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相邀，老夫岂有不去的道理，只是时间不凑巧，老夫今晚已经有约了。”
谢韫笑眯眯地拒绝了周裕的邀请，他今天推荐周裕，完全是为了将周湛摘出来，大家面上不说，暗地里都恨着周湛，要不是他把大家的老底掀出来，哪儿来的后面这些麻烦事儿！
大家心里头也明白，沈案兴在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
“谢阁老手握权柄公务繁忙些也是正常的，谢阁老什么时候有空，可一定要赏脸。”
沈案兴替周裕出头，谢韫应了一声，喊上苏木，便跟两人告别。
“先生为什么要推举裕王殿下？”
并肩往外走着，苏木问道，“还以为先生要推举湛王殿下……”
谢韫瞅着他。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跟老夫装糊涂？”
这个时候谁接住这个案子就是给自己找麻烦，这个差使不好办，得罪人不说，办不好还容易被别人抓住把柄。让周湛牵扯进去绝对不是好事儿。
曜帝明显想借着这次的事情敲打朝臣。
苏木又岂会不明白，他想不明白的是明明是一桩吃力不讨好的差使，周裕为什么要主动揽过去？
“天生万物，每个人立场不同，认知自然也不同。”
两人相视一笑，周裕想借着这个机会笼络朝臣，他们有得忙了。
他们一走，没有外人在场，沈案兴收起了脸上的假笑。
“这桩差使要办不容易，要办得漂亮更不容易，谢韫在等着看笑话呢，殿下有什么打算？”
在沈案兴面前，周裕的心思藏不住。
“岳父，既然父皇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我的差使就好办许多。”
在他看来，曜帝肯退让，他办事的余地也就多了。
“具体的细节我们到府上再谈，岳父大人请。”
……
周湛刚回到府上，就听下人来报，说沈茉冉不太舒服。
“王妃娘娘可能是要生了……”
周湛官袍都没来得及脱，着急忙慌赶到后院，沈茉冉躺在床上，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骂道：“周湛，你儿子太能折腾人了！”
“怎么回事？”
杜氏让碧桃取来两个银锞子，赏给又白跑一趟的稳婆，一脸无奈地说道：“又是炸胡。”
靠自己的力量没办法起身，沈茉冉伸出手，碧桃跟长缨合力将她扶起来。
“王妃娘娘快到时候了，估计再有个两三天就要生产。”
稳婆经验丰富，一般不会预判错时候。
杜氏不放心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在主院候着吧。”
沈茉冉这一胎来之不易，前期孩子还算乖巧，只是越到后面越顽皮，越会折腾人。
身上不舒服，晚上基本睡不着，白天有空的时候就躺下补觉。沈茉冉的胃口也不如之前好了，开始吃什么吐什么。
“孩子揣着了……”
把刚喝下去的甜汤吐了个干净，周湛心疼地看着自家的小娇妻，挥退下人，在她后背上轻抚着。
“正好我身上目前没有差使，这几天就在家里陪着你。”
眼看着进入八月份，这几天天气正好，下人们把待产的东西准备好，只等着沈茉冉发动。
她自己也期盼着这个孩子的到来。
然而又等了十天，肚子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这是什么情况？”
沈茉冉被折腾得心力交瘁，太医每日来请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若不是每日都能感受到胎动，太医每次也都说孩子长得很好，沈茉冉还以为孩子出意外了。
稳婆犹豫着开口说道，“民间有个说法，懒闺女，怀孕时母亲犯懒的怀的可能是个闺女，赖在肚子里不走的，也是闺女。”
沈茉冉从刚怀孕时就开始犯懒，整天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下就不坐着，整个孕期能不动弹就不动弹。
而且眼看着已经超出预产的期限了，孩子还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宫里的贵人都想生儿子，沈茉冉也经常把儿子挂在嘴边上，稳婆小心观察着她的神色，生怕自己这番话，让主子们不快。
有可能是女儿？
沈茉冉从刚怀上的时候就一直觉得肚子里的是个儿子。
“但是，不到生下来，谁也说不准，或许奴婢说错了呢……”
瞧见沈茉冉脸色不快，稳婆急忙改了口风。
“你退下吧。”
沈茉冉最近的脾气有点暴躁，把稳婆打发走，周湛在她身边坐下，问道：“生气了？”
就因为稳婆说她肚子里的可能是女孩就生气吗？
沈茉冉翻了个白眼。
“没有。”
女人说没有生气那就是生气了，周湛在经历了几次之后才明白过来这个道理，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但是先表明自己的态度总归不会出错。
“女儿多好，像你一样漂亮聪慧。”
沈茉冉嘟嘟嘴。
“当初是谁天天把生儿子挂在嘴边？要是这一次我没有生儿子，谁知道你会不会纳上十个八个妾回来……”
只要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沈茉冉都喜欢，但是想到周湛的态度，她的脸色就忍不住黯淡下去。
许是想到自己小时候受到的冷待，沈茉冉心中的酸楚抑制不住的冒上来。
为母则刚，她不会放任任何人欺负她的孩子，但是如果这个孩子不被喜欢不被期待，还不如不将她带到世上……
周湛心疼地将她揽在怀里。
“放心吧，我们的孩子我会好好疼惜，你不要胡思乱想。”
沈茉冉觉得现在的自己有点陌生，可能是有人宠着的缘故，让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他面前耍小性子。
“殿下会不会觉得妾身很烦？”
周湛眉峰微动，不敢表现出半点不耐烦。
“没有，王妃是天底下最贤惠大方的女子……”
瞧见沈茉冉眼底的青影，周湛体贴道，“你先睡会儿吧，别为了孩子把身体熬垮，我扶你躺下。”
安抚好沈茉冉，周湛从房间里出来时狠狠地舒了口气。
又要下雨了，一场秋雨一场寒，马上就是中秋节，因着沈茉冉身子不便，今年府里没有一点中秋的氛围。
抬头瞧见隐月站在廊下，似乎在等什么人。
他手里攥着一枚发簪，抬头往房间的方向看两眼又低下头去，一会儿又抬起脑袋看看，心不在焉，连他什么时候靠近了都没有察觉。
周湛轻咳一声，隐月的后背猛然一僵。
“殿，殿下……”
隐月身子绷直，周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板着脸问道：“你在做什么？”
身为护卫，却往主母的房间里瞅，他是不想要自己的眼珠子了。
隐月藏起手里的发簪，急忙解释道：“殿下，属下在这儿保护您。”
周湛拧眉，府上的护卫遍布，他在自己府上能有什么危险？
余光瞥见碧桃端着托盘靠近，周湛几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手掌搭在他肩膀上。
“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要孝敬给王妃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