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诧之后,永寂湖底再次恢复了静谧。
过了许久才有一声幽幽的感叹传出。 “新纪到来了吗?”“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中都在呼唤着同一个名字…” “……宗慎。”
巨大的手臂在湖底颤了颤。 祭坛上束缚着它的细密锁链“哗啦啦”的作响。 与此同时,整个北境内共有五处区域都在同一时间出现了异动。 “吾已沉寂了太久!”
“新纪轮回,死者永生!”
“黑夜!吾为永夜的君王!”
永寂湖畔、霜结之峰、不死冰原、暗暮海湾、终戮大裂谷。 这五处地点都在同一时间出现了诡异莫名的咆哮声。 每一处地点中都有和永寂湖底一模一样的祭坛,封禁着不同的身体部位。 陡然回荡起的咆哮声,好似死亡宣告正在降临,揭示这片大地中潜藏的某种古老恨意。 在萧瑟的凛冬寒风里渐渐飘远。 大量的冰层“咔咔”作响。 封冻其中的异鬼睁开了幽蓝色的眼眸。 它们粗暴的挣脱了冻结万年的厚冰,重新回到了这片土地上。 数以百万计、千万计的异鬼站在零落破碎的冰层上,眺望着过去的故土。 与此同时,北境冻土骤然从白天变成了黑夜。 太阳位面的光芒避开了这里。 暗无天日的夜晚就此降临。 漆黑的夜幕笼罩大地,伸手不见五指。 唯有呼啸的寒风,亘古不变,始终如一。 生活在北境的蛮族和野人见到黑夜陡然降临,头顶的天幕渗着蓝黑色的光晕,顿时匍匐在地,急切而慌张的祈求着。 “嗷呜!”
霜狼的嚎吼回荡于冰原冻土之上,仿佛吹响了夜的号角。 栖居于各处的北境魔兽和怪物变得狂躁不安。 它们纷纷离巢,嘶吼着向南边跑去。 好似约定俗成。 由于方向一致,很快就形成小股小股的兽潮。 当然,作为波及整个北境的变故。 暗夜降临造成的影响还不仅限于此。 更多的变化将会渐渐出现。 游荡北境深处的那些高阶魔兽和古老巨怪也都处于亢奋状态。 它们朝南跋涉,但要抵达绝境长城也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许多原本处于沉寂状态的地点都处于地动山摇的状态。 古老时期留下的洞窟、暗谷和遗迹重现天日。 若是俯瞰众生的神灵从次元之上观察整座无尽大陆。 就能看到此时无尽大陆北部的区域,如同蒙上了一块黑布。 位于五处绝地的祭坛开始摇晃,细密的裂纹渐渐浮现。 束缚着躯体的锁链正在缓慢崩解。 也许一个月,也许两个月,这里就再也困不住它了。 在无数异鬼复苏的时候,其中有两个异类被委以重任。 从身材和容貌来分辨,这两个异鬼生前应该是一男一女。 不同于其它异鬼的是它们还保留着人类饱满的血肉肌肤,看起来并不枯槁。 只是脸色过于苍白,双眸也呈现冷色调的幽蓝。 唇色透着瘆人的白皙,可以说是毫无血色。 它们赤着身子,姿态和曲线接近完美。 “古山。”
“伊利亚。”
深幽的声音陡然出现。 这两个异鬼眨了眨眼睛,露出了和其它异鬼迥异的灵动。 随即一起单膝跪地,右手贴于左胸前,神情崇敬的低下了脑袋。 “王!”
