,是,督主您饿了?奴才这就去吩咐厨房!”
半个时辰后,魏赫言终于喝了药睡下了,姒海长舒了一口气,关上房门走出去,对守在外面的人吩咐道:“明天早上,替督主告假。”
一夜大雨,第二天早上的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早朝之上,众臣瞧着曜帝左右空荡荡的位置,竟然觉得不习惯了。
曜帝也不习惯。
“赫言呐……”
曜帝想喊魏赫言让他拟旨,无人应答才想起来他今日请了病假。
再看另一边,司一珞的位置也空着。
万忠小声解释道:“皇上,司大人昨夜淋了雨,今天早上发热了,怕给您过病气,也请了病假。”
这两个人不在,最开心的莫过于三法司了,禄王勾结外敌,窃取情报不成,被孙恩无意发现,便暗中买凶杀人,又当街纵火,罪不可恕!
这份功劳就没人跟他们抢了。
沈案兴这边失了孙恩这个臂膀,别人要么赚了名声,要么赚了好处,只有他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孙恩被查了个底朝天,弹劾他买卖官爵的折子快要把御书房淹了。
他有幸成为继司一珞之后又一个被群起攻之的官员。
买官卖官背后还有宋国公,宋国公许诺了他好处,城外粮仓的霉米还没处理干净,他的把柄被宋国公捏着。
宋国公恩威并济,软硬兼施,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弹劾他的奏折曜帝全都压下来了,但是当着百官的面训斥他,他也只能伏低做小,认罪画押。
属于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司一珞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热才退了下去。
宫里派人来给她传话,叮嘱她好好养病之外,还让她病好之前不用进宫当值。
宫里御赐的补品药材,司一珞用不上,让下人收进库房,回头散出去,也好收买人心。
这一点,沈茉冉做得不错。
沈茉冉将算盘打得啪啪作响,抽空问道:“你真打算让那个男花魁住在家里啊?魏赫言肯定没安好心,说不准给你身边送一个细作过来。”
昨天司一珞脑子里一团浆糊,今天休息够了,才回过味儿来。将岳北书送来,魏赫言可能抱有某些目的,但也有可能是他给的谢礼。
谢她给了禄王体面。
他手段狠辣,司一珞自认在他手底下抗不了几招。若是连他都查不出问题的人,本身就很有问题。
她直觉岳北书不单纯,但却没有证据。
“日久见人心,狐狸得闻见骚味儿才会露出尾巴,先养着吧。”
“你不怕传出去不好听?”沈茉冉合上账本,抬头看她,“你不像是会沉迷美色的人,但是,我怎么觉得那个男花魁长得像某个人……”
“你不会是因为得不到魏赫言,就将这份畸形的爱慕转移到岳北书身上吧?”
连沈茉冉都误会她喜欢岳北书,看来她再解释也没有人会相信她。
“我心里有数。”
沈茉冉嘟嘟嘴,碧桃端来两碗樱桃冰沙。
“小姐您还是担心您自己吧!礼部把婚期定在中秋过后,还有两个多月您就要嫁给湛王做湛王妃了,以湛王殿下的倒霉劲儿,万一撑不到那时候呢?您可就要背上克夫的名声……”
沈茉冉恨不得将碧桃的嘴巴捂上。
“碧桃,你要是再嘴上没个把门儿,什么话都往外说,我可把你打发出去了啊!祸从口出,不长记性!”
碧桃吐了吐舌头,捂住自己的嘴巴,嘟囔着说道:“我这不是想着咱们在司大人的地盘上嘛,项云大哥那么厉害,肯定会帮咱们看门……”
司一珞被她逗笑了,碧桃跟着她们经历了这么多还能保持这份心态,很厉害了。
“碧桃姐姐,我也要吃冰沙!”
一身汗臭的陈卓破门进来,抱着碧桃的胳膊撒娇。
司一珞瞪他一眼,吓得他立刻站直身体,字正腔圆道:“碧桃姐姐,我也想吃冰沙!能麻烦你帮我做一份吗?”
项云接手了府上的护卫,并且帮司一珞训练了一批死士。
陈卓每日跟着他们训练,碧桃每次来都给他带零嘴,时间长了,就成为了他痛苦日子中的一束光,一到休息时就跑来姐姐长姐姐短地喊着,想混点儿吃食。
“好,我这就去给你做!”
自从陈卓跟陈婶子来府上之后,府里热闹了许多,沈茉冉感叹道:“司一珞你觉得周湛真的是个病秧子吗?”
司一珞没说话,听她继续说道,“我觉得不像。宫里那次,如果还有别人下场,他一个病秧子是怎么从房间里逃出来的?真靠误打误撞吗?我不信……”
沈茉冉越想越觉得可疑,小脸皱起来。
“他要不是个病秧子,我以后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