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城合兵唐军聚,固守待援守古城。
将令如山顶风行,损兵折将攻龟兹。
就在刘梦龙等人在城头等待之时,远处烟尘滚滚,一支军队向着石城镇而来。
城上军卒手握兵刃颇为紧张,刘梦龙反倒很轻松,在其看来,来的定是杨月生等人。
果不其然,离近了一看,果然是杨月生所率军队到来,刘梦龙下城迎接,众人寒暄几句,一起到了城主府。
众人分宾主落座,刘梦龙道:“军师,埋伏之事进展的如何。”
“托将军的福,一切顺利,敌将巴登云丹贪财心切,率领大部分人马进城寻宝,只留下一千人在外面望风,全被我军消灭。”
话锋一顿。
“后来风沙大起,浮沙回填,未见里面有人出来,我所料不差,必是全军覆没在古城里。”
古城凶险名不虚传,众人闻言微微点头,若不是杨月生知晓,连唐营众将都想进入寻宝一趟。
“将军,我军在石城暂呆几日,看看形势再攻摇仙城不迟。”
刘梦龙闻言点头应允,先锋营众将在城主府聊天之时,前锋营、骁骑营、劳兵营三营人马,正在感受风沙之苦,艰难跋涉在风沙中行军。
而陇右道众将领,则在陈风杰为帅率领下,黄沙漫漫中行军赶路,狂风怒号中暫避大风,一路行军攻打龟兹,可是没少吃苦。
但是由于陇右道上至将领下至军卒,从未在沙漠中行过军,不知该何时躲避风沙,何时顶风走。
所以走的十分缓慢,原本两日路程可到,走了三日才走一半路途,众军卒苦不堪言,军中怨声载道之声大起,为防止哗变,出现逃兵。
陈风杰命刀斧手看守好营门,若有逃兵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三日之内未到龟兹,龟速行军引得李靖大怒,派快马传信,先锋营已然攻下石城,限陇右道大军三日内必须赶到龟兹,围攻龟兹不得有误,否则提头来见。
得到快马传令,陈风杰当即下令顶风前进,不得休息,畏惧不前者斩立决。
陇右道大军拔营起寨,顶风冒沙前进,大漠气候一日三变,早晚寒冷刺骨,响午烈日炎炎,在这恶劣天气中前进,陇右军棉衣准备不足,加之急行军。
陈风杰不顾军卒感受,必须快步前进,停下或是后退就斩,强压之下,速度是加快了,但冻死、中暑,劳累死亡的不在少数,活下来的军卒留着眼泪看着倒在沙漠长眠的战友,默默迈步前行,真是一路血泪奔龟兹。
三日艰苦行军,终于到达龟兹,一路上留下无数冻死唐军残骸,大军出发有五万人马,到达龟兹只剩下三万八千人。
陈风杰听着中军官回报人数,心头一颤,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行军途中就死这么多人,士气低落不说,往后的攻城之战也必然不妙,但是军令如山,若是不攻龟兹,自己也难逃死路一条。
早知如此,就不与刘梦龙做对,把攻打龟兹推给西州都护府将领,自己率兵攻打相对容易的于弼镇多好,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陈风杰心怀懊悔,但也不敢表露出来,梦少杰就在军中,为了日后仕途,无论如何不能得罪于他。
随手传令在龟兹东门外五里安营扎寨,众军卒忙活起来,埋锅造饭,扎好帐篷,筑鹿角巡视周围,派兵守住营门。
一切有条不絮忙得井然有序,就在唐军安营扎寨之时,龟兹城头吐蕃军卒看到唐军到来,小跑禀报卡隆索朗将军。
卡隆索朗闻听之后,眼珠眯缝着思虑半响,叫来副将松多丹增。
松多丹增来至近前,单手拂胸一礼。
“末将来迟,请将军恕罪。”
“不必多礼,丹增我叫你来,是命你带兵一千,趁唐军立足未稳,打他个措手不及,让其士气低落,于我军守城有利。”
