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母亲之后，就要一辈子操心。
“小时候担心她吃不饱穿不暖，长大了担心她找不到好夫婿，找到了好的夫婿之后，又担心她在夫家过得好不好，如今有了孙子辈儿的，还是担心……”
“咱们阿凝也是个姑娘……”
杜氏担心起来就没了睡意，魏氏劝道：“夫人，小姐是个有福气的，您就别瞎操心了。”
“也是，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担心再多也没用。”
“只是不知道阿冉让沈念柏带着孩子回来做什么，我老了帮不上她什么忙，只能不给她拖后腿……”
又说了会儿话，杜氏才躺下。
她跟沈案兴貌合神离多年了，如果不是沈茉冉成为了湛王妃，她在相府的日子估计也不会如现在这般舒心。
第二天一大早，相府的马车就停到湛王府门口，等着王府的下人将要带的东西搬上马车，等收拾停当，沈茉冉抱着阿凝，坐上马车直奔相府。
她已经够早了，但是到相府的时候，沈念柏也已经带着阿瑄到了。
“妾身见过王妃娘娘。”
沈念柏起身给沈茉冉行了礼。
“这是在相府，念柏姐姐不用太过客气。”
十个月大的阿瑄在怀里待不住，正在奶娘怀里挣扎着想要下地。
沈茉冉赞道：“阿瑄瞧着又壮实了些，你照看得很好。”
沈念柏还要靠着相府，自然不敢亏待阿瑄，沈茉冉提议道，“天冷了，咱们去屋里，阿瑄应该会爬了吧，这么大年纪的小孩子最好玩儿！”
沈茉冉的态度比之从前不同，沈念柏心中觉得怪异，却没多想，抱着孩子跟她去了里间。
阿凝月份小，醒了也能玩儿一会儿，但是跟十个月大的阿瑄是比不了的，吃饱了就在床上躺着，手里抓着一个拨浪鼓往嘴巴里塞。
“咯咯……”
阿瑄瞧见比他小的孩子十分开心，一放下就朝着阿凝爬过来。
怕他抓伤阿凝，沈念柏急忙伸着胳膊在一旁护着，随时准备把他抱走。
沈茉冉状似无意地说道：“阿瑄现在认人了吧。”
有的小孩子三个多月就认人了，陌生的人一靠近就会哭闹，阿瑄看着皮实，跟沈念柏也十分亲近。
沈念柏脸上挂着笑意，倒是旁边的奶娘开口了。
“咱们小殿下一天看不见姨娘就要哭呢，咱们姨娘待小殿下也好，倒胜似亲母子呢！”
奶娘想邀功，没想到自己这番话说得并不合适，沈明姝才是阿瑄的亲娘，沈念柏跟阿瑄再亲，也不该在相府邀功。
杜氏本就不喜她，她在相府身份也尴尬。
“别瞎说，二小姐才是小殿下的亲娘，血浓于水，岂容你置喙？”
沈念柏会做人，不知道是故意纵着奶娘邀功，还是真心守着分寸，让人挑不出错来。
奶娘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们现在身处相府，是沈明姝的娘家，在人家的地盘上说沈念柏跟孩子更亲，的确容易让人心里不舒服。
沈念柏观察着杜氏跟沈茉冉的表情。
“母亲，大小姐，下人不会说话，你们别介意。”
沈明姝已经死了，不管上辈子跟她有什么恩怨，这辈子都已经淡了。
沈茉冉提醒道：“这番话的确不妥当，若是新王妃过门，你身边的下人还这般说话，到时候说不准会被认为是主子教唆的。”
阿瑄是嫡子，新王妃进门肯定要养在新王妃膝下的。
沈念柏面色一变，问道：“新王妃要进门了吗？”
府上新添置了两个妾室，周裕已经有几天没进过她的房门了。那两个妾室的身份都比她尊贵，管家权虽然还在她这儿，她已经有危机感了。
所以今日相府派人上门去接她回来，她才会毫不犹豫地带着阿瑄过来。
让那几个姨娘也知道她有相府撑腰。
没听周裕说起新王妃的事情……
沈茉冉故作惊诧，问道：“念柏姐姐你还不知道？”
沈念柏身份低微，没有资格进宫给曜帝贺寿，日常不怎么出门，消息就闭塞。
“念柏姐姐要打理王府的内务，还要照看阿瑄，没听过外面的传言也在情理之中。听说裕王殿下准备跟姚尚书府结亲，那日我在宫宴上，瞧见姚尚书府的千金跟殿下在假山后交换信物，这桩婚事可能要提上日程了。”
她说得含糊其辞，沈念柏是个聪明的，琢磨着她话中的意思，这桩婚事现如今还只是周裕看上姚尚书府的千金，但是还没有放到明面上议定。
“现在外面都在传，说姚尚书府也有这个意思……”
反正只是传言，沈茉冉的版本不算离谱。
又经过一天时间的发酵，现在随便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她说的不假。
沈念柏尴尬笑着。
“我身份低微，从来没见过姚家小姐，不知道姚家这位千金脾性如何？若是真能跟殿下结亲……我也该提前为自己打算。”
沈茉冉表示理解。
“姚家大小姐从前跟明姝关系不错，姚家又一直追随父亲，想来会待阿瑄视如己出的。”
打蛇打七寸，沈念柏在裕王府的体面是相府给的，前提是她好好照看好阿瑄，如果没了阿瑄，她在相府算什么？在裕王府又算什么？
周裕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她这个枕边人更清楚，靠着那点儿微薄的宠爱就能平安度过余生吗？
“那就好，只要待阿瑄好，我不过是一个妾室，也做不了殿下的主——”
“是呢。”沈茉冉眯着眼笑道，“姚家大小姐从小就被当成宗妇培养，小小年纪就帮着姚夫人掌管中馈，裕王府若是有她主持，一定能井然有序，到时候念柏姐姐也能少操点儿心……”
新妇进门，不仅要夺走阿瑄，还要夺走她手中的管家大权，沈念柏坐不住了。
“念柏是相府的义女，原本应该带着阿瑄在府上多住几天呢，但是府上如今新添了两个姨娘，杂务繁多，我也走不开。等有时间我再带着阿瑄回来看望母亲和大小姐！”
沈念柏知道沈茉冉跟她说这番话是有意为之，但是牵扯到自己的利益，就算是敌人，也可以成为盟友。
“大小姐留步。”
沈茉冉虚伸出去的脚收回来，目光温和地目送着她带着一干丫鬟仆从急匆匆离去。
一直没开口的杜氏问道：“你又打什么主意？我怎么觉得你在算计她？”
周裕跟姚家的传言杜氏也听过，姚尚书昨天还上门跟沈案兴在书房里说了半天话。
“你不想让裕王跟姚府结亲？”
沈茉冉不想让她多想，撒娇道：“娘啊，我哪儿能管得着别人家的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