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上，周宸的眼刀子落在身上，周裕才回过味儿来。
发现前朝宝藏，朝中拍马屁的官员将其归功于天意，归功于曜帝。而发现宝藏的人，也被捧到了高处。
前两年民间有民怨，虽然被压制下去了，但是今年春天的祭天仪式，又让这些声音死灰复燃。
只不过碍于朝廷的高压政策下，没有人敢当面议论。
好不容易发生了一件喜事，还不待散朝，京城当中已经议论纷纷了。
“听说是裕王殿下发现了这批宝藏，就藏在径山寺的后山……”
“哎呦，你说谁能想到啊！早知道，咱们也去碰碰运气，说不准还有没被发现的宝藏呢！”
街上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人眼神对上，心照不宣地从人群之中离开，悄悄背上铁锨，准备赶早去探探路。
“那么多钱，就是手指头缝里漏出来一点点，也够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一辈子吃喝不愁了！哎，你说咱们怎么就没有这个福气呢？是给菩萨上香的时候打瞌睡了？咱也没少去径山寺上香啊……”
“还是人家裕王殿下有福气！谁也羡慕不来！”
听着外面的议论，周裕掀开车帘，他的名字已经跟宝藏连在一起了，若是到现在他还没想明白周湛为什么把功劳都让给他，他就白活了。
一辆马车从身旁呼啸而过，差点撞翻行人，车夫急忙安抚受惊的马匹。
“三哥！”
认出是周宸的马车，周裕吩咐道，“跟上去！”
车夫调整车头，鞭子抽在马屁股上，追赶着前面的马车，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停在茶缘阁前。
“三哥！”
周宸站在马车上，看着周裕从车上下来走到跟前。
“呦，这不是五弟吗，今天早朝上好出了一场风头啊！如今满城百姓都知道裕王殿下福气深厚，数百年来，多少寻宝的盗贼都没有发现端倪，五弟一下子就发现了，真令人羡慕！”
他说话阴阳怪气，周裕苦笑一声，抱拳道：“能发现这批宝藏全是承了父皇的福气，三哥明知道其中另有隐情，又何必出言嘲讽呢！”
周裕将姿态摆得极低，但是显然周宸并不想买账，只差一点，这些宝藏就能进了他的口袋，如今周裕名利双收，还跑来他面前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
“三哥不介意的话，我请三哥喝茶。”
周宸抬脚迈进茶楼，淡声道：“一杯茶，我还是喝得起的，用不着五弟！”
周裕抬脚跟上，他知道自己的野心暴露得太早，大家都防备着他。
“三哥就给我个赔罪的机会吧……”
周宸一口气憋在胸口，见他跟上来也不阻止。
两人进了茶楼，消息送到司一珞这儿。
“周裕还真是能屈能伸……”
周宸跟萧元锦有勾结，底下的人正不错眼睛地盯着他，他的一举一动不出一刻钟就能传到司一珞手中。
料想最近他跟萧元锦应该不会再见面，司一珞将消息扣下，起身围了披风回到府上。
“王妃——”
沿路下人恭敬地打招呼行礼，司一珞径直回到后院，王府的下人她用着不趁手，便将陈婶子和二乔接到王府照看孩子。
还没走近，就听见陈婶子的声音中带着焦急。
“殿下，孩子不能这么抱，您快将孩子放下来！”
戴着面具的宁城两只手架在小奶娃的胳膊下面，将小奶娃高高举起，作势向屋顶抛去，吓得陈婶子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也不管他是不是王爷，伸手就要去夺。
“就算是亲儿子，也不能这么玩儿！您快把孩子放下来！”
陈婶子的语气之中带着怒气，宁城一错身，她扑了个空。
“阿珞，你回来了！”
陈婶子余光瞧见司一珞，急忙跑过来告状，“阿珞，你快劝劝殿下，孩子的骨头还是软的，这个时候可不能出错！”
看见司一珞，宁城讪讪地把孩子放下来，陈婶子一把夺过去，急忙检查孩子。
“幸好没事儿！”陈婶子总算舒了口气，“孩子刚吃了奶，我先抱下去。”
宁城经常突然冒出来，司一珞已经习惯了，看了眼孩子，面上露出慈爱的神情。
“这次来有什么事情吗？”
二乔体贴地把房门关上，宁城觉得别扭，随手取了面具捏在手中。
“没事，我就是来看看阿勋的孩子。两个月不见，模样长开了不少。”
魏赫言的孩子，也是他的侄子。宁城从怀中摸出一个金项圈放在桌子上。
“这是我给阿漳的见面礼。”
宁城自己孤身一人，显得有点落寞，但是接触久了，司一珞发现他的性格还是很有意思的。
只见他面上犹豫半晌，终于没忍住开口吐槽道：“你们两口子到底怎么想的，放着宫里有经验的嬷嬷不用，从哪个地方找来一个粗鄙的娘们儿照看阿漳？她说话的嗓门不会吓到孩子吗？”
他指的是陈婶子，陈婶子本就是普通的妇人，一个人把陈卓拉扯长大，说话是不如宫里的嬷嬷轻声细语。
“她养孩子也太粗糙了，阿漳皮肤娇嫩，她给用的尿片却是粗布，糙得擦屁股都嫌硬……你们两口子要是用不起尿片，我这个做伯伯的就给他置办……”
他脸上嫌弃的表情跟魏赫言相差无几。
司一珞笑道：“男孩子从小就要养得粗糙一点，免得将来长大了吃不了苦。”
“你们又不是养不起……”
宁城这才有功夫坐下来喝杯茶，司一珞想起来，眼前这位虽然流落在外，但是小时候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不管是生活还是习惯，都是贵族标配。
“皇室的孩子大多孱弱，不如穷人家的孩子皮实，改天你见见陈婶子养出来的儿子，就知道我为什么非要让她过来照看阿漳了。”
魏赫言选了几个字递到宫里，曜帝勾出了漳字，小家伙的大名叫周漳，中规中矩，没什么特别的含义。
宁城扯了扯嘴角，不发表意见。
“过几天我要动身去一趟太原府，你帮我跟他说一声。”
宁城轻易不离开京城，司一珞问道：“太原府出什么事情了？”
她回想着底下送来的消息，宁城又扯了扯嘴角，她还真是敏锐。
“今年春上，太原府往西遭了蝗虫，周裕带着粮草下去赈灾，但是这些粮草根本没有落到百姓手中，都被他当成人情，高价卖给当地的商贾，商贾们哄抬物价，高价卖给百姓。”
这些事情司一珞略有耳闻。
“我们都在京城能看见什么……我想亲自过去看看百姓们的现状。顺便搜集证据。”
宁城冲她眨眼睛，要是能搜集到证据就能参周裕一本，不管她要给谁铺路，都要把前面的人先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