“末将遵命。”
松多丹增转身出了帅厅,上马来至军营,点齐一千马步精兵出了城门,直奔唐营杀来。
守在营门唐将姚猛,一见城门大开,军旗招展成百上千吐蕃军卒出城,直奔唐营而来。
姚猛赶紧派人禀报陈风杰,一面率五百唐兵拦在营门前,阻挡吐蕃军偷袭。
此时陈风杰正在与梦少杰闲聊,陈风杰一脸媚笑拍着梦少杰马屁。
“梦兄你放心,刘梦龙他们是走了狗屎运,有宝光出现吸引走了大半守军,刘梦龙趁虚而入才攻下石城,哪样的运气不会一而再,再而三降临其身上。”
话锋一转。
“而我们攻打龟兹,可以慢慢来,他若攻不下三城,我们围而不攻,耗光城内守军粮草,便可轻而易举攻下龟兹,梦兄你还有啥可担心的。”
梦少杰闻言微微点头,面带得意之色。
“多谢陈兄金玉良言,我还怕个未及弱冠的毛头小子,我可不是楼学贤,以我的手段弄死他是易如反掌。”
“所言极是……”
“……”
就在俩人在闲聊之时,传令兵小跑进帐,单膝跪地。
“启禀两位将军,吐蕃军突袭大营,请将军示下。”
陈风杰与梦少杰对视一眼,略微惊愕。
“蛮夷之地也有懂兵法之人,还想打我军个立足未稳,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不自量力。”两人心中暗道。
“集合五千人马,去营门看看。”陈风杰当即下令。
“遵命。”传令兵快步而去。
两人到了外面搬鞍上马,率领十员大将,点齐五千步兵,来至营门。
到了营门一看,两军阵前两员大将正在拨马盘旋战在一处。
姚猛身穿锁叶连环甲,挥舞大刀与手擎花枪,身穿板甲的吐蕃将领,战在一起。
刀来枪往,战马纵横,刀枪相碰不时传来叮当之声。
打着打着,松多丹增猛然虚晃一刀,拨马就败,姚猛一看敌将要跑,拍马急追。
马蹄声疾,很快追个不到一丈之遥,松多丹增将大刀往马鞍桥一挂,迅速从鸟翅环得胜钩摘下铁臂弓。
拉弓搭箭,突然回身一记冷箭,快如流星一闪而逝。
姚猛未加提防,冷箭袭来,他紧忙往旁一闪,有心算无心,其终究是反应慢上一点。
这一点就足矣要其性命,耳轮中就听得“啊”的一声惨叫。
再看姚猛胸口中箭,血洒战袍,其忍痛单手勒马,想往回撤,但是松多丹增不干,岂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其拍马急追,扬手又是两箭,一箭射中姚猛大腿,另一箭射中马腿,战马稀溜溜一声惨叫倒地。
姚猛滚鞍落马,陈风杰一挥手,马万章、石成福两将拍马向前救援。
但是相距甚远再救已然来不及了,说时迟那时快,松多丹增拍马赶到,从马鞍桥摘下大刀,连劈两刀。
姚猛躲过第一刀,没躲过第二刀,耳轮中就听得“噗”的一声,人头乱滚,血溅三尺,无头尸体“噗通”一声倒地。
眼看手下大将被杀,气得陈风杰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冲着马万章、石成福两将大喊一声。
“给我宰了他,为姚猛报仇。”
两将闻听二话不说,从鸟翅环得胜钩摘下月刀、方天画戟,杀向松多丹增。
松多丹增面对两将毫无惧色,掌中花枪扑棱一抖,一个金鸡展翅左右一分刺向二人。
马万章手握大刀往外一挡,一下挡空,原来是个虚招,心头恼怒顺刀杆献刀头,一招削山断峰斩向松多丹增。
而另一边石成福手擎方天画戟往外一拨,正磕在枪尖上,铛的一声磕开枪尖,戟杆往下一压,一招投石问路分心便刺。
面对两员唐将,松多丹增面无惧色,花枪平放马鞍桥,身往后一仰来个铁鞍桥,躲过一刀一戟。
三匹战马一错蹬,单手抓枪头当棍使,“呜”左抽石成福,右脚离蹬突然抬腿一踹马万章,以一敌二颇有大将之风。
