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鸡骇猴惊众官,傲里夺尊言不睦。
嚣张跋扈为谁雄,杀一儆百震陇右。
长孙庆忌一入厅堂,众文官看着此人是窃窃私语,而武官则是分为两派,一派以王庭州为首的都护府将领,对长孙庆忌是冷眼相看;而以陈天杰(陈风杰的胞弟)为首的一众陇右将领则对长孙庆忌则是笑容满面,纷纷拱手一礼,巴结讨好之意不言而喻。
长孙庆忌不仅是长孙顺德的外甥,更是长孙无忌大人的干儿子,就凭着这层关系,陇右官场几乎无人敢惹长孙庆忌。长孙庆忌持宠而娇,也养成了目中无人的脾气秉性,其接到了徐凌风的传令,故意来迟气气这位钦差大人,看其能把自己如何?
徐凌风看着长孙庆忌,心生不满,心里暗道一声:真是朝中有靠山,在外横着走,看这架势,长孙庆忌在陇右官场可谓是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无人能出其右,故此毫不把本官放在眼里,故意迟来一步,令我难堪。
想到此处,徐凌风心生怒气,一拍公案怒声喝问。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长孙庆忌一听此言,心里暗骂徐凌风真是多此一举,明知是我偏偏再问一遍,好在众官面前显示你的权威;你若如此,我偏偏不如你意,看你能把我如何?
想到此处,长孙庆忌胸脯一拔,头一扬,双目微斜藐视徐凌风,嘴一撇,鼻子哼了一声。
“长孙庆忌是也,何必明知故问,多此一举,哼……”
徐凌风此刻已是气在头上,恍如一只火药桶沾火就炸,长孙庆忌之言真不亚茹一朵火苗轻飘飘落在火药桶上将其点燃。
“啪”的一声,徐凌风重重一拍惊堂木,厉声喊喝。
“来人,将长孙庆忌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以示惩戒。”
徐凌风话音未落,陈天杰一使眼色,堂上跪倒一片,王庭州与刘梦龙等一干安西都护府将领站在一隅显得鹤立鸡群格外显眼。
陈天杰带头为长孙庆忌求情,众官齐声响应。
“钦差大人息怒,长孙大人年少轻狂,虽然言语有些桀骜不驯,但是长孙大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实乃大唐人才,其治下肃州百姓安居乐业,是受百姓称道的好官,请钦差大人念在其为国尽忠的份上饶了长孙大人一次……”
“请钦差大人开恩……”
众官一齐出言求情,声震厅堂,气得徐凌风脸上阴云密布,眼中隐隐透出一股怒气。徐凌风大手一挥,朗声开口。
“众位同僚不必为长孙庆忌求情,其言语不敬顶撞本官,理当责罚,求情无用,莫在开口。”
徐凌风话音一落,长孙庆忌傲然挺立,仰头望天不言不语,似乎没听见徐凌风之言,其傲然姿态看得刘梦龙大为不满,恨不得上去给他一顿老拳教训其一下。
而陈天杰则是急忙出声求情。
“请钦差大人念在长孙庆忌大人,一心为国尽忠职守的份上,法外开恩,饶了这一次……”
听着陈风杰求情之言,徐凌风不仅冷然一笑,其心道:才打三十大板,就有同党为其求情,求情之人真还不少,由此可见长孙庆忌在陇右官场拉帮结伙自成一派已成一霸,仗着人多势众嚣张跋扈惯了,根本不把钦差大臣放在眼里,今日正好借此机会,好好打压一下长孙庆忌的嚣张气焰,令其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莫要以为有人给你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
想通此理,徐凌风大手一挥,朗声下令。
“来人,把长孙庆忌带下去杖责三十。”
陈天杰见徐凌风不为所动,再次开口求情,话到嘴边,只听徐凌风高声喝道。
