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旁若无人的猜测着,并未在意一旁的女鬼何时已经修复好了红伞,她撑起红伞,拼着全力把云涟的符咒冲开,然后一转眼就逃走了。
“哎呀,可惜了,让她跑走了。”
温璨慢悠悠的环胸,望着月下透着一丝光亮的窗子,红影瞬间消失不见。
明知温璨早就发现了那女鬼要逃跑却没动作的云涟瞥了他一眼,也没说话,一勾手将窗户关好,兀自走去睡觉了。
浪费时间。
温璨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看着云涟上了床,自己也认命的躺在了角落里的软塌上。
两人就这么躺了一夜,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愈渐清晰。
云涟浅眠,第二天早早就起来了,等其他人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出去溜达一圈回来了。
常松霖从云涟的门口经过,见他的门还关着,心想云涟一定还没起,正要敲门喊他起床,手都抬起来了,眼前的门忽然被打开,走出一道墨色的身影。
温璨揉着肩膀,打了个呵欠,抬手跟常松霖打招呼:“早。”
那软塌太窄了,都不够他翻身的,昨晚半夜掉下来好几次,摔的肩膀后背都疼,搞得他都没睡好。
云涟这家伙也是,自己一人睡那么大的床,也不知道给他让点,害得他腰酸背痛。
温璨迷迷糊糊的往楼下走,嘴里还嘀嘀咕咕的念叨着什么,丝毫没注意到从他出门开始就一直震惊了下巴的常松霖。
顾怀玦从另一边房间出来,好心的替常松霖收了下巴:“收收哈喇子。”
常松霖还在震惊中不能自拔,指着温璨质问:“你,你怎么会从凌清君的房间出来?”
随手抓了一个包子,温璨一边吃一边说道:“我昨晚跟他换房间了呀。”
只不过云涟没同意,他就只好在角落里窝了一夜。
“你为什么要跟凌清君换房间!”枉费他昨天特意给凌清君选的上房,没想到竟然被温璨那个家伙给住了!
常松霖还没打算饶他,逮着温璨的肩膀直晃,晃得他一口包子差点吐出来。
“别别别,要吐了。”温璨侧身躲开,一个转身险些撞上了从外面回来的云涟。
云涟几不可察的蹙了下眉,向后收了步子。温璨几乎是一瞬间就察觉到了,然后乖乖的站在云涟身边没敢动。
常松霖还要上前,却被云涟瞪了回去:“做什么。你们是出来历练的,不是来郊游的,在外面就代表了清玄山的颜面。”
“是,弟子知错。”面对云涟,常松霖只能乖巧认错。
云涟道:“今日你们去镇长家看看,把具体情况问清楚了,温璨和我一起,再去一趟昨天那个刘公子家。”
温璨点了点头,很快了然。
昨天那个刘公子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清楚,又借口被吓到了,记不得了,实在有些可疑。而且,那女鬼夜访了这么多人家,唯独他被吓成那样,还受了点皮外伤,很难让人不怀疑。
他们既然要查那女鬼的身份,自然就要从唯一一个被伤的受害人先了解。
用过了早饭后,一行五人分了两队,温璨高高兴兴的跟着云涟走了,留下常松霖在身后怨恨的瞪着他。
他也想跟凌清君一起!
因为昨天已经来过一次,刘公子家看门的都记得云涟了,还没等温璨开口,看门的小厮就一路小跑进去通报。
两人很快被迎了进去。
刘公子家是洛河镇有名的富商,因着长相也不错,还被不少姑娘家里视为最想嫁的其中之一。但是这刘公子本人却有些吊儿郎当,并没有他们听得传言中的那么好。
跟对温璨的态度不一样,这刘公子一见云涟来,整个人都显而易见的兴奋起来,一直招呼着下人给云涟上茶上点心,明显殷勤的不怀好意。
刘公子道:“云公子千里奔波,一路辛苦,不知昨夜有没有休息好啊?若是客栈住不惯,也可到寒舍来小住一段时间的嘛,我们刘家虽然不是富可敌国,但比客栈还是要好很多的。”
刘公子都已经把茶端到面前了,云涟一身白衣,端坐在椅子上,目光冷冷地看着,依旧没动。
温璨皱了眉,一把接过刘公子递上来的茶,笑道:“有劳刘公子关心了,只不过我这个师兄呢,他性子比较冷淡,不太爱跟陌生人说话,你有什么话跟我说就好了。”
“云公子如此姿容,冷淡点也是正常的嘛,不知公子今日到访,是有什么要紧事吗?”瞥了眼身旁的温璨,刘公子继续对云涟说道。
好家伙,这眼睛是长云涟身上去了吗?
这人什么毛病,他可是个男的啊!
