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豆酒
酒楼里当地的乡绅迎出来，一个个穿着打扮非富即贵，上前攀谈。
“小人在此等候两位殿下多时了，殿下里面请。”
周裕皱着眉头问道：“伍国安，没必要弄这么大阵仗吧……”
伍国安早就被这帮人吹捧得找不着东西南北了，舔着唇角笑道：“殿下，萧县的几位富商听说您跟昀王殿下要来赈灾，特意捐献了银子给朝廷。”
“下官想着，他们既然有这份心，下官就斗胆引荐他们见见您二位，他们都是当地的富商，家财万贯，万一银子要是不够用，现在给他们几分面子，以后也好继续差遣不是……”
他说的有几分道理，周昀摇着折扇走进去。
“既然如此，五弟，咱们就见见这些富商，看他们能捐出多少银子！”
周裕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开口想阻止。
“小人胡成，是萧县的绸缎商，见过两位殿下！”一个小个子八字胡的中年男人迎上来，狗腿道，“两位殿下一路辛苦，接风宴设在二楼雅间，是小人们的一点心意，还请两位殿下不要嫌弃。”
一楼大厅还有两张桌子上坐的有人，二楼一个人都没有，店里的伙计站了两排将他们迎进去。
“这是……”
周裕停下脚步不肯往前走。
胡成解释道：“为了迎接两位殿下，小人今日把二楼包下，免得有人来打搅殿下的雅兴！”
周裕哼了一声问道：“会不会太奢侈了？”
他们是来救灾的，不是来享清福的，弄出这个阵仗传到京城，他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不会不会，殿下只管放心，这个酒楼里都是自己人，县衙里的条件简陋，殿下要是不嫌弃，三楼还有客房，您跟昀王殿下只管在这儿住下，一日三餐也有人照应！您放心，自家产业，全当是小人的一点心意！”
“还是胡掌柜贴心……”周昀打量着酒楼的布置，摇着扇子说道，“这家酒楼虽然比不上京城的探春楼，但是布置得不错，酒楼的位置也还行，五弟，咱们先尝尝师傅的手艺！”
周昀在京城也是天天混迹在酒楼茶肆秦楼楚馆，在吃喝玩乐上跟天天泡在茶馆的韩王有的一拼。他借着自己的身份，暗中也经营酒楼生意，当下来了兴致。
“对对对，昀王殿下说得对！两位殿下先坐下。”胡成对着小二吩咐道，“备茶，要上好的龙井！”
小二急忙给众人倒茶。
胡成指着身边另外两个没插上话的男人介绍道：“殿下，这位是咱们萧县最大的木料商邓英红，另一位是石料商人罗闻。”
邓英红过呢罗闻上前见礼，周裕端着架子嗯了一声，胡成十分有眼力劲儿地接过伙计泡好的茶放在他面前。
“殿下，先喝口茶……”
伍国安瞧着周裕的脸色不好，声音虚下去，给三位掌柜使了个眼色。
这三个人给他送了不少银子，才让他答应帮忙引见，他怕周裕不同意，没敢提前在信里说。先斩后奏，本就是他理亏。
商人最会看人脸色，胡成又亲自给周裕和周昀斟酒。
“这是淮安产的豆酒，以绿豆为曲，被称为‘绿珠香液’，两位殿下尝尝。”
周裕板着脸不说话，周昀瞧着酒杯中淡绿色的酒液，觉得新奇。端起来放在鼻尖闻了闻，赞道：“酒香浓郁，本王得好好尝尝！”
好酒需要细品，周昀轻抿一口，先是放在舌尖品尝味道，而后将一整杯酒含在嘴里，酒液顺着喉咙淌下。
“入口甘甜，醇厚绵柔，好酒！”
胡成脸上笑成一朵花，提起酒壶又给他倒了一杯。
“殿下好品味！稍后配上咱们淮扬名菜，长江三鲜，殿下再尝尝！鲥鱼、刀鱼、鮰鱼，都是活蹦乱跳从扬州走漕运送过来的，保证新鲜！”
周昀放下酒杯，抿着茶水赞道：“极好，极好！”
胡成将周昀哄得开心，转而对着伍国安说道：“有伍大人作证，殿下只管放心！”
意思是伍国安早就吃过了！
周裕瞪了伍国安一眼，伍国安不敢附和也不敢不接这一茬，尴尬笑着。
不一会儿，菜就上齐了，全是造型精致，制度精巧的大鱼大肉。说起美食，周昀跟胡成颇能谈得来，一场简单的接风宴，足足进行了一个半时辰才结束。
周昀一身酒气，对这顿饭菜赞誉有加，周裕的脸色则完全黑下来。
哪怕胡成三人热心安排他们的住宿，他也给拒绝了。
三人从酒楼里出来，直奔县衙。
“五弟，刚才贪杯，我喝的有点多了，先去客房眯一会儿，你跟伍大人先聊……”
伍国安急忙吩咐下人搀扶着周昀去了客房，他也喝了不少酒。没办法，席间恭维听多了，不自觉就喝多了。
“伍国安，你先解释一下城外的流民是怎么回事儿吧？”周裕一拍桌子，将他吓醒了，“本王跟昀王殿下进城之前差点被流民包围，本王让你提前一步来救灾，你就是这么救灾的？”
伍国安一个激灵，辩解道：“殿下，不是您看到的那个样子，下官领了旨意下来之后，就一直配合萧县的县令桑大人对灾民进行收治。”
“但是奈何萧县的百姓有很多不走正途，占山为王落草为寇，抢劫附近的灾民，迫不得已，下官跟萧大人只好兵分两路，萧大人在外剿匪至今未归！若不是为了迎接殿下，下官只怕也不得清闲……”
周裕对他的话只信一半。
大灾过后确实会有很多心术不正的人趁机作乱。
“这么说，本王在城外遇上的不是流民，而是匪患了？”
伍国安用袖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点头道：“确实是流窜的山匪，不知殿下在何处遇到，下官这就带人出城擒拿！”
见他说得有模有样，周裕暂时压下心中的怀疑，要给人定罪也要听听别人的意见。外面那些百姓到底是流民还是匪患，等桑永昌回来问问再说。
他是来赈灾的，就得了解萧县的基本情况。
“萧县原来有多少人口，大灾之后还剩下多少人，这次发大水，共毁坏多少良田，多少次等田，给百姓们造成了多少损失……把这些资料汇报给本王。”
周裕坐在椅子上喝茶，伍国安再次抹了把汗，感觉浑身上下汗流不止。
“殿，殿下，臣才刚来萧县没几天，这些数据还不太完善，等，等桑大人回来之后，下官将资料整理好，跟桑大人校对过再报给您吧……”
要什么没有什么……周裕眸光深沉地看着他，声音凉嗖嗖的。
“行，本王就再宽限你一天，明天一大早，把整理好的资料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