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营起寨三军动,明察秋毫洗罪名。
山匪拦路为私仇,话不投机半句多。
浩浩荡荡,一路向西,铁蹄铮铮,盔明甲亮,军旗招展,号带飘扬;经州过县,沿路疾行,烟尘滚滚,令人侧目,无视接驾,马不停蹄,直奔永州。
沿途江南冬季风景车内之人无心欣赏,而马背上的峨眉剑侠与刘福等人则是目睹一切。看着寒风呼啸,吹落树冠稀疏枯叶,任凭树枝如何挽留,也无法留下树叶痕迹,唯留下光秃秃的树枝在空中摇弋,向天空诉说寒风的无情。
寒风对于古树的倾诉毫不在意,继续肆孽大地万物,一缕缕狂风掠过大地,带给路人寒冷之时,也将曾经青绿悠悠的草原变成一望无际的黄色荒原。荒原静寂,几只苍鹰俯冲而下,穿过稀疏荒草抓起拼命挣扎的野兔飞上高空。
“苍鹰博兔,云康哥哥,你看到了吗?”
“红袖妹妹,我已看到了。”
“云康哥哥,你不觉得苍鹰很残忍吗?野兔多可爱呀,非得将其抓起,伤其性命。”
上官云康微微一笑道:“红袖妹妹,你有所不知,苍鹰博兔须尽全力,鸟为食忙各为其主而已,何况人呼?”
“你还为苍鹰辩解,不理你了,哼……”
看着王红袖生气模样,上官云康无奈一笑,对于这个师妹,上官云康是颇为无奈,一会儿十分成熟懂事,一会儿又是孩童心性,令人捉摸不透,不知该如何应对,令得上官云康颇为头疼。
其心暗想:“真不知红袖妹妹口中的龙哥是怎样之人,竟能受得了红袖的顽劣心性,真是令人不解啊!”
就在上官云康暗自感叹之时,钦差大人的队伍已然到了永州城外,看着城门紧闭的永州,连尉迟宝林都颇为不解,这个永州知府真是大胆,连钦差大人的队伍都敢挡在城外,可见其人是如何狂妄,不迎接就算了,还不让进城,真是气煞我也。
搁着尉迟宝林暴躁脾气,就欲下令攻城。但是徐凌风在,须得请示一番。尉迟宝林带马来至马车前,还未开口,徐凌风声音已然传出。
“尉迟将军,派人去给守城军卒传话,就说钦差大人进驻永州,请其打开城门,一切以和为贵,能不动武就莫妄动刀枪。”
“末将遵命。”
尉迟宝林闻听此言,顿时熄了下令攻城念头,只得命人在箭头缠书射上城头。
“嗖”的一声,箭书落在城头,曹天德看着箭书是沉默不语,其心知不让钦差大人进城是何罪,但又不敢违背韩文炎之令。
其内心天人交战,五味杂陈之际,守城校尉捡起落在箭书呈给曹天德,曹天德无奈接过书信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韩大人亲启:徐某代天巡视十道,途经贵地进城小憩,还望韩大人开城一见,徐某并非是为韩大人而来,而是为峨眉剑侠洗清罪名而至,请韩大人开诚布公一叙,徐某先行谢过。落款是徐公凌风。
看罢书信,曹天德吩咐校尉守好城头,其亲自将书信送至韩文炎手中。韩文炎看罢书信,环视曾文举、曹天德、秦文、赵方及几位幕僚一眼。
手敲桌案,缓缓开口道:“诸位,钦差大人已然射出箭书,不知诸位有何高见,尽管道来。”
“大人,依末将之见,还是与钦差大人见上一面为好,毕竟徐大人官大一级,怠慢钦差大人,只要徐大人参上一本,皇上一怒可是要人头落地祸连九族,望大人三思。”
韩文炎闻听此言眉头一皱,忧心忡忡道:“秦将军言之有理,不过本官之前已然两次闭门,不让钦差大人及其手下入城,就怕钦差大人会怀恨在心,一旦进城就治本官一个不敬之罪,诸位可有办法为本官解此疑虑。”
“启禀大人,在下看来,钦差大人既是皇帝委派,其心胸开阔不会斤斤计较,大人这是多虑了,大人还应早开城门,与钦差大人坦诚相见,方为上策。”
