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兵出城虚以待,夜半开城举火号。
迅雷不及掩耳攻,里应外合破伏俟。
陆凯、叶雨南、杨寿泉三人围桌商议,陆凯道:“俩位有所不知,昨日沙洲城传来消息,将军轻取沙洲城,步六孤江与独孤越勒俩个老狐狸得信,正准备夺回沙洲城。”
“我等稍安勿躁,静等城中守军支援沙洲城之战,再做打算不迟,另外俩位加倍小心。”
话锋一转,忽道。
“姜之胜那厮,这几日带着人在城中乱抓奸细,我的人都已藏好,不轻易露面还算安全,你俩位明日等我安排,不可轻易离开客栈,以免被姜之胜等人抓去,俩位可曾明白。”
“陆兄,我俩明白,明日不离客栈半步,看哪姜之胜能把我们如何。”
叶雨南与杨寿泉俩人抱拳拱手,三人又商议片刻,颇为满意之后,寒暄到三更天,才堪堪离去。
陆凯出房而去,如何避开姜之胜抓捕,暂且不提,再说杨寿泉俩人,呆在房内无事,俩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感觉眼皮打架,才和衣而卧,各自回屋睡觉。
次日一早,和煦阳光洒在每个伏俟百姓身上,带来温暖之光,但这光芒无法暖化心中丝丝寒冷之意。
姜之胜率领军卒又开始在城门处,寻找可疑之人,当一名百姓与同伴说了一句话,带着一丝汉语腔调之声,传到其耳中。
其立马警觉起来,手一挥,军卒如狼似虎分开人群,来到哪俩人面前,不由分说,把俩人双臂一背,押到姜之胜面前。
“你俩为何说汉话,从实招来,不然哼哼,皮肉之苦莫要怪我心狠手辣。”
“军……爷,我俩……是……商贩……要到……中原……做……生意……才会说……两句……,求……军爷……放过。”
冷哼一声,姜之胜一摆手。
“宁可错抓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漏网之鱼,关起来。”
“喳是。”
旁边众军卒一拥而上,不管俩名商人如何狡辩,拿绳子抹肩头拢双臂,五花大绑就给俩人绑上,一路推推搡搡,押往囚牢。
躲在远处角落中的陆凯,看到此情此景,心里暗想。
“好你个姜之胜,我以前还为你之事,在将军面前为你求情,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不知从何得知我在城里,为了抓我,连无辜百姓都抓,真是丧心病狂,你再落我手里,必要尔的狗命。”
陆凯狠狠瞪了姜之胜一阵,依然不敢大意,看罢片刻,转身顺着胡同溜走。
黑夜漫漫,繁星点点,夜风吹拂,百花香气随风飘荡。
香风飘荡的花园中,掩映着城主府一间厅堂,厅堂内外灯火通明。厅外数名军卒持枪佩刀,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站岗警戒。
厅堂内烛火通明,透过烛光摇弋,几个人影烁烁,似在商议重要之事。
上垂首坐着一位白面长须,鹰眼高鼻中年长者,其沉声道:“我受步六孤大人委托,代他镇守本城,突遇沙洲城被占之事,几位将军,沙洲城之事,都有何想法,不妨道来。”
客座左手边一位金盔金甲,五短身材,黄面无须,卧蚕眉丹凤眼紫袍将军,拂胸一礼道。
“启禀城主,末将以为,单凭本城留守兵力攻打沙洲城,无异于痴人说梦,若是能联合攻打白兰城部分兵力,再从周围部落抽调散骑,或许能打下沙洲城,歼灭唐军,出去联盟眼中钉肉中刺,末将愚见请城主琢磨。”
客座右手边一位铜盔铜甲,身材高大,黑面短胡,浓眉大眼黑袍将军,一拍扶手,高声道。
