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必须依靠沈案兴。
“是，明姝前几天不太舒服，小婿已经请了太医看过了，岳父大人不用担心。”
书房外有敲门声，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
“进来。”
长德推开门，侧身让到一边请周湛进去。
“岳父，五哥。”
周湛打了个招呼。
沈案兴问道：“谢阁老歇下了？”
周湛眉眼恭顺。
“是，有劳岳父大人惦记。”
沈案兴点点头。
“你来得正好，我有话同你说。你今晚在宫里那些建议……”
“是小婿欠缺考虑，先生已经指正过了，小婿也正想跟岳父以及五哥说一声，该怎么救灾，小婿都听你们的。”
谢韫果然是站在他这边的。
周裕心口有点闷，为了请谢韫出山，他出了风头，上蹿下跳谋划，提前暴露了自己的野心不说，却为他人做了嫁衣……
沈案兴对这个结果却很满意。不管周裕跟周湛谁能走到最后，他都是赢家。
“既然谢阁老已经说过了，我就不说教了，这次只有徐州以及下游地区受灾，灾情不算严重，处理起来也不用那么复杂。”
“按照我的意思是，由朝廷拨款五十万，几位殿下分散到各处进行救灾。想来伯阁老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只等明天议定你们去哪个地方了。”
对此，周湛没有意见。
从刚进门，他跟周裕就没有互动，沈案兴撮合道：“亲兄弟明算账，你们两个毕竟是兄弟手足，有什么恩怨不如借着这次机会说清楚。”
两人都没有回答。
“茉冉跟明姝是亲姐妹，你们两个又是亲兄弟，以后还要互相扶持。如果不方便老夫在场，老夫给你们腾地方。”
周裕对着沈案兴拱手道：“这件事情确实需要说清楚，辛苦岳父大人了。”
沈案兴打开书房的门走出去，交代长德。
“稍后安排两位殿下在府上住下。”
长德答应一声，目送他离去。
烛火摇曳，周裕看着宛如陌生人一般的周湛，语气放软。
“七弟，径山寺的事情我跟你道歉，但是真相并不是你看见的那样！”周裕发自真心劝道，“是沈茉冉有意勾引，不管你信不信，你娶的这位王妃并不如表面看起来的单纯。”
周裕试图挑拨离间，这么多年来，他是存了利用周湛的心思，也存了利用护国公府的心思，但是对他的好却是认真的。
这么多兄弟里面，他们两个一向要好。
“我不忍心你再被那个毒妇骗了，她在你身边一定有别的目的！”
沈茉冉是什么样的人周湛自然清楚，垂着眼皮，眸子看着不远处的地面。
见他不为所动，周裕苦笑一声。
“我知道身为兄长，不该说弟妹的坏话。也知道你这么多年过得不容易，以沈茉冉的手段，定然能哄得你一心为她……原本我是为了拆穿她的真实面孔才设计了那一出，没想到却让我们兄弟俩离了心……”
“都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对，我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谅，日后，我会弥补的。”
周湛抬眸看着他，张了张嘴。
“五哥，阿冉不是你说的那样……”
他单纯地为沈茉冉辩解，周裕心中一喜，他肯辩解，至少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好，那我不再针对弟妹，七弟也不要计较从前，我们还跟以前一样，好吗？”
“其他兄弟嫌弃我的出身，从来不肯正眼看我，从小到大，只有你不一样！我从小就发誓，一定要替嘉妃娘娘照顾好你……”
“七弟，父皇对我们的考验是为了选太子，你如果有意向……我可以帮你！”
周裕小心地试探着他的态度。
周湛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不是为了太子之位才出头的，曾经在史书上看过许多起惨剧，想通过自己的力量，让老百姓们过得好一点而已……”
“但是我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谢先生跟相爷说得对，哪怕我的本心是好的，但是人性复杂，经不起考验。”
一语双关，他是在暗讽自己的人性？
周裕眸光闪了闪，盯着周湛纯白无辜的脸，笑了。
“七弟说得对，史书上的确记载了许多，但是人要向前看，相信易子而食只存在于史书上，大周朝繁荣昌盛，百姓们一定能度过这次难关！”
周湛嗯了一声，两人相视一笑冰释前嫌。
但是周裕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周湛收回目光，手指扶着额头。
“五哥，我有点乏了，明天第一次上早朝，你要记得叫我。”
“好，快些去休息吧。”
长德一直在书房外候着，等两人出来，上前说道：“小人带两位殿下去休息。”
客房在偏院，两人的房间距离不远，周湛的房间跟谢韫挨着，再往前走几步，就是周裕的房间。
丫鬟伺候两人睡下，长德悄悄溜进周湛的房间。
“殿下。”
周湛不知道沈茉冉在沈案兴身边还安插了人手，他的行为突兀，周湛下床躲在柱子后面，等他走到近前，猛然出手掐住他的脖子。
“你是什么人？”
长德喉咙一紧，吓得他差点跪下。
“殿下，小人长德……”他声音小了几分，“是大小姐的人。”
相府大小姐，可不就是他家里的王妃娘娘吗！
原来是自己人……
周湛松开手，喉咙处的钳制一消失，长德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深吸口气。
“殿下，刚才相爷跟裕王殿下挑中了几个官员，奴才冒着危险来给您传信，您要是去徐州救灾，可别让这几个人跟在您身边！万一他们会对您不利呢！”
长德将写好的纸条塞给周湛，主要是时间太紧了，明天上朝就要敲定人选，他这个消息还没送到湛王府就没用了！
“小人不敢久留，先告退了！”
周湛手里捏着纸条，轻笑了一声。
在沈案兴身边安插一个心腹，相府的动向就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了！
他的王妃可真是会给他惊喜……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微微亮，周裕来叫他。
今天是周湛的第一次上朝，下人们早就在解除宵禁的第一时间将他们上朝穿的朝服取来，周湛身穿暗青色织锦蟒纹朝服，头上束冠，清冷高贵。
“五哥。”
他眸光干净，周裕却出神许久，直到沈案兴派了人来催，周裕才顺势将手掌落在他肩膀上。
“我们一起进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