石成福听得背后恶风不善,反应很快往马背一趴躲过一棍,而马万章则是猝不及防,没想到会飞来一脚。
弯头战靴一脚踹在腰间,把他踹的栽两栽,晃两晃,险些摔下马背。
三匹战马交错而过,松多丹增单臂握花枪,反手后刺,贴肋一枪名唤倒插紫金壶。
这一枪又急又快,加之突如其来令人防不胜防,而马万章又是腰中一脚,身体未稳来不及反应。
耳轮中就听得“啊”的一声惨叫,再看马万章,一枪穿心而亡,尸体倒在马背,被战马驮回唐营。
战马前冲几步,一带缰绳,松多丹增拨马回旋杀向石成福,听得惨叫余光一扫,见马万章阵亡,吓得石成福心里一惊,冷汗直流。
不敢再战,纵马回营败逃,松多丹增紧追不舍。看着手下再死一人,陈风杰眉头皱的更深,一挥手。
“上,接应石将军。”
战马嘶鸣,四匹战马冲出,四员大将冲出队伍接应石成福,松多丹增眼见唐营四将杀来,心里暗道:“见好就收,再打下去,以一敌四,我将吃大亏。”
想到这,“吁”勒马停下,用枪一指。
“呔,唐营众将听着,今日连杀两将,你爷爷我杀够了,放尔等一马,明日再杀尔等酒囊饭袋之辈。”
言罢,拨马撤回城里,吐蕃军卒紧随其后,兴高采烈回城,城上军卒敲着得胜鼓,响着得胜锣,欢庆今日大胜。
卡隆索朗伫立城头,心满意足看着松多丹增等人回城,手捋须髯微微点头。心里暗想。
“还是吐蕃人勇猛,松赞干布还重用吐谷浑的叛逆贺兰夫蒙与步六孤江、独孤越勒等人,他们怎能跟我吐蕃战将相提并论,简直不堪一击。”
其心里十分得意,他是得意了,而唐营众将则是十分悲伤,还未攻城,折损两将,这对唐军士气给予很大打击。
众唐军士兵无精打采,低头沉默不语。
陈风杰更是气得目呲欲裂,双眼通红,额头青筋暴起,双拳紧握,恨不得一刀宰了该死的吐蕃将领,报两将被杀之仇。
“撤兵回营,给两将打造棺材保存尸体,营门加派弓箭手守好营门,石成福今晚你守营门。”
“末将遵命。”
石成福躬身施礼答应一声。
陈风杰随后一挥手,众人回营休息。
回到中军帐,陈风杰居中而坐,愁眉苦脸,众将分列两旁席地而坐,众人皆沉默不语,凝眉沉思。
帐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声音打破沉默。
“诸位,在下以为当前形势,必须明日攻城,打击吐蕃人嚣张气焰,也可振奋军中士气,众位意下如何。”
众人寻声望去,见是梦少杰吐言发声。
陈风杰挫着双手,眼珠转来转去,最终双手一分,一拍帅案,朗声开口。
“梦将军之言甚合我意,明日我军主力攻打东面,分兵三门包围西南北三面,孟昭才率兵五千围住西面,李盾率五千围住南面,戈录义率兵五千围住北面。”
话锋一顿。
“西南北三面将领围而不攻,吐蕃人下城斗将切记不可出战,违令者军法从事,我明日率军攻打东面,各自回去准备,散会。”
大手一挥,众将纷纷拱手告辞,很快中军帐走空,只剩陈风杰与梦少杰两人。
两人相对无言,皆闭目沉思,忽而,梦少杰睁眼开口。
“陈兄,若是攻城不利,我们可谎报军情,战报大书特书我军如何大胜,只要军中把好口风,料想万无一失,我意如何,陈兄三思。”
陈风杰闻言缓缓睁开双眼,一道阴冷光芒一闪而过,看着梦少杰。
“梦兄所言极是,就依梦兄之言,明日攻城由梦兄指挥如何。”
“多谢陈兄栽培,明日看我一展身手,给吐蕃人一个深刻教训。”
两人商量已毕,又寒暄几句,拱手告辞。
龟兹城外唐军中一片愁云惨淡之时,而远在千里之外的石城镇城主府中,刘梦龙与杨月生召集众将在府内帅厅,召集众将议事。
刘梦龙端坐帅位尚未发话,鹏**四人出列跪倒,双手抱拳。
“末将有罪,请将军责罚。”