韩文炎手捋须髯听着师爷周武之言,微微点头,觉得其言颇为有理。随后韩文炎下令打开城门,派曾文举、曹天德、秦文、赵方四人带兵迎接钦差大人入城。同时命四人带话给徐凌风,就说知府大人偶感重疾卧床不起,不能亲自迎接钦差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曾文举四人领命而去,徐凌风与尉迟宝林众人及几千官兵看着城门大开,四员大将带兵出迎。徐凌风与尉迟宝林对视一眼,彼此对视一眼率领几千官兵进入城中。
王红袖与刘福等人随着官兵入城,抬眼一看城中繁华街市,不仅回想起旧日场景,真是重返故地别有一番感受。
徐凌风与尉迟宝林等人被安排在驿站住下,而几千官兵则是在西校尉营与东校尉营安顿下来。尉迟宝林为防不测特意派陈南水与赵井禹二人东西校尉营领兵,而驿站周围则是由南宫灵风带兵巡逻守卫。
一切安顿已毕,曾文举与曹天德四人邀请徐凌风赴宴,徐凌风半推半就,带着尉迟宝林及刘福与司马长青等人入府赴宴。
酒席宴上徐凌风并无心思吃喝,而是回想着曾文举迎驾之时提到韩文炎卧病在床之事。其手握酒杯想了片刻,眼睛一亮,心头明悟。
心里暗道一声:“原来如此。”
徐凌风握着酒杯心里暗暗一笑,这个永州知府韩文炎还真是花样繁多。其心里有鬼,故意不想见我,你不见我,我偏要去见你,看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能瞒天过海不成。
想到这,徐凌风借着酒劲,说起酒话,扬言要去探望韩文炎,曾文举四人闻听此言,自是婉言谢绝。
徐凌风闻言笑而不语,借口去茅厕摇摇晃晃起身,步履蹒跚离席而去,刘福与司马长青二人偷偷跟在后面,暗中保护周全。
徐凌风一走,曾文举四人一对眼神,曹天德会意,起身欲去搀扶徐凌风去茅厕。尉迟宝林伸手拦下。
“哎,曹将军,不必去扶徐大人,有护卫跟着,料者无妨。”
曹天德拗不过尉迟宝林的阻拦,只得坐下继续推杯换盏,而徐凌风趁机穿过府衙中院,前有司马长青引路,后有刘福搀扶,一路畅通无阻来至后院左跨院。
徐凌风与刘福二人前脚刚迈进院门,司马长青竖指嘴前,做个襟声手势,带着刘福与徐凌风来至左厢房窗下,司马长青低低声音道:“韩文炎就在里面。”
徐凌风与刘福闻言微微点头,耳贴木墙静静听着里面动静。
“大人,你这装病得装多久,总是躲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哎,周师爷,你有所不知,徐凌风身边护卫里有四人都是参与劫牢反狱之人,本官没向徐大人请示治这四人之罪,已然是极大忍让,还让本官如何。”
“大人,关于劫牢反狱,真相若是在下不说,大人一直被蒙在鼓里,稀里糊涂与徐大人较劲颇为不智啊!”
“哦,周师爷,你知此案真情,为何不早说。”
“回禀大人,杨捕头(杨洪亮)之死是罪有应得,大人一直被其蒙蔽,在下想说,可是曾文举与曹天德都是其结义兄弟,你让在下如何敢说,今日趁着二人在前院陪徐大人喝酒,在下才敢吐露心声。”
周武之言一落,韩文炎惊得从床上坐起不说,连窗外偷听的徐凌风三人都竖起耳朵,紧贴木墙专心聆听。
在韩文炎的目光中,周武缓缓开口道:“大人有所不知,杨洪亮背着大人,勾结江湖败类,谋害商旅富贾不说,还专门雇了两个女子陷害江湖中人,牢中一些被挑了手筋脚筋之人便是铁证。”
“俗话说得好:人在做,天在看。杨洪亮干尽坏事,没成想惹到峨眉女侠林海霞师徒,其还想老牛吃嫩草占了王红袖,废了林海霞武功,结果被林海霞四人识破,这才有了劫牢反狱之事。”
“一步错,步步错,大人之前被蒙在鼓里,现如今可不能在糊涂下去,回头是岸,尤未晚亦……”
此言一出,韩文炎惊得是目瞪口呆,捏呆呆坐在床上,冷汗直流。窗外徐凌风与刘福三人听罢此言则是眼睛一亮,心里暗道一声:“原来如此,这个杨洪亮真是人中恶鬼,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可叹知府大人却被蒙在鼓里,还想着为属下讨个公道,真是愚不可及啊!”
