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命悬一线让姒天岚慌乱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她深知那人用的是血战八方,居然是一个魔域圣人。二话不说竟对自己下了必杀的手段,更匪夷所思的是自己被一个使大封天下的佛域人救了。
带着满脑子的疑问,姒天岚快步赶赴军情阁。到了之后才发现大家都到齐了,地上还放着探子的尸体。
嬴不悔胸有成竹:“我说的吧,乳鸽未必归巢,不因不知归途,而是有秃鹫拦路。”又见姜飞白奇怪的举动敲了敲桌子损道,“别摸了!她没事!我的人办事一直很稳妥。”
姒天岚红着脸打掉姜飞白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回道:“总军大人,刚才那个三水大人用得好像是大封天下啊。”
“是大封天下啊,法门又不是家藏技法,谁不能学?”嬴不悔回道,“你就没见过用不动明王的封域人?我当年游历封域的时候,还被器道寰宇偷袭过呢。算了算了,扯远了。”
姜飞白指着探子尸体问道:“总军大人,知道她是谁的人了吗?”
“知道又不知道。尸体留下,散了吧。”说罢扔给嬴不疫一块印有“见令如晤”的牌子和一张地图,顺带将众人赶出了军情阁,
几人在回去的路上,姜飞白问嬴不疫:“什么叫知道又不知道?”
嬴不疫回道:“猜到是谁但没证据呗。”
“你觉得是谁?”姜飞白继续追问。
“红枫楼呗。连总军用的大封天下还是佛域人,他用的可是封域人,那个魔圣也应该是魔域人。除了红枫楼还有谁有这个实力?”嬴不疫分析道。
“那个……其实我们有这个实力。”姒天岚小声回道。
几人一想不禁哈哈大笑,姜飞白却发现姬雨泽闷闷不乐便打趣道:“咋了,悲怆如中年丧妻?”
“嗯。”
姒天岚见姬雨泽大大方方承认了有些不适应:“不会吧大哥!这充其量就是一夜……你动真格的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就不能让我默哀一会了?而且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那个三水为什么会放任凶手离开?他是总军座下,当然是城防的人,城防就看着异域人在宙慈城行凶不管不顾?”姬雨泽低着头说道。
“可能是投鼠忌器吧。”嬴不疫说道。
“我看就是一丘之貉放虎归山。”
姜飞白听姬雨泽这么说感觉也有些道理:“你怀疑总军?”
“怀疑谈不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说的有道理,但我感觉你多虑了。如果是总军要使坏,三水在我面前总要做出点追击的动作,可他却是目送魔域圣人离开,看来这里的水不浅。”姒天岚回忆了一下分析道。
军情阁内,嬴不悔看罢尸体后就差人拉出去埋了。脱下总军戎装,换上一身白服,面无表情地看着城西方向,平静自语道:“当着我属下的面杀人,真把我当软柿子随便捏了。”
几人回到小院后,就开始收拾行装准备远赴宁海卫城。
“带不带盼青和我妹子?”姬雨泽问道。
嬴不疫想了一会回道:“不了吧,总军既然知道咱们住在这里,那这里肯定是安全的。到了以后找到线索能多留些时日,毫无头绪也只能打道回府,耗不了多长时间。”
几个人正聊着呢,就听外面有脚步传来,正是唐盼青带着小花走了进来;“一回来就听你们在这收拾东西,又要出远门?又打算扔下我们?”