“地骆拔将军之言,末将颇为赞同,我觉得唐军意在帮助诺曷钵王子,我们与唐军迟早有一战,若是借着攻打沙洲城之战,挫败唐军锐气,令其知难而退,也是好事一桩,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我赞同地骆拔将军意见。”
“我也同意。”
剩余几人纷纷附和,白面长者微微点头,沉声道:“步六孤大人临走之前,郑重留诺,务必在先保本城之后,再思帮助盟友之事。”
话锋一顿,又道:“几位将军,本城分出多少兵力,援助沙洲城,还请想好,不日就将出兵,还需一位能征惯战将军,领兵出征,众位推举一人出来,早做安排。”
“末将推举地骆拔将军,其足智多谋,最为适合带兵。”
黑面大眼将军起身朗声开口。
“我也同意。”
“末将附议。”
“末将……”
随着众人交口推举之下,白面长者定下由地骆拔将军带领三千骑兵,明日出征。
繁星悄悄落幕,携走无尽夜空及珠盘玉润皎月。金鸡报晓,闻声而起旭日缓慢升空,蓝天白云贡卫旭日,为其铺风开路。
伏俟城的百姓沐浴着阳光起床,为了生计奔波劳碌。
军营里号角响起,演兵场里,三千精锐骑兵披挂整齐,列队肃穆等待,个个表情严肃纹丝不动,仿如精美雕刻石像一般。
一阵脚步声响起,地骆拔将军登上点将台,一番慷慨激昂,大气磅礴,壮烈陈词之后,大手一挥。
“全军上马,出征。”
三千骑兵齐刷刷一起上马,排成一字长蛇阵,出了营门向城外而去。
随后地骆拔下了点将台,翻身上马,进入队列,率军出征。
骑兵缓慢而行,走在街上,威武霸气,雄壮威严,百姓自动闪开道路,纷纷为之侧目。
街上人群中,陆凯打扮成一个乞丐,坐在街边拐角处面冲街道,双眼无神身体一动不动,面前一个缺沿破碗,其蓬头垢面,凌乱长发遮住五官,使别人无法看清其长相,但是却无碍其视线看清外面。
当三千骑兵从街上走过,无神眼睛微微一动,闪过一丝喜悦之光,一闪而逝,再看眼睛依旧无神。
姜之胜率领着一帮军卒,穿梭在人群中不时推开挡路百姓,百姓转眼一看是他们,敢怒而不敢言,纷纷躲得远远,生怕被一群疯狗盯上。
陆凯目送骑兵出了城门,刚想离开,忽见姜之胜带人经过其面前,心中含恨但纹丝不动,依然是一副待死乞丐模样。
姜之胜不屑看了一眼乞丐,呸,冲其吐口吐沫,然后一副高高在上,洋洋得意姿态率人离去。
陆凯心中暗骂:“无耻小人,洗干脖颈给我等着,我必取尔项上人头。”
过了片刻,趁着无人注意自己,陆凯偷偷移动身躯,把破碗塞入怀里,溜进胡同,三晃俩晃消失不见,再看拐角处空无一人,仿佛此处从未有过一个乞丐一般。
陆凯找处隐蔽破屋,换好衣服,打扮成行脚商人,带着方帽,低着头顺着墙根,来至叶雨南与杨寿泉歇脚客栈。
三转两转,转到无人墙下,拔地而起,跃上围栏,猛地一撞,撞破窗户进入房内。
而房内叶雨南与杨寿泉俩人,闻得外面有劲风闪过,各擎兵刃躲在门旁、窗户下等待。
听得劲风呼啸而过,俩人起身就要动手,忽听低低声音响起。
“是我,莫惊别慌,我来送消息了。”
俩人一听放下兵刃,回手关上窗户,看看外面是否有人监视,才回身拱手。
“陆兄,吓我一跳,有何消息快讲。”
“城内已分兵派将支援沙洲夺城之战,今早我已看清带兵之人是地骆拔将军,此人足智多谋,他一走我们的机会来了。”
声音一顿,接着言道。
“今晚三更天,我带人暗袭南门,杀掉守卫,举火为号晃动三下,你们就率兵攻城,事不宜迟你俩快点出城,联络鹏**等人。”
“好,我俩这就出城。”
叶雨南与杨寿泉拿起包袱准备就走。
“且慢,你俩就这样走,到了城门口,就得被姜之胜那厮抓住,想走随我来,我给你俩安排出城。”