徐凌风三人正偷听之际,院门一响,吓得徐凌风与刘福三人赶忙躲到水缸后面,只听脚步声急,紧接着一道低沉声音响起。
“韩大人,末将适才前院陪钦差大人喝酒,钦差大人去了茅厕久久不回,我怕钦差大人来探望韩大人,特此前来相告,不知可曾看见钦差大人身影。”
“曹将军,多谢前来相告,钦差大人未曾到来,你快回去陪酒去吧!”
“末将告退。”
曹天德话音一落,随之传来脚步之声,刘福侧耳倾听脚步声越来越轻,估摸着走远了,与徐凌风低声合计一番,觉得再听下去意义不大。司马长青走在头前,刘福扶着徐凌风悄悄离开跨院,回到前院继续喝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徐凌风借口酒劲上头,告辞离去,尉迟宝林也随之回奔驿站。
徐凌风与尉迟宝林刚到驿站,便在房中商议一个时辰,也不知商谈何事。不过次日一早,尉迟宝林暗中传令,命陈南水设计抓捕曾文举与曹天德二人。而徐凌风带着刘福与司马长青等人再入府衙,探望韩文炎。
说来也怪,自打周武讲明杨洪亮之事,韩文炎不再躲着徐凌风,而是在厢房与徐凌风密谈许久。
隔日一早,府衙贴出告示,言明林海霞与王红袖四人身背冤屈,不再是通缉要犯,而杨洪亮与曾文举、曹天德三人狼狈为奸,鱼肉商旅富贾,残害江湖中人,罪大恶极按律当斩。
看着告示,林海霞与王红袖四人是五味杂陈,思绪万千,罪名洗清那一刻,方觉背负罪名真如心头沉石,令人压抑郁症,无法释怀。罪名一去,心石碎去,身心皆轻,心中难以名状的痛快,令人忍不住仰天长啸,一泄多日一来的不快。
依着徐凌风,贴出告示就离开永州,继续南下巡视岭南道,然而司马长青却要去找一个人的晦气再走不迟。
此人是谁,便是前文书提到的杨月生的同门师弟袁。袁给韩文炎算了一卦,在哪设伏抓捕林海霞与刘福四人。如今从回永州,就算林海霞不找袁算账,司马长青也不肯放过袁,故而请徐凌风稍待两日寻找此人。
司马长青借助丐帮之人寻找袁,却不知袁早已离开永州,躲到风溪镇暂避风雨。令得司马长青苦寻不着,只得跟随徐凌风踏上南下之路。
待钦差大人队伍离开永州,风溪镇一间房舍屋门大开,一名道人伫立门前,仰天长叹一声。
“司马长青,你这是何苦呢?我为韩文炎算卦哪是迫不得已,你若不找我晦气,我还能送你一卦,免去前路坎坷,既然你不忘旧怨,我也只能祈祷诸位能平安经过卧龙岭了……”
袁目光深邃望着南方,其目光不及之处有一座大山横于江南道与岭南道交界之处,此山俯看如龙,横看犹如一条巨龙蜿蜒曲折卧地沉睡。山上有四座山峰,名唤龙脊、天石、飞天、白鸿。
此山名唤卧龙岭,山上风景秀丽,绿树成荫,奇松怪石,瀑布飞泉,远看美不胜收,进入其中景色迷人,令人流连忘返,是岭南一处文人墨客常来之地。
后来有一些流窜山匪恶贼占据此山,吓跑了前来观赏风景之人,从此卧龙岭也成为岭南一处山贼聚集之地。而官道恰好修在山脚处,来往过路的商旅富贾、镖车商队途经此地都是心惊胆战,害怕遇上山贼拦路打劫。
因为司马长青之故,袁无法提醒徐凌风莫要从此路过。而事与愿违,徐凌风的队伍不知当地情形,顺着官道而行,三日之后,来至卧龙岭下。
徐凌风的队伍打头开路的是陈南水,其在马背上望着此山,近看成岭横如龙,地势险要,树林茂密,若是有人在此占山为王,不失为一处兵家必争之地。
想及此处,陈南水挥手下令,队伍缓慢行进,以防不测。然而其令刚下,就听林中传来铜锣之声。