嬴不疫陪着笑说道:“夫人误会了,是要出门,但不远。”
“那就确实是要扔下我们喽。”
“这个……”
眼见他被逼到墙角,姬雨泽赶忙上前解围摸着小花的头说道:“哥哥们出去几天,在家乖乖听你盼青姐的话。”
唐盼青瞅了几人一眼带着小花离开了。
几人带了几套换洗衣物和足够的银两就乘坐马车出城去了,车夫按他们所说,出城向南走了约两个时辰。
此刻是满天星斗,周边除了矮木就是荒沙。
“谢谢大叔了,这是些跑腿费,这大晚上的给您添麻烦了。”嬴不疫从怀中掏出一些银两递给车夫。
车夫笑着接过银两道了句:“应该的。”就拜别了几位。
见车夫走远后,姒天岚默契地唤来了猼訑,几人坐上猼訑继续朝西南去了。
经过几人的赶路,终于见到一座城池,按地图所示就该是宁海城没错了。
此时正直中秋下晌,最是秋高气爽万里无云的好时节,宁海城防即便在这样的日子都打不起精神。慵懒地坐在城墙上,几面破旧不堪的佛字旗随风飘荡。
“秃子,你们家是不是都这样啊?你看昆嵛城防敢不敢这么懈怠?宇清城虽然有王宏达那样的玩意儿,也不敢像老荒远一样造次啊。”姜飞白不满道。
嬴不疫捂着脸无法正视姜飞白的问题。
“姜少爷不愧心怀天下,不过还是看得少了。”姒天岚打趣道:“此地夹在宙影城和宙慈城之间,可以说是现有佛域的最腹地了。城防没有外患时就负责治安,拿这个宁海来说,城防忙起来才是真的乱。”
姜飞白摸着下巴琢磨着姒天岚的话,感觉有些道理便不多言。姒天岚隐去了猼訑几人就开始进城了。
来到城门口,城防见有生面孔赶忙起身问话:“什么人?从哪来?来干什么?!”得亏在佛域待了一年多,不然又该听不懂人说话了。
这一连串的问题给嬴不疫问得头疼,好像天下都一样,总城自由出入,边城以及卫城盘查严格。无奈回道:“在下嬴不疫,荒远人士,外出历练来贵城小住几日歇歇脚。”
城防大头兵有模有样地记录着:“哦,荒远嬴不疫,他们是什么人?等等……荒远嬴不疫!您……您是前任荒远掌教嬴大人?!”
嬴不疫等人原本没打算暴露身份,没想到竟被大头兵认了出来。
刚想以重名敷衍,不料那厮竟跑到远处吹起集合哨,吹完还大喊:“宁海城防恭迎荒远掌教莅临视察!”
“秃子,你还真是声名远播啊,这名号这么响了吗?我就知道宇清掌教是姜立轩,你这边城掌教还挺深入人心的。”姜飞白笑道。
少顷卫城当值城防全员出动,列队依仗请几人进城,周边百姓听闻也都凑了过来,都想看看这名动一时的青年掌教。
嬴不疫几人低着头穿过人群,就有三个人慌忙赶来,站在依仗最尾端,看样子该是掌教、战团长以及内政官。
“属下宁海掌教何睿杰率部参见嬴大人。”说罢就要一跪到底。
嬴不疫眼疾手快扶住何睿杰,姜飞白和姬雨泽默契地扶住另外两人。嬴不疫想要将他搀起,不料何睿杰却暗自用力,嬴不疫会心一笑稍微一用力将他轻松扶起。
嬴不疫淡笑道:“何大人不必多礼,在下早是卸任之人无职务在身,受不起你这一拜。”
经过刚才的搭手试探,何睿杰自知用尽全力,对方却如深邃大海一般轻松化解。加上传言中的音容笑貌皆与眼前几人吻合,基本可以确定眼前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前任荒远掌教,忙说道:“大人英名远播,所行之事已被全域传唱。虽然卸任,仍是属下上官,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大人当受属下一拜。”
“别别别,我们就是出来玩玩。你们就当没见过我们,忙你们自己的就行。”姜飞白劝道。
“大人是……”
“道域姜飞白。”
“姜大人,久仰久仰,真是英雄少年百闻不如一见。”
嬴不疫见他们还是没有散去的意思赶忙说道:“飞白说的对,我们只是出来转转,借贵宝地歇歇脚,不用这么铺张,你们这样倒让我们拘谨了。”
“这……”
“就这么定了。”姜飞白扔下一句话就当着众人的面御剑飞走了!