温璨虽然听说过有不少富家子弟在那种事上男女通吃,荤素不忌,他倒是无所谓,人家喜欢什么样的是人家自己的事,他不予置否。但他从来不敢想,竟然有人敢对云涟有这种心思。
云涟是什么人,传说中的高岭之花本花,一个眼神就能把人冻死,但凡出手,无人生还的绝对制裁者,敢对他有别的心思,那人一定是不怕死。
温璨往前凑了凑,将刘公子一双色眯眯的眼睛挡开,道:“是这样的,我们昨天还有一些情况没有了解清楚,所以想跟刘公子再确认一下。”
“说吧。”
被温璨隔开,刘公子悻悻的回了自己的位置,抬手捏了块糕点,往嘴巴里一扔,熟练的抛接姿势,倒让温璨一下就了解了。
这刘公子一看就是风月之地的常客,想必是玩的多了,满脑子龌龊,一时没控制住才惹来这些事,难怪整个人都看起来虚得很。
云涟掀起眼皮看他:“我想问,刘公子那晚是如何受伤的?”
刘公子屈起腿,一脚踩在凳子上,斜斜地靠在一边,笑道:“这个问题昨天不是已经问过了吗,怎么还要再问一遍?”
虽然面上始终带笑,但他看起来明显有些不耐烦了,踩空一半的脚轻轻晃着,凝视云涟。
云涟道:“因为昨天,刘公子没有说实话。”
本以为云涟这么直白的说,刘公子会不高兴的,毕竟他作为受害者,还要被质疑,属实不道义。可温璨没想到他却直接笑出了声:“云公子难道不知道,有些事情,心里有数就好,何必要让我说破呢?”
像是带了点挑衅的意味,又像是故意不点破的朦胧暧昧。
云涟头一次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
这绝对是冲着让云涟动手的态度去的。温璨拧了拧眉心,顿时觉得生无可恋。
云涟自小在清玄山长大,甚少下山,见温璨都觉得是泼皮无赖,更别说是刘公子这种污言秽语,不知羞耻的人了。八壹中文網
温璨猜,云涟恐怕连情/欲是什么都还分不清,刘公子说的这话,他大约也不能理解。
见不得旁人言语上占他大师兄的便宜,温璨也笑了笑,道:“那这么说来,刘公子挨揍,是自取其辱了?”
刘公子脸色一下不好看了:“你可别来恶心我了,原以为是个香艳的美梦,谁知道竟是个噩梦。”
所以为什么只有他被打,原因已经很明显了。刘公子常年流连烟花之地,那夜红伞女鬼来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在烟花地呢,想着哪个美艳的姑娘自己送上了门,正要做个春梦,谁知道竟然是个女鬼,这才把他吓得直接萎了。
温璨昨天来的时候还听说,刘公子现在看漂亮的姑娘就腿软,都直不起来了,可被嘲笑了好长一段时间。
怪不得敢把心思动到云涟身上,敢情是对姑娘没兴趣了。
刘公子这么直白的一说,云涟好像懂了,脸色不易察觉的沉了一下,起身便要离开。
“既如此,那我们也就不多打扰了,告辞。”说罢,也不等刘公子回应,云涟便自行离去了。
刘公子还没看出云涟的脸色不好看,起身要追出去:“哎,云公子这就走了啊,要不再多留一会儿,吃个晚饭?”
看着那抹纯白的身影渐行渐远,头也不回,温璨在身后替他挡住了刘公子的“好意”:“吃饭就不用了,我们大师兄可是天上仙,喝露水长大的,你这粗茶淡饭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温璨走出两步,又折回来笑道:“还有啊,下回见着我大师兄记得绕道走,不然可就不止是下面不行这么简单了哦。”
他一定会把刘公子打的全身萎靡,后半生喝露水吊命。
啧。
出了刘府,云涟始终仪态翩然的在路上走着,他虽然冷若冰霜,但架不住好看,还时不时引来姑娘们的娇羞侧目。
温璨小跑跟上,歪着脑袋看他的脸色,一点点细微的表情都没放过。
从小到大,温璨最擅长的就是看别人的脸色,所以即便后来是在云涟这种木头人的身边,他也还是能准确的看出云涟一丝一毫的微表情。
“这刘公子满脑子污秽,被那女鬼打了一顿不亏,这样也就可以证明那女鬼说的是真的了。大师兄,你说那女鬼在找的到底是什么人呢?”
云涟道:“仙门之人。”
温璨不解:“如何确定是仙门的人,也可能就是个寻常人家的公子吧。”
跟云涟一样的白衣,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指向,云涟向来不与清玄山的弟子穿一样的校服,除了腰上的一段束带,其他也没有跟仙门挂钩的地方,寻常人家的公子也是可以穿的。
姓云,就更难说了,且不说这姓是不是随口一说,姓云的人家其实也不少,只不过清玄山更出名而已。
云涟沉默片刻:“我想我大概已经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