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山观虎看好戏,两方恶斗壁上观。
兵围杭州大战起,战火纷飞百姓愁。
洪州江南道行军大总管府客厅阴险笑声传出,经过仆人听在耳中,不由得浑身一激灵。
心里暗道一声:“听这笑声似是李大人与黄师爷,声音如此阴险,不知谁会成为二人的倒霉鬼,唉,人心叵测啊!”
仆人微微摇头离去,过了片刻,师爷黄九灵派人传令,请本城名医马马景德入府给江南道行军大总管李行风看病。
给高官看病哪敢耽搁,马景德将手头病人交给徒弟,命其代替自己摸脉看病。而其匆忙背着药箱随李府仆人赶往李府,给行军大总管看病。
等马景德进了卧房,黄九灵命左右退下,只留下管家李福与其一同在房中,看着马景德给老爷看病。
马景德坐在床边,先看了李行风面色两眼,随后问了几声,最近李大人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提鼻一闻周围,并不古怪气味,做后伸手一搭脉门,脉象平稳,心律平缓,并无有病症状。马景德不仅有些奇怪,这不是好端端的吗?哪来的病呢?
马景德收回搭脉之手,正待发问。黄九灵抢先开口道:“马郎中,看破不说破,守口密如瓶,违心说谎言,方能保命亦……。”
听着淡淡威胁之言,马景德行走江湖多年,岂能听不出话中何意。微微将头一抬,目视黄九灵道:“阁下,何意直接言明,老夫也是久走江湖之人,话到心到手跟到,明智之人就莫打诳语了。”
黄九灵闻听此言嘿嘿一笑道:“既然马郎中是明理之人,在下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李大人有意称病不出,不去见不想见之人,只要马郎中按我说得做,有人问起就说李大人得了风寒,需要休养一段时日,其余的话只字不提,在下不仅会给马郎中一笔丰厚诊费,还保马郎中不会有任何麻烦,马郎中意下如何啊!”
马景德行医多年,头次遇到这等怪事,不过其也想到,官场深如海,平静之下不知有多少暗礁、漩涡,一个不慎参与其中,没准连骨头渣子都得被吞得一丝不剩。
马景德低头沉思片刻,忽而抬头回道:“老夫可以按照阁下之意去做,不过阁下莫要来个过河拆桥,不然老夫也不是无根之人,做掉了老夫,自会有人给老夫报仇雪恨。”
黄九灵闻言嘿嘿一笑,眼珠乱转,冲着李福一使眼色,李福从衣袖之中拿出一个足有十锭金元宝,递给黄九灵。
黄九灵接过金元宝,微微掂了掂,迈步走到马景德近前,双手往前一递,口中言道:“马郎中,请笑纳,出府之后按我说得做即可,便可相安无事。”
马景德接过金元宝,随手搁在衣袖中,随后言道:“李大人脉象急促,心律不齐,在老夫看来是风寒之症,我写个药方,阁下按照药方给抓药煎熬,吃个月余必有好转,老夫告辞了。”
黄九灵出言配合,请马景德写下药方,随后送出府邸。
黄九灵这出戏演的是天衣无缝,而在府外的魏时勋手下与徐凌风派来之人,都偷偷跟着马景德,想从其口中打探李行风的消息。
但是马景德只透漏李行风偶得风寒,其余只字不提,把双方探听消息之人急得直跺脚,也无可奈何。
徐凌风派来之人等了几日,见李行风一直未曾回话,实在等不及,便回了建德禀报徐凌风实情。
而魏时勋派来之人魏幻山则是有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狠劲,见李行风不回话,便一直苦等。偶尔还去马景德哪里打探两次,询问李行风真是得了风寒吗?