围观人看到这一幕无不惊讶,姬雨泽和姒天岚见状哼哧一笑也跳走了!留下尴尬的嬴不疫不知如何是好,索性也打算跳走。
“大人,您就别跳了,我们听您的。”何睿杰见他也有要逃窜的架势忙劝道,“掌教大人舟车劳累需要休息,大伙都散了吧。”
嬴不疫只好尴尬地拱手称谢,独自收拾残局。
众人散去之后,嬴不疫寻着几人的气息来到一个犄角旮旯的客栈,跟店小二打听之后进入房间。
“谁再说好事不出门我都跟他急眼。”姬雨泽打趣道。
“收了神通忙正事吧,一会咱们按之前说得散开打听打听消息,不疫受累去看看卷宗吧。”姒天岚说道。
“之前还合计调卷宗得用你叔给的牌子,不用费事了,你那张老脸比牌子还好使。”
听到这话嬴不疫气道:“姜牛子你还好意思说,看给人家尴尬的,现在又要用到人家了吧。”
姜飞白噗哧一笑,撂下一句:“少陪。”就出门去了。
几人各自分散,嬴不疫直奔城防而去。来到城防营驻地,他笑着请卫兵传话:“大哥劳驾,在下有要事求见掌教何大人,劳烦通禀。”
卫兵见他说话谦卑也没端着架子:“兄弟你来的不巧,才见掌教大人出去,这个时辰大人们回不回来还两说,要不你明儿来看看?而且最好有人引荐,瞧你面生,我们没法直接通禀大人。”
嬴不疫得知他们还没回来只得说道:“那在下在这等大人一会成吗?”
“随意。”
他在城防营门口又等了约一刻钟,以为他们不会回来了,刚要走正好撞见三位回营。
三人带队归营,见有一生人,又确认了一遍才认出嬴不疫忙道:“大人……您这是?”
“我突然想起来有个事要查阅卷宗,就过来看看,正好把你们等回来了。”
着战团长服饰的汉子立刻呵斥卫兵:“这是嬴大人,你们怎可让他在营外等候?”
“别,这不是他们的错,我没说我是谁,他们干的挺好的。”嬴不疫忙解释道。
“既然大人开口了,就不怪罪你们了,以后长点眼色。”
“掌教大人,请。”
“不敢,不敢。”
几人进到营内,在何睿杰的带领下来到卷宗库房,嬴不疫看了看目录问道:“这目录上怎么只有人皇四百四十六年以后的,之前的呢?”
“回大人的话,六年前这卷宗库房不知被何人一把火烧尽了,那时我还不是掌教,据案宗查询此事有报备。本城隶属宙影城管辖,时任掌教大人知晓此事,且已派人详查。只道是库房走水,原宁海掌教孙奇正因管理不善被追责,官职免了不说人也入狱了。”何睿杰回忆道。
“官报上是走水,你为何说是人为所致?”
“我接任时曾在狱中向孙大人请教,希望能更清楚地交接。在交谈时孙大人对我说,当晚执勤卫兵合计六人,五人被烧成了碳渣。”
何睿杰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但有一人被埋在石墙废墟之下,尸体没有被焚毁。后经查验,该人勃颈处有骨折情况,该是先被人拧断了脖子,大火烧坏了梁柱,石墙坍塌将其掩盖。所以孙大人猜测,是有人故意焚毁卷宗库房以求掩盖什么,而他被当成了替罪羔羊。”八壹中文網
嬴不疫觉得蹊跷继续追问:“为何官报上不记录此事?”
“孙大人觉得冤枉就在此处,明明有疑点,官报却只字不起草草结案,他也锒铛入狱。”
“卫兵尸体何在?”
“卑职不知,孙大人也不知。”
“验尸官何在?”嬴不疫不甘心地追问。
“事发之后便疯疯癫癫,此时已垂垂老矣,整日在城中漫无目的游走。”
“孙大人正在何处?”
“三年前含冤辞世,走之前还在狱中大喊‘冤枉’。”
“何大人似乎对孙大人格外上心啊,堂堂卫城掌教居然知晓一个狱中之人的遗言。”嬴不疫看了何睿杰一眼问道。
何睿杰拱手说道:“大人,实不相瞒。我与孙大人常在狱中促膝长谈,早已亦师亦友。卑职虽然没有见证那场大火,但我完全相信孙大人所述。库房重地,明令严禁烟火,怎么会突然就烧了呢?若能为老友翻案,也算我对得起他多年来的言传身教了。”
“方才一面,为何对我和盘托出?”
“大人公义,荒远之事有口皆碑,若大人都不愿为孙大人登高一呼,下官又能如何呢?大人!您可以随意走访,且听听宁海百姓对孙大人的评价,万望大人为真相振臂还孙大人清白。”
嬴不疫叹了口气说道:“陈年老案,证据皆无,你让我如何翻案?”
“……”
“案宗尽毁,无从查起,不知城志是否有所保留?”嬴不疫突然问道。
“城防所记已被烧毁,据传有家族为修家谱或有拓本留存。”
“限一日找到验尸官与留存拓本,送往悦心客栈。结果无法保证,这案我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