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师动众奔官渡,宝剑一出镇村霸。
从分土地百姓乐,结下恶缘酿杀机。
徐凌风在博陵县衙与县令李可禄商定明日一同赶赴赵家村为村民伸张正义。
李可禄欣然答应,随后李可禄命师爷初阳去准备酒席款待徐凌风,徐凌风本不想赴宴,但在李可禄苦苦哀求下,才勉强同意赴宴。
徐凌风为何不愿赴宴,只因其深知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道理,这要是传出去,被人添油加醋一说,传到皇上耳里,对自己不免起了疑心,哪自己的清名就付之东流了。
但是若不赴宴,李可禄苦苦哀求十分诚恳,不答应的话,也太驳人面子了。
两相权衡之下,还是勉强同意赴宴,不过徐凌风事先把话先讲清,只吃菜不喝酒,并且酒席不得铺张浪费,就是四菜一汤,简简单单即可,若不答应决不赴宴。
李可禄一听,不免暗自称赞徐凌风,不愧是清官,要是别的官员到了县衙,不仅得好酒好菜一大桌,还得找青楼女子给吹拉弹唱助兴,不然这酒喝得就不尽兴,这清官与贪官真是决然不同。
四菜一汤很快备好,徐凌风与李可禄上席,徐凌风一看这四样菜,什么武邑扣碗,红烧豆腐脑,清蒸鲈鱼,葫芦鸡…还真是色香味俱全,简单可口,让人微馋欲滴,食指大动。
徐凌风与李可禄相互谦让慢慢品尝这四道菜,吃到半饱,徐凌风放下筷子,李可禄也随之放下筷子。
“李大人,本官有句话想问一下。”
“徐大人请讲,下官洗耳恭听。”
“这冀州下属安平,博陵,渤海三县,有多少个如赵家村一般霸占村里土地的恶霸。”
李可禄闻言低头沉思半响,才抬头回道:“回禀徐大人,据下官随知,霸占村里土地并不多见,赵家村是个例外。”
“为何是个例外。”
“只因这赵占学曾是高祖账下大将韦挺的副将之一,韦挺也是息王手下大将之一,这么算来,此人也算是息王手下的将领。”
“嘘,小点声。”
徐凌风往左右看看,见厅中只有他们二人,压低声音道:“你不要脑袋了吗,还敢提息王,不知当今圣上最不能容忍别人提起息王,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今后莫要再提,幸亏你是在我面前提起,若被别人听到告发于你,你就等着抄家灭门吧。”
徐凌风一番话吓得李可禄满头大汗,拿出手帕擦擦头上冷汗,一面低声道:“多谢徐大人提醒,今后下官再也不敢提及禁忌名讳了,还望徐大人替我保密,下官在此谢过了。”
“李大人放心,本官守口如瓶不会外传,不过听李大人一分析,本官就更有把握斗倒这个村霸,以及其背后势力。”
李可禄沉思一下道:“下官就怕冀州刺史潘向涛得知消息赶来阻止……”
徐凌风闻言蔚然一笑。
“李大人多虑了,有尚方宝剑在此,冀州刺史还敢与钦差大臣叫板不成,明日大张旗鼓去,让冀州所有人都看看,冀州不是某位官吏的一亩三分地,而是唐朝的土地,谁也不能凌驾于王法唐律之上。”
“哪下官就按徐大人的意思办。”
“如此甚好。”
徐凌风与李可禄相视一笑,一丝正气飘荡于厅中。
酒席撤去,徐凌风与刘福等人就在县衙厢房休息一晚,等待明日去赵家村。
黑夜无声,圆月高挂,繁星点点,点点星光混着月光播撒大地,一阵夜风吹来,卷起落叶随风飞舞飘荡空中,飘过林间,飘过田野,落到金黄一片稻田边,沉甸甸的谷穗欢唱着丰收的年景,也预示着即将被收割交租,从村民手里转而进入员外家的粮仓,成为众多稻米中的一员。
秋收是丰收的季节,但是在农田中忙碌的赵家村百姓脸上却看不到一丝喜悦之情,只有满脸愁云布满脸颊,黑白眼眸中流露着几丝淡淡愁苦之色。
阳光照射在村民身上,将其劳碌身影倒映在地上,留下长长的影子。
就在赵家村村民低头忙碌收割庄稼之时,几十名衙役排着长队,举着“肃静”“回避”牌子当先开道,后面有两乘官轿,前面官轿坐着徐凌风,后面官轿坐着李可禄。
林海霞与王红袖六人走在官轿两侧保护两位大人,此时林海霞与王红袖六人已然恢复原本装束,不再是伙计打扮。
这支衙役队伍大张旗鼓经过田间小路,向着赵员外庄园而去,引起田里忙碌的村民注意,赵云良看着官差队伍经过。
嘴里低声念叨着:“秋收时节,怎么县令都往赵员外家去,真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看来这朝中有人,连县令都赶来巴结,唉,这个世道……”