“再有为长孙庆忌求情者,与其同罪,一并拉到厅外杖责三十。”
此言一出,陈天杰赶紧把话咽下去,其深知三十大板的厉害之处,虽然与长孙庆忌同为一党,也不愿挨此重罚。
陈天杰不开口,其余党羽都是见风使舵,也是闭口不言。长孙庆忌见无人再开口求情,心里难免有些慌张,但其眼珠一转想到对策。
只见其右手一挥,朗声开口。
“且慢。”
这一声令得两旁军卒脚步一顿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行事。徐凌风冷笑一声。
“汝还有何言。”
“下官虽然言语有些顶撞,但下官两位舅舅可是当朝一品,身为晚辈不该提两位舅舅名讳,还请钦差大人看在我哪两位舅舅的面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日后见到我的舅舅也免得难堪。”
此言一出,威胁之意不言而喻,徐凌风岂会听不明白。要搁见风使舵之人,闻听此言,便会收回成命,给长孙庆忌一个借坡下驴机会,但是徐凌风为人耿直,偏偏不吃这套。
“啪”得一声,一拍惊堂木。用手一指长孙庆忌,怒声喝道。
“长孙庆忌休要拿你舅舅压人,本官不惧你哪两位舅舅;当年你的舅舅长孙顺德贪墨钱财,本官依然敢彻查于他,长孙顺德都敢查莫说是你,来人,把他拖下去杖责三十,莫要拖延。”
徐凌风一声喝,令得王庭州与刘梦龙等众位将领是心生敬意,而陈天杰等诸位官吏是心里发颤,心生俱意。
两旁军卒往上一闯,架起长孙庆忌往外就走,急得长孙庆忌是大声呼喊。
“钦差大人饶命,下官知罪,免了这顿惩戒吧!”
此时服软已然迟了,徐凌风怒在心头岂能听得进去,不打长孙庆忌一顿,杀一儆百,杀鸡骇猴,这陇右官场还真是震不住。
“啪啪啪啪……”
“哎呦……哎呦……”
“疼……疼……疼死……我也……”
“徐大人……饶命……”
三十大板尚未打完,厅外惨叫声已是断断续续响起,刘梦龙听着惨叫声是开怀大笑,王庭州深谙官场之道,偷偷瞪了刘梦龙几眼,提醒刘梦龙莫笑,但刘梦龙毫不在乎依旧放声大笑。
刘梦龙的笑声传到安西都护府众将耳中是动听之音,而陈天杰为首的陇右将领及陇右道文官耳中,真不亚于刺耳噪音。气得陈天杰及一众陇右将领恶狠狠怒视刘梦龙,恨不得生吃其肉,畅饮其血,方消心头之恨,若不是顾忌在厅堂之上不得放肆,陈天杰就得撸胳膊挽袖子上去痛打刘梦龙一顿。
李靖坐在侧首,微微用手点指刘梦龙,心里是又爱又恨,爱其将才恨其不识时务,明目张胆得罪陇右众将领,这让安西都护府与陇右将领之间的裂痕是越来越大难以收场,真是令李靖颇为头疼。
徐凌风则对刘梦龙爽朗笑声颇为赞赏,看着其笑彷如看到了当年梦子舟笑看官场,不惧生死,题诗讽刺的场景。真是故人之子脾气秉性如出一辙,令人怀念当初。
王庭州暗中提醒刘梦龙视若无睹,而贺芒突然出声却令刘梦龙止住笑声。
“将军难道忘了军师之言,官场之事笑莫开。”
此言一出,刘梦龙犹如醍醐灌顶一般,一下止住笑声,伸手挠挠头盔掩饰尴尬。
刘梦龙笑声一停,徐凌风朗声开口。
“来人,把罪臣孙广臣、吴风、高云山三人押到堂上,本官要当堂审案。”
徐凌风一声令下,片刻工夫厅外传来“哗愣哗愣……”锁链声,众官往外一看,只见三名身着白色囚服,脖上套着锁链,双手被铁锁捆住,双脚带着脚镣的犯人慢慢走进厅堂。
待三名囚犯跪在堂上,众官仔细打量三名囚犯,囚犯散乱头发遮住大半脸颊,只露出少许。众官从露出脸颊看了片刻才认出这三人是孙广臣、吴风、高云山三人。
看着孙广臣三人狼狈不堪模样,众官不仅心生感叹,曾经风光一时的秦州司马、司兵竟然沦为阶下囚,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生难测啊!
