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他对周湛的身份仍旧有怀疑。
当年的事情很好查，归根结底是曜帝的心思，或许是忌惮护国公府，也或许是别的原因让他犹豫。
“朕再考虑考虑，你先回去吧。”
司一珞俯首道：“臣告退。”
御书房内只剩下曜帝和伺候的人，魏赫言默默地收拾着桌上的奏折。
曜帝忽而问道：“赫言，你怎么看？”
曜帝刚刚试探过司一珞，又来试探魏赫言，谁让他如今跟司一珞绑在一块儿，让曜帝起了疑心。
若是没有那档子事儿，魏赫言还能为司一珞说说好话，如今却是不行。
魏赫言知道曜帝不想让周湛出头，便开口道：“皇上，诸位皇子当中，荣王殿下也可以负责这件事情。”
周荣上次负责祭天大典，差点儿让曜帝命丧当场，曜帝已经有很久没有给他派过差使了。荣王家底儿薄，连祭天大典铸造的铜鼎都能偷工减料，曜帝实在不放心把这件事情交给他。
但是回过头来看自己的几个儿子，周昌上次的差使办得也让他不满意，周宸……让他抓个人，这都几个月过去了，连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周昀……那就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
周裕，现在正盯着土地兼并的案子。
唯一让他满意的儿子周贤，又被过继给禄王去了封地。
还有两个儿子年岁尚小，还在宫里没有立府，算来算去，似乎只有周湛最合适。
屋子里的光线暗淡下来，万忠指挥着内侍掌了灯，曜帝在事关国家兴亡的时候脑子还算清醒，张口道：“赫言，你来拟旨吧，让湛王负责这件事情，万不能让粮草流入北辽！”
魏赫言应了声是，拟好旨意给曜帝过目。
曜帝看了一眼，吩咐道：“天色不早了，你亲自去一趟湛王府吧。”
“是，奴才这就去。”
周宸没有立即离开，出了皇宫，坐在自己的马车里盯着宫门口。岳北书被抓，他想知道司一珞进宫的目的是什么。
等了半晌，终于看见司一珞从宫里出来。
却不是她自己一个人出来的，后面还跟着魏赫言。
掀车帘的手顿住，周宸将帘子掀开一条缝，扒着往外面看。
他总觉得这两个人怪怪的，魏赫言为什么非要认司一珞的儿子为义子？为了打司一珞的脸？还是……这两人本就勾结在一起？
“司大人慢走。”
魏赫言笑了一声，司一珞没搭理他，直接翻身上马，扬起马鞭在马屁股上一抽，马儿吃痛，一瞬间就奔出老远。
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反观魏赫言，站在宫门口瞧着司一珞的背影走远了，才在内侍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跟上他。”
马车里光线昏暗，外面的天还没黑，周宸瞥见魏赫言袖子里明黄的旨意，鬼使神差地吩咐车夫跟上。
“督主，宸王的马车在后头跟着。”
姒海早就发现周宸的马车一直跟在后面，小声禀报给魏赫言。
朝中盯着魏赫言的人不少，但是这般正大光明跟过来的，只有周宸。
“他愿意跟着就跟着吧，人家是王爷，身份贵重，咱们可比不上！”
自家督主最近的脾气有些古怪，姒海不敢多说什么，跟着魏赫言到湛王府宣了旨意，又在周宸的跟踪下，将马车停在提督府门口。
魏赫言下了马车，回头看去，周宸的马车还在不远处。
“姒海，都到门口了，去请宸王殿下到府上坐坐。”
这个时候要是再假装没有看见他，就显得刻意了。
魏赫言在门口等了会儿，姒海跑过去，不一会儿周宸就下了马车。
“既然督主邀请，本王就不客气了。”
魏赫言手中的权利再大，周宸也是皇子，礼数上他就不能马虎。
“宸王殿下大驾光临，是奴才的荣幸，里面请。”
魏赫言侧身让开位置，让周宸走在前面。
提督府很大，先皇时，也曾经作为府邸赏赐给皇子，虽然不如对面的珉王府奢华，但是魏赫言一个人住确实绰绰有余。
周宸第一次上门，到处打量。
“督主好福气，宅子竟然比本王的王府还要奢华，足见父皇对督主的信重。”
他今日上门目的不明，魏赫言陪笑道：“殿下说笑了，您是皇子，又是中宫嫡出，放眼大周朝，除了皇上，就属您身份尊贵，奴才可不敢跟您比。”
“殿下请。”
将周宸让到客厅，下人们端上茶水，周宸又是挑剔了一番。
“本王第一次上门，想瞧瞧督主的院子，督主不介意吧？”
提督府对面就是司一珞的府邸，他怀疑这两人有勾结，虽然找不到证据，但这是他的直觉，这种直觉在他进入提督府之后更加强烈了。
天色朦胧，夜色即将笼罩大地，这个时候只能看见院子大致的轮廓。
“天色晚了，殿下若是对奴才的府邸有兴趣，不如改日再来？”
周宸却起身，自顾往外走。
“择日不如撞日，刚才进门时，本王瞧见西边有个高楼，这个时候，站在高处能看见万家灯火，不知道督主能不能带本王上去看看？”
他说的是望月楼，魏赫言蹙眉，难道他听到什么风声了？
“那处很久没有打扫过了，恐怕……”
他越是不想让周宸去的地方，周宸越是好奇，打断他的话。
“莫非督主在楼上藏了美娇娥不成？怕本王瞧见？”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魏赫言要是再阻止，只会让周宸怀疑，只好应下。
“殿下不嫌弃就好。姒海，先去收拾一下。”
“不用收拾，咱们直接过去吧！”
他一进门就奔着望月楼，在他背后，魏赫言眸中冷光一闪，起身跟上。
“督主府上的景色不错。”
路上的气氛有些沉闷，周宸边走边看，开口找话题。
魏赫言颔首道：“殿下不觉得寡淡就好。”
望月楼底下大门紧闭，门上还上了锁，可见的确有很长时间没有来过了。
姒海将锁打开，点上灯。
“殿下小心台阶。”
木质的楼梯直通三楼，脚踩在上面发出咚咚的声音。
因为魏赫言交代过，底下的下人隔两天就会过来打扫卫生，空旷的三楼什么都没有，周宸瞧了一圈，没什么特殊的。
“可惜今晚的月亮不够亮，要不然此处就是绝佳的观景点。”
周宸推开窗户往外看，指着外面说道：“从这个位置竟然能看到街上，还能看到对面的司府！督主跟司大人的缘分果然妙不可言，朝堂上站在父皇两侧，府邸的大门又正对着。”
魏赫言将情绪藏在眸底，笑了声。
“殿下有话不妨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