马景德收了黄九灵的金子,自然是守口如瓶,只说李行风确实得了风寒,其余只字不提,随你怎么问,就是不说实情。
魏幻山等得心急如焚,在房中破口大骂,骂李行风畜生不如。平时与魏时勋称兄道弟,一旦到了关键时刻,却是闭门装病,不管不问,你算个什么东西……。
魏幻山又等了几日,到李府求见,李行风避而不见。气得魏幻山心里暗骂之余,回房打点行李,次日一早,赶回杭州。
魏幻山纵马赶路之时,诸不知此刻杭州城已被尉迟宝林率领十万大军团团包围。
此次围城,徐凌风与刘福等人也随军出征,特意将罗玉涛、阎俊臣、陆灵山、阎立文、祝清风等人也带在军中。徐凌风等人走后,曹国伟继续留在建德。
杭州被围之后,魏时勋紧急召来阎金魁、任永山、王天亮、戴红升等人商议退兵之策。
阎金魁手扶桌案,眉头微皱,眼珠乱转,想了片刻工夫,忽然开口道:“本来想让江南道行军大总管李行风帮忙,多日没有消息,看来此计多半是行不通了。”
话锋一转又道:“唯今之计只有自救了。”
“妹夫,有何妙计尽管道来。”
“贴出告示,大肆征兵;加固城防,以守为主;征收粮食,长久防御。”
“好,就依妹夫之计。”
众人又寒暄半日,将阎金魁之计商讨考究一番,并补充完善。
众人寒暄中,不知不觉到了酉时,魏时勋摆宴亏待在座众人。席后下令,在杭州城内再次征兵,并征收粮食,拆掉一些民房,准备滚木礌石加强城防,并在杭州东城临海码头多备船只,一旦城池失守,魏时勋等人可乘船出海躲避。
魏时勋真可谓是用心良苦,一手准备长久防御,想等着李行风回心转意出面调和,那自己就有机会与徐凌风谈谈,将此案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另一手准备好城池失守出海避难。城池失守陆上逃走肯定行不通,可是到了海上,徐凌风的大军就鞭长莫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逃走,而无可奈何。
魏时勋这帮人将退路想好之时,却不知,尉迟宝林召集帐下众将议事,也在商议着如何攻下杭州城,捉拿一干罪臣。
尉迟宝林环视帐内众将一眼,朗声道:“众位将领,如今杭州刺史犯下大罪,不思悔改还欲攻城谋害钦差大臣,被我率军击退之后,躲在杭州城内负隅顽抗,现今已成围城之势,众位将领有何破城良策,尽管道来。”
尉迟宝林话音未落,陈南水抱拳拱手道:“启禀**,在末将看来,杭州城一面靠山,两面背靠平原,一面临水,此等坚城若要攻下,须从地利着手,避重就轻,避实击虚,方能集中兵力攻下坚城,捉拿罪臣。”
陈南水话音一落,帐内众将微微点头,都认可陈南水之言,陈南水稍稍顿了一下,又道:“末将骑马围着杭州绕了三日,发觉杭州地势险要,城高墙厚,守城器械精良,加之叛军众多,若要从四面发起攻城,不仅很难攻破,还会损兵折将惨重。”
尉迟宝林闻言微微点头,朗声开口:“陈将军,有何良策尽管道来,本帅洗耳恭听。”
“回禀**,末将觉得对于靠山与临水这两面城墙,以围为主,不让其逃脱即可;靠着平原两面城墙,一面强攻,一面虚攻;末将不才愿带兵三万强攻北城,请**示下。”
“恩,好,本帅就给你一支军令,命你带兵攻打北城,不得有误。”
“谢**。”
陈南水接过令箭高高兴兴退到一旁中,赵井禹一看陈南水能领兵攻打北城,其也不甘落后,上前一步躬身施礼。
“启禀**,末将观察杭州数日,觉得杭州南城临水,魏时勋这帮罪臣说不定就会从南面乘船逃走,故此,末将请**下令,让末将带兵征调战船,在入海口设下封锁,堵住罪臣南逃之路,请**应允。”
赵井禹话音刚落,尉迟宝林大手一扬,一支军令抛给赵井禹,同时爽朗大笑道:“赵将军,接下令箭,速速征调战船给我堵住入海口,切不可让魏时勋一干罪臣逃脱。”
“末将遵命。”
赵井禹手拿令箭退入队列,尉迟宝林看着众将,再次下令。
“徐将军何在。”
“末将在。”
徐怀仁走出人群,上前施礼。
“命尔率军两万围住杭州东面,严密封锁,决不可放走城内一兵一卒,尔可做到。”
“末将必尽全力,请**放心。”
“好,徐将军上前接令。”
徐怀仁上前两步接过令箭退下,尉迟宝林朗声宣布,由其亲自带兵两万围住杭州西面,众将听从调遣。
分兵派将已毕,帐内众将散去,尉迟宝林望着帐顶,心里默默想道:“明日一早,攻城大战将起,不知这次攻打杭州,又得折损多少人马,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尉迟宝林默默感慨之时,徐凌风与刘福等人在另一座大帐中,喝茶谈心。
“刘兄,你看这派去之人回报,说江南道行军大总管李行风偶感风寒,卧床不起;这事怎么赶得这么巧。”
刘福手端茶盏,掀起茶盖,用嘴轻轻吹了一口热气,闻着淡淡茶叶清香,轻轻放在桌上,微微一笑回道。
“大人,这李总管早不得风寒,晚不得风寒,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不觉得这里颇有文章吗?”