就在众官看着孙广臣三人各怀心思之际,徐凌风一拍惊堂木。
“堂下罪囚,汝可知罪。”
“回禀钦差大人,罪臣知罪,还望钦差大人网开一面,饶了罪臣死罪,让罪臣以戴罪之身能为国效力,哪怕是流放边关,罪臣也是感激涕零。”
孙广臣语带呜咽求徐凌风网开一面,留下性命,其深知按唐律定罪,自己是难逃活路,故此才装成可怜兮兮,期望打动徐凌风,先保下自己性命,日后再图东山再起。
孙广臣想法挺好,但其低估了徐凌风。徐凌风是秉公执法不徇私情之人,岂能被孙广臣三言两语轻易打动。
徐凌风冷笑一声。
“孙广臣,你所犯之罪,按律当斩,你求本官给你留条活路,只怕是痴心妄想。”
“孙广臣,你犯下私换封地罪,霸占良田罪,行凶杀人罪,这三样罪足以判你斩立决,你还有何话讲。”
“罪臣无话可说。”
徐凌风一拍惊堂木,朗声开口。
“来人,把罪臣孙广臣拉出去,在菜市口执行斩立决。”
“喏。”
两旁军卒答应一声,往上一闯架起孙广臣就往外走,陈天杰刚想下跪求情,徐凌风早防着这一手。
“若有人为罪臣求情,一律拉出去杖责三十。”
徐凌风此言一出,令得陈天杰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暗骂徐凌风不通人情,将来不得好死。
随后徐凌风又给吴风与高云山定罪量刑,吴风罪责深重,被判在城东百年古树下斩首示众,而高云山罪责较轻,被判发配边关充军,发配之地是安西都护府疏勒镇。
一听发配到疏勒镇,高云山当场昏了过去。高云山为何昏厥,只因其深知陇右将领与安西都护府将领矛盾很深,自己恰好是陇右一派将领,被发配到疏勒镇,真不亚于羊入虎口,安西都护府将领不得好好琢磨他,自己到了疏勒镇以后将是度日如年,生不如死啊!
想到疏勒镇的凄苦日子,高云山一个头两个大,当场昏厥。高云山醒来之后,已被打入囚车押往疏勒镇。
高云山被押往疏勒镇不提,回头再说秦州府衙,长孙庆忌被打得死去活来,留在府衙治伤;陈天杰为首的众陇右将领及文官都被徐凌风雷厉风行手段震慑,不敢再有丝毫不敬之心。俱都乖乖听令,无人敢违抗。
徐凌风随后发布几道命令(奖赏百姓开田,彻查官田、军田,减免赋税),也顺利执行下去。陇右百姓得此喜讯是喜笑颜开,而陇右各州府则是悲云惨淡,减免赋税意味着官府少去大半开支,以后只能节衣缩食,不可铺张浪费奢华开销,陇右各州府是心有怨言,不敢明说。
徐凌风斩杀孙广臣与吴风二人,杖责长孙庆忌,就这两件事,震动陇右官场,令得陇右道众官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徐凌风大刀阔斧改革陇右官场,李靖也是满心欢喜,陇右官场长孙一派终于被打压下去,日后也方便自己推行新政。李靖对徐凌风是十分满意,想留徐凌风在秦州多待几日,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刘梦龙与上官云康发生冲突,使得徐凌风与李靖颇为头疼。
刘梦龙如何与上官云康发生冲突,要从孙广臣与吴风被斩之后的第二日说起。
公事忙毕清闲有空,刘梦龙带着贺芒与邱光勇四人来见王红袖。刘梦龙一行人到了府衙后院花园,正好撞见王红袖与上官云康在小亭中嬉笑打闹。
看着青梅竹马的妹妹与陌生男子亲近,刘梦龙是心潮起伏,心海猛然掀起狂风巨浪,波涛汹涌澎湃不息,高如山岳浪头呼啸着直冲云霄,大浪落下,朵朵浪花飞溅,滴滴水珠洒向四面八方,水珠尚未落下海底火山突然爆发,巨大火浪冲破海面,在空中升腾不息,似要冲破天际直达霄汉。
波澜壮阔海面清澈透明,海面之中倒映着往昔的一幕一幕,而今却多了一陌生男子,真是一别多日江河日下,女人之心难以揣测,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不杀不足以平心愤。
