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看来董相公今天也不会来了。”
逸仙院内院,在木廊上仔细地看了几眼周围嘈杂的环境后,清梦的贴身丫鬟宁儿走回房间说道。与周围嘈杂环境格格不入的是,清梦这个花魁的房间内异常地安静。自从她的木牌被摘了之后,便每日什么事都不用做了,过得极为清静。虽然只是驻足在木廊上看着清梦的房间,而不进去找她,但董方生前段时间仍会每天雷打不动地来这里。不过这几天却有些反常,他已经连续好几天未曾出现在这里了。清梦自然不知道这一切的缘由,只当是他放弃了追求自己。然而宁儿却不相信,总是要出来看看。“我早就说了他不会来了,只是你一直不肯相信罢了。”
平淡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失望,即便她已经猜到了结果,但心里还是难免有些失落。虽说她不喜欢董方生,但对他还是有些好感的。因为他与别的纨绔子弟不同,没有仗着自己显赫的身份强迫她做什么事,反而是一直都很尊重她自己的意愿。“小姐,董相公要是真的不喜欢你了,那他之前为什么那么多天都站在门外偷看你。依我看啊,是你把他心给伤了。”
宁儿不服气道。在她看来,董方生不仅身份地位尊贵,样貌也长得极为不错,最关键的是他还不嫌弃清梦的身份,甚至想娶她为妻。虽说他平时有些纨绔子弟的作风,但毕竟瑕不掩瑜。他这么多天的痴情,也全都被宁儿看在眼里。如果清梦最后能和他在一起,那是再好不过了。不过宁儿也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气,自己都劝了她那么多次,她就是不愿意和董方生在一起。次数多了以后,宁儿也就不再啰嗦了,她知道最后还是要清梦自己想通才行。“宁儿,你打听到我的木牌为何被摘下来了吗?”
“还没有消息,我问了很多丫鬟们,她们都不知道是谁让管事的摘了木牌,连一点线索都不清楚。”
这几日清梦木牌被摘后,逸仙院里的人仍然对她这个花魁毕恭毕敬,那就只可能是有大人物出面了。不过过去了这么多天,那个人却迟迟不曾露面,着实有些奇怪。“会不会是董相公,喜欢小姐的这么多人里面,貌似只有他有这个能耐了。”
“应该不会,如果是他的话,那他这几天又为何一直不来院里呢?”
清梦摇了摇头。“小姐,这有什么好想的。反正有通天的人物看上小姐了就是,您就等着安心享福吧。”
与清梦的疑虑相比,宁儿就显得毫不在意那个人是谁。反正不管是谁,只要是个厉害人物喜欢上小姐了,能让小姐以后过上好日子,那她就很高兴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到那时候,她作为清梦的贴身丫鬟,离荣华富贵还会远吗?黄昏时分,天边残阳如血。橘黄色的光辉从大门处射入了羽阳宫内,给气势恢弘的宫殿蒙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不过这如诗如画般的美景,却丝毫改变不了此刻这羽阳宫的尴尬气氛。宫殿外的台阶上,嬴东和长影已经坐下小半个时辰了,期间二人更是未曾有过言语。自从长影知道了嬴政扣钱的理由后,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嬴东知道他现在肯定很想骂自己,只是碍于身份不敢而已。“长影啊,你有什么话要说吗。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还是想一下解决办法吧。”
嬴东率先打破了沉默。“回公子,我没什么要说的。我只是为公子感到有些惋惜而已,毕竟能够每天自由出宫是公子一直以来的心愿。”
其实嬴东误会了,长影根本就没有怪自己,能不能出宫并不是长影在意的的。他只是觉得嬴东此刻应该很失落,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所以只能不去打扰嬴东,让他自己想明白。“没事,不能出宫就算了。钱这东西,以后总有机会赚到的。”
嬴东一脸无所谓地说道。虽然不在意的样子有几分是装出来的,但刚刚这小半个时辰里,他也确实想通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想办法去解决它,虽说他好像并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嗯,只要公子想通了就行。”
长影此时心中也十分欣慰,他最怕嬴东因此意志消沉下去。不过看来是他多虑了,嬴东还没有他想象的这么幼稚。章台宫内,那些早早到来的公子们正在议论着嬴东的事情。昨天长影问了很多领月钱的人,他们知道嬴东只领到了五两黄金之后,觉得新奇的同时,回去也都禀告了自家公子这件事。这些公子们心底的疑惑同样不少,所以此刻才会如同多嘴的妇人一般聚集起来,猜测嬴东是不是做了什么触怒嬴政的事。静坐在一旁的王清言心思一动,她知道怎么样能让赢东继续帮她了。因为之前嬴东帮她时态度不是特别好,再加上自己当时也确实没什么可以报答他的,所以这么多天她一直都不好意思跑去找嬴东帮忙得到夫子认可。她这些天都在向扶苏讨教儒学,不过事实证明她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扶苏问她一个问题,如果一名儒生看到一个人在大街上乱扔垃圾,那他应该怎么做来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用礼仪道德一事来规劝那人,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需要用脑子就能想到的答案。到王清言这里,变成了派兵把他抓走,用法律狠狠惩处一遍。这么一问,扶苏顿时明白了,她根本就不适合学习儒学。一个人想要在儒道修行上有所成就,那他必须要对儒家这门学说有很深刻的理解才行。不过王清言的理解也确实挺深刻的,儒家学说是一门只会卖弄嘴皮子的无用之学的理解。做事情一贯雷厉风行的她,思考问题,解决问题又怎会用儒家方式。能用简洁有效的方式来解决问题,那她为何还要浪费口水来劝导别人,更何况那人还不一定听劝,王清言表示不理解。见王清言苦闷的样子,扶苏心知她或许是真心想学习儒学,于是便向他推荐了嬴东。“轻言姑娘如若真心想研习儒道,或许东弟可以帮到你,他的儒学造诣要远远超过我。”
绕来绕去,还是绕到了嬴东身上,王清言只觉得十分无奈。一时之间,在场众人心思各异。嬴东来了之后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了,那些公子们也早早地都散开了,坐在自己位置上静默不语,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倒也没有谁不长眼地跑来问嬴东怎么回事,他们还没有蠢到去在别人伤口上撒盐。“嗯?”
正在打瞌睡的嬴东猛然惊醒,手上传来的异感。冰冰凉凉的丝绸之感顿时惊醒了他,他还以为自己打瞌睡又被淳于越抓到了。抬头看了眼仍在专心看着典籍讲学的淳于越,嬴东注意到了旁边王清言的眼神示意,这块丝绸是她丢过来的。入手沉甸甸的分量,里面似乎还裹了什么东西。嬴东心中顿时升起疑惑,不过也不用多嘴去问她,等拆开看看就知道了。在小心翼翼打开丝绸的同时,还不忘注意淳于越的动态,就怕让他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原本只裹了几层的丝绸,愣是让他拆了好大一会儿。看着布里几块黄澄澄的金锭,嬴东一时竟看呆了眼,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金子。疑惑地看了一眼王清言后,嬴东注意到了金子一旁还有几行娟秀的隶书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