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两个谁也不笑话谁。”周荣替他倒酒，“既然没有外人，咱们兄弟两个就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你助我扳倒周宸，我替你对付周湛，等他们都倒了之后，咱们两个再公平竞争。”
压在前面两座大山，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他们的力量太过渺小，报团取暖还能有一丝胜算。
周裕举杯与他对碰。
“大哥既然如此有诚意，我没道理拒绝。”
沈茉冉用完晚膳，躺在榻上看书。
周湛解下披风搭在屏风上，身上有淡淡的酒气。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没有答应周荣提出的要求？”
她从书中抬起头看着他。
周湛在椅子上坐下，手掌搭在扶手上，低垂着眉眼。
“周荣想找帮手对付周宸，这个时候冲上去，不是明摆着被人利用吗！我不着急，祭天仪式只是蝇头小利，犯不着去计较。”
争一时意气也没有什么用，不如踏踏实实把手中的事情做好。
“比起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抓住权利更实在。”
“殿下说的是这个理呢……”
沈茉冉合上书本。
祭天仪式定在二月十六。
提前两天府上就收拾好东西送到皇庄，他们跟着圣驾一起到皇庄落脚。
刚下了一场春雨，地里的庄稼绿油油的，远远看去，空地上一片浅浅的嫩青色，阳光里充满着生机勃勃的味道。
前行的车驾突然停下来。
“赫言，去把马牵过来。”
一整个冬天都窝在房间里，太阳晒在身上，突然觉得身体轻快不少。
曜帝翻身骑上马背，看着四周的景色，心情很好。
“怎么了？”
沈茉冉掀开车帘问了一句。
碧桃回道：“皇上心情好，不愿意坐马车，在外头骑马呢！荣王殿下跟宸王殿下也从马车里出来，骑马陪着皇上呢！”
周湛的车厢被人从外面敲了敲，是周裕。
“七弟不出来一起吗？”
只有湛王府的马车捂得严严实实。
周湛咳嗽着伸手掀开车帘。
“五哥，我这两天又咳嗽起来，不能见风，就不去凑热闹了……”
周裕的目光透过他落在沈茉冉身上，唇角微微动了动。
“既然七弟身子不适，我就不勉强了。”
前方传来了说笑的声音，周湛从马车里看着前面父慈子孝的一幕。
“想去就去吧。”
沈茉冉从他的眸光里看出一丝羡慕，她从小到大，沈案兴都没有给过她好脸色，上下两辈子加起来，她也不知道父爱应该是什么样子，但是不妨碍她心中对这种感情的羡慕。
周湛也是一样，曜帝表面上给他关心，暗地里，却让人害他……
周湛摇头道：“父皇身边有那么多儿子，不差我这一个，我陪着你。”
沈茉冉叹了口气，他们两个太像了，只能用坚强来抚慰经历过上千次失望的内心。
身为韩王妃的司一珞自然也有专门的车驾，但是她却没有好好地待在马车里。而是骑着马走在曜帝的车驾后面。
魏赫言盯着她略显臃肿的腰身，眼珠子紧了紧。
“这儿有本督跟护卫呢，司大人不用这么紧张兮兮……”
在外人看来，是他在挤兑司一珞，想把司一珞从曜帝身边撵走。
司一珞眉梢挑了挑，一脸公正无私。
“督主此言差矣，身为臣子，我有义务保证皇上的安全，皇上还没开口撵人，督主未免管得太宽了吧……”
两人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偶尔拌上一两句嘴，曜帝就当没听见，不管也不问。
魏赫言是担心她的身体，她怀孕已经快五个月了，皇庄虽然不远，但是路不好走，她还缠着腰，再这么下去，万一有个意外怎么办？
司一珞的肚子其实不算大，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太医诊断她只有不到三个月的身子，她没事儿了自然要在人前多溜达，免得人云亦云，到时候给她扣帽子。
她身体好，没感觉有什么不适，如今胃口上来了，感觉就更好了。
曜帝身边被众皇子包围着，这条路线提前也排查好了，没有隐患。魏赫言落后两步，跟司一珞并肩走着。
“司大人还真是辛苦，本督看着都不忍心呢，不如本督向皇上讨个旨意，让司大人卸了差使，回家好好安胎？”
司一珞瞪了他一眼，反讽道：“督主倒是比我家殿下更贴心呢……”
身旁突然有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魏赫言抬头看去，发现笑的人是周昀。
见他看过去，周昀急忙捂住嘴巴。
如果有读心术，读出他的内心肯定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抱歉抱歉，本王不是故意的。”
周昀反正也凑不进去，干脆勒马落在后面，跟他们拉开距离。
太阳晒在身上很舒服，魏赫言伸了个懒腰，看着远处的景色，叹道：“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跟司大人一起看景。”
他这是属于没话找话说了，司一珞也觉得此情此景有些微妙。
魏赫言是曜帝身边的太监头子，她是曜帝跟前的头号鹰犬爪牙。
他是她府上的男宠。
她是他的王妃。
一层层身份剥开，一对亲密的恋人，却只能通过让别人误会的方式打情骂俏……
司一珞轻咳一声。
“能跟督主一起看景，是下官的荣幸。”
她一句不轻不淡的话让魏赫言没办法反驳。
两人这番对话落在姒海眼中又是另一番感触。
自家督主难得对哪个女人感兴趣，原本跟司大人在一起就挺好的！谁能想到皇上会乱点鸳鸯谱，把司大人赐婚给韩王殿下，如今两个相爱的人闹掰了，自家督主的语气多伤感啊……
再去看司一珞移开的目光，他没忍住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真是造化弄人……
“姒海公公，您怎么哭了？”
身旁的小内侍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擦泪，急忙上前递上帕子。
“你才哭了呢！”姒海对着小内侍骂道，“你哪只眼睛看到咱家哭了？”
一边瞪眼，还一边把小内侍递上来的帕子夺过来，捂住眼睛。
“今天的太阳太刺眼了，刺得咱家的眼睛都睁不开，你就别过来给咱家添堵了……”
小内侍原本想上来拍马屁表现自己，眼下被他弄得一愣一愣，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还不赶紧退下！”
姒海在小内侍屁股上踹了一下。
小内侍摔了个屁股墩儿，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跟紧大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