“镗啷啷”锣声响亮,从林中冲出上千山贼。陈南水急忙下令列阵迎敌,其令传出之际,山贼一字排开把路挡住。
陈南水手打凉棚观敌,发觉众山贼都身着灰布短衫,下身灰布长裤,打着绑腿,足蹬黑布洒鞋。
山贼手中拿着刀枪剑戟、斧钺刀叉十八般兵刃,带勾的,带刺的各种兵刃俱全,看着杂七杂八,令人觉得有些眼晕。
山贼阵前前站立四人,左首边是位红脸大汉,平顶身高九尺,手拿一对铜锤,油光锃亮看着约摸有八十斤上下。
右首边是位黑脸汉子,身高不足七尺,手中擎着一口环首刀,刀刃闪着寒光,眼露凶光。
中间两位一道一匪,匪首生得宽额大下巴,满脸横肉,三角眉豹环眼,狮鼻阔口,额下留着短胡茬,眼睛往外鼓鼓着,目露凶光,带着满脸杀气。
而那位道人则是长得面如古玉,卧蚕眉丹凤眼,高鼻梁之下一对薄薄嘴片带着一抹弧度,似笑非笑,透着阴险之意。
看罢多时,陈南水从鸟翅环得胜勾摘下方天画戟,单手一指,大声喊道:“哪来的山贼,真是吃了雄心吞了豹胆,竟敢挡住钦差大人的队伍,尔等有几个脑袋够砍的,还不速速让路,我替尔等求情或许钦差大人还能饶了尔等一命。”
陈南水话音未落,那位道人率先开口。
“呵呵呵呵,白袍小将,休得猖狂,我等拦路并非是为了挡住钦差大人去路,而是向钦差大人讨个公道,将那杀我徒弟之人交出来,我等自然放行,白袍小将尔可听真。”八壹中文網
陈南水一听,这是为那聋哑刺客而来,这事我可坐不了主,还是请示钦差大人吧!想到这,招手唤过一名校尉,命其速去禀报徐凌风。
这名校尉拨马往后,走了百步左右,来至车前,将话带到。
徐凌风闻听此言,看着刘福与李延雄等人,目光中带着征询之意。刘福率先拱手道:“徐大人,江湖事江湖了,此事既然是为报仇而来,哪就交给我等解决,自会给大人一个满意答复。”
徐凌风闻言微微点头,嘱咐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是非缘由道分明;言谈和气莫生事,万事由天莫强求;生事事生何日了,害人人害几时休;以诚待人化恩怨,各自回头看后头。”
“谨遵大人之言,我等去也。”
刘福与李延雄、司马长青、林海霞四人来至队伍头前,分开人群,看到山贼阵前四人。陈南水用手一指哪位道士,低声将其言语告知四人。
李延雄往前一步,站在最前,微微一笑道:“对面道长在哪座仙山修行啊!在下姓李,名志,字延雄。杀你徒弟之人正是在下。”
对面道长闻言咧嘴一笑,一摆手中拂尘,单手打个稽首。
“李延雄,你的底细就算不说,在下也已知晓,你莫要以为你是峨眉十大名剑之一,就可在岭南无所顾忌,贫道乃是点苍派青石道长夏海涛,尔所杀的聋哑之人乃是我的弟子罗云杰,杀徒之仇不共戴天,废话少说,上来受死吧!”
夏海涛双脚点地往前一纵身,落到两军阵前空地,李延雄岂是怕事之人,按鋒簧苍凉凉拔出碧水剑,一跃到了空地。两人相隔十步而立,目视对方眼含杀机。
刘福一见此景,心里暗道一声:“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还不等我开口,两人已然剑拔弩张,比武论高下,让我想做个和事老也做不成啊!”
就在刘福暗中感叹之际,怒火冲天的夏海涛与李延雄已然亮出门户,展开生死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