它们用干哑晦涩的嗓音回应着呼唤。 很快,那道深幽的声音就再次出现了。 “为吾寻找一个人。”
“宗慎。”
“他应该在亚瑟·潘德拉贡的地盘上。”
“找到他,把他带来见吾。”
说到这里,声音略有停顿,而后才接着说道。 “他是天选之子,新纪元中的佼佼者。”
“带着永夜权杖去。”
“还有…古神之骸…” 这番话让那两个异鬼宛如冰封的脸庞出现了松动。 冷漠的面容出现了颇为人性化的惊诧神色。 但是它们并未对此进行质疑和反驳只是默默低头表示明白。 那道幽深的声音至此消失不见。 而永寂湖畔下的那支小臂则猛然的甩出了手中的权杖。 那支巨大的权杖从湖中跃起,不断的变小,直到化作一颗骤然塌缩的空间奇点消失不见。 瞬息间,又出现在那两个异鬼的身边。 虔诚而恭敬的四手捧着那根缩小到一米五左右的权杖。 它们对视了一眼,眸光顿时变得活跃了起来。 “走。”
“该取出古神之骸了。”
说罢它们也突然消失在原地。 黑夜笼罩下的北境,漆黑的恐怖正在复苏。 它好似成为了一处超大型的领域,于黑暗中酝酿未知。 …… 维吉亚王国,绝境长城Ⅷ号监测塔。 位于塔顶的开阔静室内。 这里的四面都装着水晶玻璃。 室内极其温暖,丝毫不受外界严寒的影响。 水晶玻璃也很剔透,没有任何的霜花或冷凝水汽出现。 站在这里可以一望无垠的远眺冻土的极远处。 当日光较好,迷雾较少的时候,甚至可以目视到数百公里之外的情况。 在这间静室里有一颗巨大的水晶球,上面绘制了绝境长城以北的地图。 有一位穿着单衣的中年人正目不转睛盯着水晶球。 他的肩膀上站着一头十分神异的白隼。 细密的腹部绒毛和坚韧的羽翼都彰显着它的不凡。 黄豆大小的双眼正在持续收缩放大。 此时水晶球表面的地图上,某个地点正在闪烁着黯光。 数秒之后,率先开口的竟然是那只白隼。 “瞎子。”
“异动发生在永寂湖畔。”
“那里是夜王其中的一处封禁之地,周围是饱受诅咒的冰纪战场。”
白隼说着说着便扑棱翅膀,飞到了中年男人的身边。 听到白隼的话,被称为瞎子的中年人皱了皱眉头。 他的眼眸呈现灰白色,瞳孔没有焦距,而白隼就是他的眼睛,作为监测者,他的任务就是观察绝境长城以北的情况。 水晶球能感应到那些不同寻常的异动。 “根据王族留下的预言,夜王终将复苏,摆脱桎梏,重临大地。”
“这道绝境长城将会是抵挡永夜侵袭的第一道壁垒。”
“现在,老伙计…” “咱们得把消息立刻传递到皇城,由国王陛下处置。”
“另外,还得通知毗邻北境的各处巨城…” 瞎子自顾自的说着话,熟捻的走向了一旁。 那里摆放着一张长桌和两把椅子。 桌面上放着一本厚厚的魔法书册。 通过魔力纠缠的原理,只要在书册上进行书写。 相关的内容就会同步浮现于皇城中的主册上。 正当他拿起浸润着魔力墨水的羽毛笔,翻开魔法书册的时候。 白隼忽然发出了惊呼声。 “瞎子快看!”
“天…天黑了!”
没有在意话里的问题,瞎子陡然起身。 随即凑到了水晶玻璃旁边,脸贴着镜面,望向北边,好似他能看到一样。 “永夜!”
“这是永夜!”