就在众村民感慨万千之际,衙役队伍来到赵家庄园门外,守门家丁不敢怠慢,一人前去通报赵占文,其余家丁赶紧大开庄门,欢迎县令大人一行人进庄。
然而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走在前面的是一身白袍的徐凌风,县令大人李可禄倒像是个跟班,落后一步跟在徐凌风身后,林海霞与王红袖六人手擎刀剑跟在两人身后,再往后是众衙役。
众家丁看着如此奇葩情形,不免有些奇怪,但是无人敢多言多语,都站成两排恭迎县令大人进入庄园。
徐凌风等人来过庄园,所以不用引路也能轻车熟路找到客厅,一进客厅院子,就见客厅中门大开,赵占文率领管家赵福及几名家丁候在中门恭迎。
赵占文抬头一看,见是徐凌风与县令大人李可禄同来,李可禄跟在徐凌风身后,赵占文一眼就看明白了。
徐凌风官比李可禄大,不然李可禄不可能跟在其身后,再看徐凌风没穿官服不带官帽,不用问这是微服私访。
赵占文心里咯噔一下,心道一声坏了,前几日自己和盘托出,徐凌风都知道自己大斗收租小斗放租之事,不会为这个来查自己吧。
一想到此,不由得想狠狠抽自己两个锅贴,怎么就没看出来徐凌风是微服私访的官吏,一时得意忘形把底都给透露出来了,真是后悔莫及……。
就在赵占文胡思乱想之际,徐凌风从其身边经过,坐在正首之位,李可禄坐在下首之位,回头对着赵占文道:“赵员外请进屋一叙吧。”
赵占文低着头走进客厅往下首次位一坐,低头不语想着对策。
徐凌风面带微笑,但双眼透出一股正气,直盯盯看着赵占文。
“赵员外,咱们又见面了,不知你还有何要教本官的收粮技巧。”
赵占文脸上汉唰的一下就流下来了,一边用手帕擦汗,一边道:“大人说笑了,在下有何本事教大人,大人怕是烟花了吧。”
徐凌风一拍桌子,“啪”的一声,吓得赵占文一激灵,低眉顺眼看着徐凌风,不知其为何发怒。
“赵员外,本官也不跟你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跟你讲,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大人,这……”
“你霸占村民土地,令得村民无地可种,还大斗收粮小斗放粮,将本村百姓压榨得没有活路,你可知罪。”
赵占文一听此言,吓得浑身冒汗,手脚冰凉,不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一道洪亮爽朗声音响起。
“真是好大的官威呀,地是我占的,尽管冲我来好了,用不着吓唬我兄长。”
随着声音落下,一位身着月白色圆领长袍,领口袖口绣着花边,长得面白如玉,长长一字眉下一双狭长狐狸眼的中年汉子,从后厅迈着大步走到前厅。
其走到赵占文近前,拍着赵占文肩头朗声劝道:“兄长别怕,一切有我担着,我看谁敢说长道短。”
李可禄给徐凌风使个眼色,用手偷偷一指中年汉子,暗示徐凌风此人是谁。
徐凌风一看此人相貌,便已猜出其就是赵占文的弟弟赵占学。
“本官不是来跟你们兄弟俩说长道短的,是来收回土地,交给本村百姓的,你俩有何话说,速速道来。”
赵占学闻听气得一字眉斜立,狐狸眼圆睁,怒视徐凌风,厉声道:“你敢再说一遍,你要何为。”
刘福等人闻声要上前贴身保护徐凌风。
徐凌风一摆手,起身怒瞪赵占学,高声道:“本官再告诉你一遍,本官是来没收土地,还给村民,你有何不服。”
“你信不信若在军中,本将一刀宰了你。”
“本官不怕死,少拿军中说事,就你这样欺软怕硬的将军,本官来者不惧。”
两人怒目而视,谁也不曾有半点俱意,李可禄看着此情此景不知如何是好,赵占文也是不知所措,呆呆看着怒目相对二人。
赵占学怒不可遏抬手指向徐凌风,刘福怕其动手伤了徐凌风,身形一闪一个箭步上前,飞起一脚将赵占学踹翻在地,脚踩其胸,用刀尖顶住脖颈。
“胆敢冒犯钦差大臣,谁给你的胆子,信不信我一刀劈了你。”
一听钦差大臣四个字,赵占学也是不由得一愣,没想到钦差大臣微服私访到赵家村了。
其心里暗暗思量该如何对付徐凌风,但是脸上依旧面不改色,冷笑一声。
“有种你就杀了我,让我看看钦差大臣的手下是如何草菅人命的。”
“放开他,看他还有何话说。”
徐凌风淡淡下令道。
刘福闻言抬脚收刀,站在徐凌风身边,手按刀柄随时准备保护徐凌风。