“鹏将军何罪之有。”
“末将等人在将军赴天山将近一年内,整日懈怠,赌博吃喝,忘记将军之责,请将军责罚。”
其话音刚落。
杨寿泉、黄士新、钟世怀、刘忠汉、张俊忠、贺浩、左连村、仇恒芝、朱咸章九人一齐出列,齐声跪地请罪。
刘梦龙微笑看着众将,右手轻敲书案,眼珠一转,带笑开口。
“诸位请起,若说有罪,我带头离营赴天山,我罪比你们更大。”
话锋一转。
“连我都有罪,何来责罚一说,不过既然知道自己过失,就是好事,俗话说得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诸位能有此心,我很欣慰。”
“今后诸位在战场多杀敌军,踊跃立功,方不负我之期盼,散会。”
众将闻听羞愧不已,纷纷抱拳拱手,含羞带愧拱手致意。
众将散会告辞之后,厅内只剩刘梦龙与杨月生两人。
“军师,你看我军是该继续攻打下座城池,还是按兵不动为好。”
“将军,依我之见对于摇仙、于弼两城不必急于求成,立即发兵攻打,而是派人潜入城内打探情形之后,再做攻城准备。”
刘梦龙听罢微微点头。
“好,就依军师之言,明日派陆凯九人潜入两城察看动向,再做定夺。”
“理当如此……”
刘梦龙与杨月生定好当前计策,随后找来陆凯九人,吩咐下去,陆凯九人拱手接令,转身离去。
次日一早,风和日丽,白云悠悠。
迎着清晨朝阳,陆凯九人再次踏上打探征程,告别送行刘梦龙等人,九人挥舞马鞭,很抽马臀,战马吃痛稀溜溜一声叫,扬头摆尾四蹄撒开,蹄下生风,骤然加速,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只留下烟尘滚滚。
一路无话,九人风尘仆仆来到摇仙镇外,下马乔装改扮一番,遮盖本来面目,打扮成一个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当地百姓。
这才牵马入城,经过盘查顺利进入城内,举目四望,城内经过战乱变得十分萧条,街上铺户大部分都已关闭。
少数开的店铺多为客栈,酒馆。九人找处名为兰陵的客栈,简单住下。
九人要了一桌酒席,吃得酒足饭饱之时,不忘打赏店小二几两银子小费,手拿银子,店小二眉开眼笑。
陆凯趁机套话。
“店小二,不知最近城里有何消息,我们想做点皮毛买卖,但是进城一看,店铺都关门打烊,这是何故。”
店小二满面赔笑,拱手作揖。
“客官有所不知,最近兵荒马乱,原先驻守此城的唐军被吐蕃军打败,不知退到何处。”
话锋一顿。
“这帮吐蕃军占领此城之后,就如土匪一般,各种物资都抢,大到粮食马匹,小到针线布匹,几乎能抢的都抢去了,城中所有店铺忍受不了其土匪行径,才纷纷关门打烊,让自己少受损失。”
陆凯等人闻言,“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店小二又道:“几位客官一看就不是本地商户,小的给几位几句忠告,财不可露白,不可高声喧哗,若是不注意犯了哪条。”
“吐蕃番子可不是吃素的,哪是抬手就打,瞪眼就杀人,不少人就因此丧命,几位谨记这几点,在城里可相安无事。”
陆凯九人闻言拱手谢过店小二,店小二拿着银子,哼着小曲,三步一摇,五步一晃,转身离去。
陆凯九人待其走后,碰头一合计,今晚夜探城主府,看吐蕃将领长得甚么样,为何其手下军卒个个如狼似虎,今夜势必打探清楚,日后也好回报将军。
随后喊来店小二撤去酒席,九人合衣而卧养足精神,为夜探城主府,蓄力养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