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慌乱的喊道。 连忙坐回长桌前奋笔疾书起来。 与此同时,绝境长城以北的异状被数百座监测塔发现。 永夜的到来让那里蓦然陷入黑暗。 如此便形成了一个奇特的景观。 以绝境长城为界限,往北处于幽深的黑暗之中。 往南则是日光充沛的景象,阳光从东方投射在冰层上,散发出辉芒。 绝境长城上吹响了连绵不断的号角。 无数身披鸦羽斗篷的黑衣战士推开霜冻的屋门,在指挥官的呵斥下迅速集结。 他们连同监测塔内的观测者都被称为——守夜人! …… 维吉亚王国,凛冬皇城。 雪顶的皇宫内,满头蓬松褐发的亚罗格鲁克国王正在与大臣们开会。 讨论近期诺德王国和阿瓦隆王国局势动荡的情况。 财政大臣,芬恩·李斯特照例在会议上唱起了反调。 偏偏亚罗格鲁克国王碍于李斯特家族的根基,还无法对他发难。 只能用唇枪舌战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北地相对于其它王国,土地要更为贫瘠。 这使得农牧业的生产规模较小,甚至都难以自给自足。 苦寒之地就连自然系魔法的效果都要大打折扣。 寻常的植物更是难以成活。 好在这里的矿产资源的储量却极其丰富。 几乎堪称是寸土寸金,每一处地方都有可能挖出矿来。 就连同样以矿产而闻名的罗多克王国和库吉特帝国都不及北地。 这种天然的资源不均衡,导致了北地王国的发展极其依赖商贸流通。 而且此地的锻造与工坊非常发达。 就连地精的热砂集团和锈水财阀也常常在这里进货。 甚至把部分魔能机械的半成品零件交由北地工坊进行代加工。 生活在诸神坚壁的三堡矮人也是如此。 毫不夸张的说,北地的铸造工匠,整体水平在人族王国中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便是放眼全大陆,也就地精和矮人能稳压一筹。 这是由地域环境所决定的优势特点。 大量的矿石和铸造器件通过商贸渠道流出。 数以十万计的游商开辟出了大量的商路。 他们运出矿产和锻造品,还有北地特产的魔兽材料与松茸等物资。 再从罗多克,诺德、斯瓦迪亚王国带回大量的粮食、酒水、锦缎布匹和其它南方的“时髦”物件,以此来赚取足够的利润。 这三个王国都与维吉亚相邻,分别位于不同的方向上。 至于阿瓦隆、萨兰德苏丹国和库吉特王国由于不相邻,很少有直属北地的商队前往。 分销至这三个王国内的北地物品,通常都是二道贩子或是三四道贩子的逐级加价转售。 大量的物资流通盘活了维吉亚王国的贸易格局。 宗慎当初第一次前往博斯邦的时候,就在街边见到过叫卖冻土松茸的游商。 连邦城都能成为分销渠道,北地的商贸流转的活跃度可见一斑! 所以商贸和矿石的开采说是维吉亚王国的两大命脉也不为过。 亚罗格鲁克国王所代表的格雷斯王族把持着王国内大部分的矿区开采、冶炼和锻造。 而李斯特家族则控制着超过七成的商贸渠道和大型商团。 芬恩·李斯特更是有着“金口袋”的绰号。 他可以凭借一己之力,轻易的影响王国物价和物资的供应。 还在王国贸易谈判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诺德等国的主要巨城,对于北地物资的销售只收取极低的税费。 这进一步的刺激了北地商品的输出。 只要有足够的利润,商人们便会迸发出无穷的动力。 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们也敢于穿梭。 而且李斯特家族的历史几乎和格雷斯家族一样悠久。 芬恩的先祖是跟随格雷斯先王的元老。 双方都积蓄了极其深厚的力量。 李斯特家族崇尚利益,数千年来积累了海量的财富。 他们与王族的主要矛盾在于开发北境的问题上。 那里有许多珍惜的星界金属,价值远超寻常的魔力矿产。 对于开发北境的提议,亚罗格鲁克·格雷斯国王从来都不松动。 这是先王自古就留下的叮嘱。 绝境长城是当初七国之王同时约定建造的壁垒。 永夜降临,不死者复苏,黑暗将会笼罩大地。 这是当年流传下来的预言。 亚罗格鲁克始终牢记。 但是李斯特家族并没有这么尊古的操守。 他们自信于王国疆域的广袤、军队的强盛、巨城的林立。 认为此世代早已与过去的荒败和落后截然不同。 就算夜王复苏,异鬼重现,维吉亚的军队也有能力将之歼灭。 财政的影响力涵盖方方面面,包括王国军团也不例外。 李斯特家族通过拨款调动的方式控制了不少堡垒巨城和军团。 已经出现了尾大不掉,野心昭然的情况。 但是双方总体的态度依然是僵持的。 谁也不愿意掀桌子。 只能互相牵制,伺机寻求弄死对方的机会。 每次会议都是一场小小的交锋。 此时也不例外。 亚罗格鲁克国王正与芬恩争的面红耳赤。 其他大臣都不敢说话, 换成他们要是敢这么玩,第二天人头就会被挂在集市上。 争论了半天,亚罗格鲁克端起了桌前的水啤酒,正准备润润喉咙时。 突然有一位身穿白隼图案服饰的年轻人快步走了进来。 他神态焦急且没有行礼,但却无人阻止,显然享有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