赵占学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拍拍胸前脚印,狠狠瞪了一眼刘福,冲着徐凌风朗声道:“既然你要没收土地,我不妨实话告诉你,我乃是唐高祖手下将领,赏赐土地也是唐高祖亲口答应的,就算你是钦差大臣,也无权没收土地。”
“可有旨意。”
徐凌风追问道。
“只有口旨。”
“何人给你作证。”
“韦挺将军可以作证。”八壹中文網
“哦。”
徐凌风收捋须髯陷入沉思之中,过了半响,脑中灵光一闪,忽道:“你说韦大人可以给你作证,可我在刑部衙门当官之时,怎么没听韦大人提起过你,你不会是信口雌黄,胡说八道吧。”
赵占学闻听此言,脸色一下变得通红起来,其说之话三分有真七分有假,唐高祖是要赏赐所有随军征战武将,可是唐高祖要赏赐的是韦挺这样的名将。
而赵占学只不过是个军中校尉,根本不可能得到唐高祖亲口下旨赏赐,其能蒙的了别人,但是蒙骗如徐凌风这般在刑部当过官与韦挺共事过得官吏,哪就容易露馅儿了。
徐凌风想明白其中深意,冷笑一声:“赵将军,你在韦大人手下担任何职,不妨说出来听听,若是真有口旨,这占地一事我就不管了,反之若无口旨,你就有欺君之罪,我现在就可用尚方宝剑斩了你。”
“请尚方宝剑。”
刘福从背后解下包裹,将尚方宝剑恭恭敬敬交给徐凌风。
徐凌风接过尚方宝剑,高举头顶,朗喝一声:“尚方宝剑,如朕亲临,见者不跪,斩立决。”
话音未落,厅中跪倒一片,赵占文与赵占学兄弟俩你面面相觑,眼神交流,想着对应之策。
徐凌风早已看到二人频频对视,眼波流转,定是又在想着托词,徐凌风根本不给二人谋划时辰,厉声喝道:“赵占学,我且问你,高祖皇帝可有口旨给你,若有随我上京对峙,没有,你可小心你的脑袋。”
赵占学此刻是追悔莫及,但话已出口再难挽回,只得硬着头皮回道:“这个……这个…钦差…大人,口旨…一事,可能……是…在下…记茬了…。”
不等赵占学话音落下,徐凌风高声喊道:“刘福接旨,擎尚方宝剑,斩欺君之臣。”
“在下接旨。”
刘福迅捷起身接过尚方宝剑,对着赵占学脖颈一挥,“噗”的一声,血光四溅,崩了周围之人一身血迹,人头骨碌碌滚到赵占文面前,吓得他“啊”的一声昏死过去。
徐凌风等人根本不看赵占文如何了,立即下令,让衙役把赵家村百姓召集到赵员外庄园外,由县令李可禄与村长赵玉山两人给众村民划分土地。
并打开赵家粮仓,把这十年来从赵家村百姓身上刮下来的粮食还给大家。
赵家村村民哪叫一个高兴,人人鼓掌喝彩,跪地给徐凌风与李可禄磕头,齐声高喊:“感谢清官大老爷为民做主,小民必世代感激大人的大恩大德,清官……。”
徐凌风与李可禄相视而笑,随后一一扶起众位赵家村百姓,众百姓苦苦挽留两位大人在村里吃完宴席再走。
徐凌风摆手拒绝,朗声道:“众位赵家村百姓,铲除村霸是本官分内之事,你们的好意本官心领了,但是本官不能留下吃饭,以后若有机会再来打扰,告辞。”
徐凌风一挥衣袖,带着李可禄与刘福等人及众衙役打道回府,赵家村百姓跪地想送。
“清官……”
“感谢清官大老爷……”
“……”
清官之喊声传遍赵家村上空,声震四野,传向远方,令人闻之震撼。
徐凌风把土地归还,粮食一分,赵家村百姓是乐了,而赵占文却是气得面色通红,双手紧握血迹都渗出手心顺着手心缓缓流淌。
其躺在地上咬牙切齿骂道:“徐凌风,刘福,你们两个给我等着,杀弟之仇不共戴天,我必花重金雇请河北道绿林高手将你二人宰了,你不是喜欢微服私访吗,我会成全你们,让你俩死在微服私访的路上,你们给我等着……”
徐凌风与刘福等人回到博陵县衙呆了一日,便继续乔装改扮启程。
就在徐凌风一行人启程之时,赵员外家发生了极大变化,很多家丁被遣散,仆人被解雇,取而代之的是很多凶神恶煞一般的绿林好汉频繁去往赵员外家。
令得赵家村村民惊心不已,怀疑赵占文难道想请绿林好汉再霸占土地。
其实赵家村村民想多了,赵占文请绿林好汉并不是对付村民抢夺土地,而是聚集整个河北道上的成名高手做把惊天动地的大事,杀了钦差大臣,为其兄弟报仇雪恨。
徐凌风等人并不知赵占文的举动,反倒是冀州刺史率先得知赵占文的举动,不过冀州刺史是睁一眼闭一眼,乐得看场好戏,看看是钦差大人厉害,还是赵占文请的绿林好汉更为胆大,天不怕地不怕,杀了钦差大人,替我省去一块心病。
一场杀机悄悄笼罩徐凌风一行人,但是徐凌风等人丝毫不知,继续启程微服私访为民除害。
冀州刺史徐如坤,收捋须髯,双眼眯缝着,一缕淡淡笑意挂在嘴角,透漏着阴险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