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别人进宫都是抗拒居多,哪儿像她,进宫比逛街还高兴。
周湛从书本里抬起头看她,却见自家王妃一边梳头一边说道:“当然是你家王妃娘娘我今天在宫里临场发挥应对得太完美了。”
“你不经常出门不知道,现在不仅是荣王跟宸王在争,后宫里,皇后跟贤妃娘娘也在明争暗斗。”
“我今天见到江芸了,皇后拉拢了江芸,贤妃娘娘面上虽然不为难她,但是暗中肯定要找她麻烦的,我提醒了一下她。”
“从后宫之中看出前朝的态度,已经斗起来了,这不正是我们喜闻乐见的事情吗!”
看别人撕扯比自己上场还要兴奋,周湛再次怀疑自家王妃是不是按捺不住摩拳擦掌准备上阵了。
“有这个功夫,你不如多担心多担心司一珞吧,最近朝中弹劾她的折子只多不少,你们联手办的那个女校,估计要有麻烦了。”
沈茉冉只是帮忙管理而已,但是有心人盯上女校,目的不是为了打压她,而是为了打压司一珞。
“那帮朝臣能弹劾什么?”沈茉冉胸有成竹道,“不就是质疑钱款来源吗……他们不怕死就只管弹劾!正好顺了我的意呢!”
沈茉冉笑得像一只狐狸,周湛肩膀不自觉地抖了抖,她这副表情,估计又有人要倒霉了。
晚上散值回府,魏赫言将弹劾司一珞的折子往桌子上一放,气道:“朝中这帮人脑子都被驴踢了,你看看他们弹劾你的折子!”
魏赫言竟然将折子带出宫了?
司一珞翻开一看,还是密折,不经过朝廷直接递给曜帝,若不是魏赫言最近帮着曜帝批阅奏折,还不知道这些人暗地里行的那些龌龊事儿!
奏折上也没写什么,还是当初司一珞刚回京时,那些骂她的话,只不过这次给她加上了一条条罪名,说她贪污受贿,贪赃枉法,说她敛财。
逢年过节排着队往她府上送孝敬的人不敢吭声,现在站出来骂的都是没有给她送过孝敬而她也没有故意为难的官员。
送不送礼不都是一样好好的……
“这些人还自以为聪明地往上递密折……他们就不动动自己的猪脑子想想,要是皇上下旨彻查,你是落不着好,但是朝中能有几个人干净?”
“到时候要是惹恼了曜帝,京城血流成河,这份骂名,曜帝承受不起,他们也承受不起,到时候,你就是罪人……”
这个计谋何其残忍,要踩着多少人的尸骨跟司一珞同归于尽。
司一珞不觉得意外,反而还觉得背后操纵的人很有心机与城府。
她的反应远不如魏赫言激烈,能让他这么生气,除了她的原因,恐怕还有别的原因,魏赫言也希望天下大乱,但是他有自己的布置和规划,不喜欢被人逼着往前走。
“别生气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份密折,明天早上你还是带回去吧,要不然就说不清了。”
他私自带密折出宫是大忌,按理说他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魏赫言瞧着她不轻不淡的样子,心口有些堵得慌,他这么多年的定力,看到这本密奏都会生气,她是受了多少磨炼,才能做到这样风轻云淡……
司一珞眨巴着眼睛看他,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之外,无人能伤我分毫。”
“敌人的刀剑不能,朝堂上的口诛笔伐也不能。”
她只是平静地叙说事实,却让魏赫言觉得心疼,在心里自责千万遍,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将她捞过来抱在怀中,轻抚着她后脑的垂下来的头发。
“我会护着你,不会让外人伤你分毫!我也不会,你可以信我。”
他们目前不在对立面上,如果他能帮着她站队周湛,他们就永远不会在对立面上。
她是那种一旦选定就不顾一切险阻,撞到南墙也要把墙捅个窟窿的性格。上辈子就是如此,跟着他一路披荆斩棘,走到最后……
抛开脑海里那些猜忌,司一珞笑道:“督主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魏赫言的眸光变得危险。
“丫头,挑衅我?”
司一珞手指挑起他的腰带,坏笑着说道:“沈茉冉有句话说得很对,人生得意须尽欢,想那么多烦心事做什么?有些人爱作死,谁也拦不住……”
魏赫言按住她不安分的手,眯起眼睛。
“沈茉冉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在本督面前,张口闭口都是她……”
美人吃醋的模样让司一珞很受用,她发现自己变坏了,看见魏赫言情绪失控,总想着逗逗他,事后又翻脸不认人把他晾晒好几天,有时候十天半个月两人都不一定能说上几句话。
比如此时,气氛到位,撩拨到位。
司一珞眸光之中晕着水雾,在他准备进入下一个阶段的时候,一脸无辜地说道:“我亲戚来了。”
魏赫言愣了愣,反问道:“你家人不都死绝了吗,哪儿来的亲戚?”
反应了半晌,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脸色瞬间就沉下来,低头看着她的肚子,有种箭在弦上却发不出去的无力感。
“本督努力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魏赫言抱着她深吸了几口气,起身去冲凉水澡,留下司一珞一脸动容。
原来他想要一个孩子吗?
司一珞托着下巴沉思,但是她觉得现在的状态挺好的,她不想要怎么办?
白天天气不错,晚上还是挺凉快的,司一珞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院子里看星星,魏赫言洗了挺长时间,洗漱好从浴室出来,发现她在外面。
什么都做不了,如何打发这漫漫长夜呢?
司一珞回忆着小时候。
“好像是我五岁那年,也是这么小的一个院子,我爹给我搭了个秋千,夏天的夜里,吃完晚饭坐在秋千上,晃悠晃悠,既凉快又舒服。”
司一珞以为自己忘记了,但是偶尔某个场景,还能触发她小时候的记忆。那时候觉得自己整天吃不饱饭,有很多烦恼。
但是现在想想,最开心最无忧无虑的就是什么也不考虑的年纪。
她只是随便说说,却见魏赫言去院子里搬木头找工具。
“你做什么?”
魏赫言穿着真丝睡衣,将长长的袖子绑起来挂在脖子上,露出两条粗壮健硕的胳膊动手锯木头。
“给你做秋千。”
外人面前一阵风就能吹倒的督主此刻一条腿踩住一截碗口粗的木头,一只手拉着锯子,卖力地跟一堆木头叫着劲儿。
司一珞没见过这样的魏赫言,蹲在他面前看着他动作。
她在想未来的某一天,回想起来,这段记忆会不会也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