“有何文章,刘兄速速道来。”
刘福轻轻拍着桌子,轻声道:“这个文章就叫做坐山观虎斗,趴桥观水流;有人位高权重,不想趟这趟浑水,就来个病重在身,卧床不起;其实就是想坐壁上观,等大人与杭州刺史分出高下,这病自然就好了。”
徐凌风闻言,眉头一皱,闭目思索片刻,忽而睁眼言道:“刘兄,你言中之意,本官已然想透,这个江南道行军大总管李大人,看来是想两头都不得罪,静静看着我与魏时勋斗个你死我话,他才出面,你可是此意。”
“大人,说得没错,李总管就是此意,接到信函就得风寒,怎不令人起疑?再者,其身为江南道行军大总管,在其治下发生袭击钦差大臣之事,其竟然不闻不问,如此为官,大人不觉得,其有做个葫芦官之嫌吗?”
刘福话音一落,徐凌风拧眉沉思,其右手轻抚桌面,忽的使劲一抓,看向刘福道:“刘兄,这个李总管虽然没听说其有贪赃枉法之嫌,但是从其处理此事模棱两可,装病不出迹象看来,其也不是清官,而是左右逢源的脚踏两船之官,这等官吏治理一道也非是好事,待考场舞弊之案一了,我便上书朝廷,罢免此人如何。”
刘福闻言微微摇头道:“大人,李行风虽然为官狡诈,但是并未得罪大人,大人如此行事,怕是要与其结下仇恨啊!还请大人三思而后行啊!”
徐凌风拍案而起,朗声道:“本官身负皇命巡视十道,就是要清查十道官吏,但凡有为官不公者,本官不管其是否贪赃枉法,一律参上一本,纵使得罪其人,本官也毫无俱意,不必多言,就这么定了。”
刘福闻言只能无奈摇头,低声叹息,其深知徐凌风犟脾气一上来,谁也劝不了,只能随他去吧!
看着刘福摇头,林海霞嫣然一笑道:“徐大人,民女有一事相求。”
“但讲无妨。”
“民女担心攻城之战一起,会伤及城内无辜百姓,不知大人有何高见。”
徐凌风闻言手捋须髯,微微沉思片刻,忽道:“林女侠不必担忧,本官已知会尉迟将军,令其传令下去,攻城之时尽量不伤及百姓,并约束官兵,进城之后只抓魏时勋一干罪臣及其党羽,而对杭州百姓秋毫无犯,若有违令者杀无赦。”
林海霞闻听此言,嗪首微点,对徐凌风之言颇为满意。就在徐凌风一行人谈论之际,杭州百姓则是忧心忡忡。
围城已有几日,杭州百姓看着紧闭城门,来回巡逻军卒,心里忧愁又增添几分。
百姓心知大战一起,受伤的不仅是守城军卒,连带着城内百姓也跟着遭殃。房屋被拆用做守城之资倒是其次,连家中粮食都得充公当做军粮,守住了还好。
一旦城破,攻城官兵入城,挥起钢刀乱杀一气,杀红了眼,连无辜百姓也一起杀,哪才是最坏局面,到那时才是欲哭无泪,哀嚎一片。
杭州百姓想到了最糟糕局面,都在家中做好了准备,穷人家中挖好了暗道,富人家中砌好夹皮墙,墙后建好暗屋。并在暗道、暗屋中备好干粮、清水,以备不时之需。
杭州北城百姓正在挖暗道之际,忽听炮号连天鼓声大作,喊杀声惊天动地。吓得百姓停下手中洛阳铲,出门往城头方向一望,只见城头狼烟四起,火光冲天。
望了一阵,大概猜到攻城大战已起,百姓赶紧关好房门,继续猛挖暗道。
搁下杭州百姓挖暗道不提,单说杭州北城。此刻北城被烟火笼罩,守城将领任永山面对攻城官兵汹涌攻势,下令城头将油锅烧热,并将滚木礌石堆在城头,做守城之用。
滚木礌石堆在一处,没过多久便被攻城火箭点燃,任永山迅速命人提水灭火,灭去滚木火势。
城头军卒忙活灭火之时,陈南水下令攻城官兵分为五十人一队,缓缓逼近城墙。而弩车不停发射火箭,猛攻城头,抛石机也不短发射石头,猛砸城头。
石头落下之处,“砰砰”之声接连响起,声势浩大,碎石飞溅,惊得守城军卒一身冷汗。
“竖起挡板,抛石机、弩车上人,给我瞄着攻城官兵还击。”
任永山不愧是一员老将,一看势头不对,赶紧下令城头守城器械迅速还击,扭转被动局面。
激烈的攻守大战,此时才缓缓拉开序幕,展现残酷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