叶雨南与杨寿泉俩人闻言跟在陆凯身后,三人跳窗出了客栈,七扭八拐来至一店铺后门,三人推门而入,进到店内。
叶雨南与杨寿泉二人抬眼一看,是家棺材铺,店内伙计都是唐军兵丁,掌柜正是潘冠文、晋元新二人,众人见面喜不自胜,寒暄几句之后。
众人给叶雨南与杨寿泉换上寿衣,让二人分别躺在棺材隔板暗层内,随后就听得有人扣打门环,进来一户人家数人取走棺材。
二人屏息静气,不敢发出声音,也不知发面发生何事,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棺材一直晃动,忽然停下,一个声音响起。
“停下,为何出城我要检查一下。”
“回军爷,家里老人出殡,还请军爷高抬贵手,放我等出城安葬。”
接着二人听得,头上传来翻动棺材里面陪葬物品声音,翻动一会。
“没有可疑之物,放行。”
“且慢,我来察看一下,不要放过任何可疑之人出城。”
“姜校尉,你请。”
听得姜校尉三字,叶雨南双拳紧握,恨不得一刀宰了这个卑鄙小人。
姜之胜检查一番,手敲底板,听听动静,并无异常,挥手放行。
这户人家这才千恩万谢,抬着棺材顺利出城安葬,叶雨南与杨寿泉长出一口气,心道:“真是进城容易出城难,卑鄙小人乱作怪,日后必杀之。”
俩人等到棺材外再无声音,拿出刀剑破开侧板,手中刀剑破土,钻出葬坑,连着深吸几口气,胸中憋闷才缓和下来。
扑拉一下头脸身上泥土,回头对着石碑深施一礼。
“多谢帮忙出城。”
抬头看看天色渐黑,随后辨认一下方位。
施展轻功,也不怕惊世骇俗,一路疾行回到山谷。
俩人刚至谷边,早有暗哨发现二人,报告给鹏**等人,等俩人踏进谷里,鹏**率领众将,众星捧月一般,将俩人请进中军帐。
众人坐下,鹏**道:“叶兄、杨兄先梳洗一下再说军情如何。”
俩人一摆手。
“梳洗之事不急,城里军情紧急,先把军情告知再说其它。”
“俩位请讲,我等洗耳恭听。”
鹏**抱拳拱手道。
“城内派兵帮助独孤越勒夺回沙洲城,正是空虚之时,今晚陆凯等人三更天偷袭南门,攻下南门举火为号,摆动三次,我军迅速进城,攻占伏俟城,鹏兄你等快去准备吧,今晚一场大战等着我们。”
“好,我这就去准备。”
鹏**等人起身告辞,忙着整军备战,而叶雨南与杨寿泉俩人,互相看着对方灰头土脸模样,哈哈大笑。
随后俩人简单梳洗一下,吃点晚饭,闭目养神打坐,等待三更天。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再说城里陆凯等人,送走取走棺材那户人家,担心他俩有事,暗中派潘冠文与晋元新俩人暗中远远跟随,直到那户人家出城,才折返而回。
二人回到铺里,只见陆凯等人早已准备好兵刃,穿上盔甲,带好头盔,一个个精神抖擞,脸带兴奋神色。
二人把情形一说,陆凯点头让二人回屋换好衣服,准备今晚之战,二人前脚刚走,陆凯让人关门锁上铺子,门口挂上一块木牌。
上写:家有急事,关铺一月。
天色渐渐黑下,满天霞光消散,黑漆漆夜空繁星点点,而今晚月亮被乌云笼罩,月光暗淡,夜色格外黑重,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陆凯等人怀抱兵刃,闭目等待中,街上传来邦邦邦三声锣响,众人齐刷刷睁开双眼,无边战意在眼中一闪而过。
“从后门走,随我来。”
陆凯低声道,随后当先而行,潘冠文与晋元新俩人率领俩百人,紧跟其后。
一行人出了后门,在陆凯轻车熟路带领下,七扭八拐出了胡同,直奔南门而去。