鹏腕里一看刘梦龙脸色便知主人心情,鹏腕里性情暴躁,当下一拉兵刃就欲上前劈了上官云康,幸亏贺芒一使眼色,邱光勇与姚子忠二人心领神会,一个抱腰,一个抱腿紧紧拉住鹏腕里,不然冲动之下,必然是一场刀光血影。
鹏腕里被邱光勇二人拉住动弹不得,贺芒光注意看着鹏腕里,从而忽略了刘梦龙。刘梦龙眼里冒火,血灌瞳仁,脸如寒冰,煞气逼人,贺芒连忙出言提醒。
“将军莫忘了军师之言,逢人遇事莫动气,切莫冲动……”
贺芒话音未落,刘梦龙早已气冲顶梁门,双脚点地,一个箭步窜向小亭。
身影闪动,幻影片片,刘梦龙身法之快,犹如闪电掠空一闪即逝。亭中王红袖与上官云康二人也非等闲之辈,惊风一动身影飘飞,二人是已有察觉。
上官云康反应迅捷,耳朵一动听得风声不善,连忙使个“黄龙转身”身形一转面对来者。
王红袖慢上半拍,转过头来,看来者何人?当王红袖目光看清来者相貌,顿时大吃一惊,失声惊呼。
“龙哥,你……”
王红袖“你”字未落,刘梦龙脚下一动,使个“踏云逐月”步法变幻,身形飘如惊鸿,眨眼之间到了上官云康面前。二话不说扬手就打,左掌一领,拂向面门,右膝一抬,顶向小腹,一招“登山摘花”毫不留情,不杀上官云康,难消心头之恨。
刘梦龙快如闪电伸手就打,若搁江湖好手定是反应不及,但上官云康乃是峨眉十大名剑之一,久经杀场经验丰富。
一看来者不善伸手就打,上官云康也不言语,气贯足底,身形一动犹如一阵清风徐来,瞬间后退一尺躲过致命一招。
上官云康双足刚刚沾地,刘梦龙是打蛇随棍上,垫步飞身追近再战,右膝不动小腿一抬,使个“马踏连营”右腿挂风“呜”的一声踢向前胸。
上官云康一看来者招式凶狠,连环不休,来不及出手招架,只好右腿横跨一步,左腿随身微侧一转躲开当胸一腿。
刘梦龙见两招落空,气愤不已,当下是得势不饶人,收腿落地,身形前倾一矮,左腿跟上贴地横扫,一招“秋风扫落叶”横扫上官云康双腿。
上官云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听得下盘风声鹤唳,眼光一扫,一道腿影快如流星袭来。
上官云康心里暗骂一声:来者何人,上来就打,不讲礼数,真是气煞我也。
骂归骂,上官云康身手不凡,眼光一扫左右,左面护栏,右面石凳,背靠石桌无处躲闪,情急之下双脚点地使个“旱地拔葱”身形拔高五尺,单手抓着横梁,怒声喝问。
“来者何人,飞何见面就打,我与你有仇不成。”
“少说废话,拿命来。”
此时此刻刘梦龙被怒火烧心,心中怒涛翻滚,恨不得一掌打死上官云康,张口回应一声,双脚点地使个“罗汉腾云”一跃而起,跃至亭梁,单手抓横梁,双腿一斜使个“穿云腿”飞踹上官云康。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莫说是个大活人,上官云康被刘梦龙接二连三出招猛攻激得心头火起,脸色气得煞白,不再多言,双手抓梁交叉互换,身形随臂而动,一个“灵猴转身”身形翻转躲过飞腿,背对刘梦龙脑后长眼,右腿后蹬使个“黄狗撒尿”背踢刘梦龙。
刘梦龙双腿落空,眼见上官云康背踢而来,嘴里道声:“来得好。”
声音未落,吸胸后凹身形一弓犹如大虾,恰到好处躲过一腿,双手交叉抓横梁身形来回翻转,腿随身动,左右连踢,使个“飞火流星”连踹上官云康。
上官云康也是毫不示弱,双手连连抓横梁挪动身形,双腿交叉连踢,与刘梦龙战在一处,一时间难分高下。
亭中王红袖,亭外贺芒急得连连出声劝解刘梦龙与上官云康二人莫打了,但是刘梦龙与上官云康二人都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腿影翻飞恶战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