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这个闲事儿她不能管。
趁着四下无人，沈茉冉拍掉裙摆上在假山里蹭到的灰，走了几步，琢磨着周裕的用意。
他跟姚芊芊是你情我愿，她插手的确不合适，但是有一个人插手肯定合适！
“王妃娘娘，您怎么不进去？”
不知不觉走到了客房门口，长缨开门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她站在门口发呆。
“哦，没事，我在想事情，阿凝跟阿漳呢？”
“小郡主睡了，小殿下还在玩儿，红英陪着呢。”
沈茉冉嗯了一声，转身道：“宴会上还有点事情没有处理妥当，你们看好孩子，宫里今天人多，要多小心一点。”
她连门都没有进去，就折返回宴会上。
“碧桃。”
皇后往她家后院塞的几个少女还没回来，沈茉冉不关心她们，在宴会上瞅了一圈，问道，“有没有看见姚尚书府的千金在哪个位置？”
宫宴原本是按照官职排的位置，但是这会儿大家互相走动聊天，位置已经打乱了。
姚尚书有两个女儿，嫡女姚珠琦正在议亲，跟她虽然不熟，但是在宴会上也见过几次，能说得上话。
碧桃帮她在人群中寻找，指着荣王妃的位置说道：“小姐您看，那位是不是姚小姐？”
吏部和刑部都在沈案兴的掌控之下，姚晗在吏部担任尚书，沈案兴就是他的顶头上司。按理说，姚家该跟荣王府保持距离，但是荣王妃热情，拉着姚珠琦说话，一直不放人。
看过去的第一眼沈茉冉的眉头就不着痕迹的皱了起来，姚珠琦今天身上穿的衣裳竟然也是淡紫色。
再看行色匆匆往上凑的姚芊芊，已经换了一身浅蓝色的衣裳。
“皇嫂。”
沈茉冉凑上去，荣王妃瞧见她更是热情，招呼着下人把身边的位置让给她。
“刚才还说七弟妹呢，论穿着打扮，整个盛京城都比不上你……”
“咱们女人家凑在一处，谈论最多的不就是衣裳首饰这些，七弟妹快跟我们说说，用的是哪家的能工巧匠，今日这套头面看起来也喜庆！”
“还有这衣裳料子，用的是最新的云锦吧，我前些日子也得了匹云锦，正想着该怎么用呢……”
女人们在一处永远不会冷场，下人上了茶水点心，沈茉冉润了润喉，把荣王妃哄开心了，抬头瞧了一眼姚珠琦，忽而开口问道：“听说姚家妹妹正在议亲？瞧中的是哪家的郎君？”
姚珠琦没想到会被突然点名，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轻缓开口说道：“母亲正在相看呢，还没定下来。”
逢年过节，人情往来，姚家跟沈家都有来往。
姚珠琦从前跟沈明姝交好过，后来嫌弃沈明姝浅薄，出身也不行，来往也少了。她去过相府几次，跟沈茉冉见过几次面，那个时候沈茉冉虽然是嫡女，却被庶女压制，她也是不大能看得上的。
只是如今人家摇身一变，成为了湛王正妃。
“多谢湛王妃关心。”
不咸不淡地把沈茉冉的话岔开，可见也是个有主见的。
沈茉冉也只礼貌笑着，瞥了一眼她身旁的姚芊芊，再度开口。
“刚才瞧见二小姐身上也穿着套淡紫色的衣裙，淡紫色很衬肤色，你们姐妹俩都是美人胚子，穿同样颜色的衣裳倒像是枝头盛开的并蒂莲花一般养眼呢！”
“这套浅蓝色也好看，只是比起刚才那套的料子，好像差了点儿。”
被她评头品足，姚珠琦觉得奇怪，看了姚芊芊一眼，问道：“你今天进宫的时候不就是穿的这一身衣裳吗？”
嫡女和庶女不同，就算衣裳的料子有差别，旁人也不会说什么。
姚芊芊心中暗恼，同时也有点心虚，刚才她去见周裕的时候，谎称自己的衣裳被茶水打湿，给姚珠琦的侍女塞了银子，借了这一套衣裳出来，穿完之后怕被发现，又急忙还了回去。
本以为姚珠琦带了好几套衣裳，不会穿这一套，谁知道就那么巧，姚珠琦的衣裳也被宫女不小心打湿，刚才去客房更衣时，正好也挑了这一件。
沈茉冉咦了一声。
“二小姐刚才穿的那套裙子跟姚家妹子身上这一件几乎一模一样呢，不仅衣裳的料子相同，就连款式也相同，姚夫人有心了。”
她的语气意味深长，姚芊芊有什么衣裳首饰，没人比姚珠琦更清楚，她是绝对不会让庶女爬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她的所有衣裳首饰，都是独一份儿！
瞪了姚芊芊一眼，姚珠琦大方道：“母亲一向大度，从来不会苛待庶女，妹妹虽然是庶出，但也是姚家的女儿，不过只是一套衣裙，没什么特殊的。”
沈茉冉哦了一声，对着她笑笑，转过脸去跟其他夫人说话了。
趁着无人注意，姚珠琦拉住姚芊芊，将她拖到无人处，问道：“湛王妃刚才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一离开宴会，姚珠琦的目光就冷下来。姚芊芊眼神躲闪，低着头，声若蚊蝇。
“我刚才不小心把裙子弄湿了，就让丫头跟你借了一套衣裳……”怕姚珠琦生气，她急忙补充道，“不过我就在房间里穿了一下，等丫头把我的衣裳烤干了，立刻就换回来了，我也不知道湛王妃什么时候瞧见的！”
她说谎话不打草稿，举着手保证道：“我对天发誓，我真的只是借你的衣裳应了应急，没有穿出去！别人都没有瞧见！”
姚珠琦最讨厌别人动她的东西，但是姚芊芊惯会在她面前装柔弱，此处是宫宴，就算要计较也得等回府了再说，免得被人瞧见，说她嚣张跋扈苛待庶妹。
“算了，我再去换一身！”
姚珠琦打定主意，回头就把自己身边胡乱做主的下人换掉！
宫宴持续到晚上才结束，皇后不止往湛王府塞了人，其他几个王府也都塞了人进去，周裕今天收获颇丰，带了两个美人回府。
她原本不打算往宸王府塞人，但是伯宛清跟高念晥两人没有一个能笼络住周宸，成亲数载，宸王府的后院连一个丫头都没有生出来，皇后一口气给宸王府塞了六个女人。
伯宛清只淡淡扫了一眼，便大手一挥，让下人去安排马车。
进宫时，两辆马车就足够了，出宫时，三辆马车也装不下。
沈茉冉跟伯宛清的视线碰到一处，从彼此的目光之中看到了同病相怜，只不过沈茉冉的表情更玩味一点儿，伯宛清眼眸中则是冷淡和不在意。
反倒是伯晚屏一出宫就替她抱不平，声音虽小，别人虽然听不真切，但是却能猜到她说了什么。
“天黑，七弟妹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