行至南门附近,陆凯往后手一压,众人纷纷停下,大气也不敢出静静等待。
陆凯顺着墙根轻手轻脚,溜到上城马道附近,观察了一阵,冲着众人一摆手,指着墙根。
众人会意,都贴着墙根慢慢来到陆凯身后,陆凯指指城门,冲着潘冠文一努嘴,潘冠文心领神会率领五十人,顺着墙根走,来到城门洞,躲在洞门阴暗处,不仔细看觉得无法发现哪里有人。
眼见潘冠文等人藏好,陆凯冲着晋元新一使眼色,俩人率领一百五十人,悄悄靠近马道。
守卫马道吐谷浑俩名军卒昏昏欲睡,靠着台阶两侧,怀抱长枪时而抬头半睡半醒,陆凯一指昏睡军卒。
俩人互相点头示意,一左一右轻手轻脚靠近两名军卒,到了身后一个箭步上前,一手捂嘴,另一手匕首一抹,俩名军卒昏睡中丢了性命。
将军卒轻轻放倒拖到阴暗处,两名唐兵手持长枪,站在俩吐谷浑军卒位置。
陆凯与晋元新率领其余唐兵,高抬脚轻落足,慢慢上了城头,猛地一挥手,众人各擎兵刃杀向守卫城头吐谷浑军卒,猝不及防之下,吐谷浑众军卒来不及反抗,已然飞溅三尺,血流五步。
守城校尉反应很快,眼见此景大声呼喊。
“有人偷袭攻城,快来人啊。”
其声音在幽静夜空中传出老远,陆凯怕其惊动更多人,一个箭步飞身一剑,一招仙人指路直刺面门。
守城校尉挥刀一架,陆凯身随剑走,剑走虚招,猛然一转,到了其身后,一招抽刀断水,斜劈后背。
守城校尉马刀往后一背,一招苏秦背剑,想挡剑活命。
但陆凯岂能如他所愿,剑出抬腿,一个勾挂连环腿,正踢在腿弯上,守城校尉屈膝摔倒,陆凯左手匕首猛地一抹,噗的一声,人头搬家,血溅三尺,尸身倒地。
陆凯环视一圈,见守城军卒,全部杀死,招呼晋元新。
“点火发信号,快。”
同时派人下城让潘冠文立刻打开城门,城头众人点燃火把晃动三下,城外鹏**等人早已等候多时,眼见火把晃动,全军上马,疾驰冲向城门,而城门也不早不晚打开。
唐军骑兵顺利冲入城内,与陆凯等人合兵一处,留下姚子忠带领五百人守住南门,其余人等杀向城主府。
而此时城主府内,大片漆黑,全府上下都在睡眠之中,而唯有一间厢房亮着灯,房内之人正是姜之胜,其今晚忽觉心绪不宁,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想着白天之事。
忽然一声大喊传来,睡梦中之人无所感应,而对武者而言耳力极佳,闻听此声,姜之胜心头一动,一个念头闪过,不好,难道说今晚陆凯等人,里应外合志在攻城。
想到此处,姜之胜快步出房,来至白面长者房前,一脚踹开房门,不顾其身边女眷惊呼出声,一把拉起眯眯糊糊的白面老者。
急声道:“步六孤杰大人,快随我走,不然一会儿,唐军杀进府邸,一个也活不了,快走。”
不等步六孤杰出声,将其用棉被一包扛在肩头,带着他,跃上房顶踩瓦疾行,出了城主府,飞奔到北门,在守城军卒惊愕目光中,跃下城墙,逃之夭夭。
而就在他带着步六孤杰离开后,不到半盏茶工夫,陆凯与鹏**等人已然杀到城主府,众唐军势如破竹冲进城内,如虎入狼群一般,见人就杀,伏尸满地,血流成河,惨叫声此起彼伏响彻夜空。
惊得城内百姓,个个惊恐抱被而起,一脸茫然看着外面,听着惨叫不断,不知今晚发生何事,战战兢兢不知所措。
鹏**带兵杀得兴起,屠戮完城主府,杀奔其余三面城门,伏俟城东北西三面守将,闻声而起,匆忙间来不及顶盔贯甲,便带着守城兵马四千多人,一路疾行冲向城主府。
而鹏**与陆凯等人正好率兵出了城主府,两方人马就在黑夜街道上展开一场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