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冤相报何时休,血染大漠惊天变。
弃暗投明报血仇,巧设陷阱诱大鱼。
刘梦龙与杨月生一行十二人到了沙坑边缘顺绳而上,来到戈壁滩。当双脚沾地,陆凯九人的心情是可想而知,回首一望沙坑,依然是珠光宝气,令人垂涎欲滴,但是其中的凶险令人难以忘怀。
有人回首一望,而有人却对珠光宝气不屑一顾,此人便是刘梦龙。杨月生看着众人神色微微一笑。
其实杨月生故意说尸王一死便毫无危险是试探众人,废墟之下还有何物,杨月生也不是再世神仙如何得知。不过杀死尸王,再来一个鬼王或是凶兽也是可能之事,若有人起了贪财之心,杨月生下次寻宝便不会再带此人。
俞飞安九人上前对着刘梦龙与陆凯等人说了一番安慰之言,随后请示刘梦龙是原地休息片刻,还是速速离开戈壁滩。
“此地不宜久留,早些离开才是,上马与周万德等人会合。”
刘梦龙一声令下,众人上马离开此地,就在刘梦龙等人离开之后,废墟之中钻出一条长达数十丈的黄棕色毒蛇,蛇头生出一对小角,若被杨月生看见,定会大吃一惊。
蛇生双角必是修炼千年之妖,一旦与之交手,鹿死谁手还不一定,但是凶险之程度比起尸王有过之而无不及。
刘梦龙率兵与周万德会合一处,寒暄几句,将所得财宝分与众将及军卒,令得全军欢喜不已。八壹中文網
看着众军卒拿着珠宝喜笑颜开表情,刘梦龙一拽杨月生袍袖,将其拉到一旁低声商议。
“师父,你我带兵不剿匪而去寻宝,万一有人泄露风声,恐怕钦差大人徐凌风会重重责罚于我,你可是害苦我了。”
杨月生闻言手捋须髯微微一笑。
“徒儿且放宽心,适才发放金银珠宝之举已然收买人心,我想这些军卒拿到金银珠宝绝不会到处乱说,此事一旦露馅,徒儿固然会被重罚,那些金银珠宝也得收缴国库,孰轻孰重军卒还是分得清的。”
刘梦龙思索杨月生之言,觉得十分在理,但忽又觉得有疏漏之处,微微摇头反驳。
“师父之言看似在理,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隐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早晚会有露馅之时,到哪时御史言官口诛笔伐,这失职之罪足以问罪当斩,还是有些不妥……”
听罢刘梦龙之言,杨月生眼珠乱转想了片刻,轻声开口。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徒儿之言令我茅塞顿开,既然徒儿有意剿匪,不妨先回师焉嗜镇,打听一下最近西域有何事发生,再从中捋出响马线索,才好决定向何处出兵剿匪。”
“就依师父之言。”
“向焉嗜镇出发。”
刘梦龙一声令下,八千唐兵浩浩荡荡奔向焉嗜镇。就在刘梦龙率兵返回焉嗜镇之时,西域之中接连发生几桩骇人听闻之事。先是吐尔沁部落被安那措、提布林十个部落联合夜袭吐尔沁部落,吐尔沁部落猝不及防之下,整个部落被屠,令人意外的是阿米尔有事外出逃过一劫,其余人等包括妇孺老幼皆被杀死,部落所在之处血流成河,染红大漠。
吐尔沁部落被灭的次日,一支唐军奉命护送录事参军大人冯奎祥去西洲复命,走到半路被几千响马袭击,冯奎祥当场被杀,领兵将领古云齐受伤落马被乱刀剁成肉泥,至于唐兵也是尽数战死;不仅如此最近西域商队频频被劫,响马杀人越货不留活口,令得商队不敢出城,龟缩在城中瑟瑟发抖。
接二连三发生血腥之事,震惊整个西域,西洲城闻此消息徐凌风震惊,李靖与王庭州是十分愤怒,陈南水与赵井禹众将纷纷请命带兵剿匪,刘福与司马长青、林海霞等人也是跃跃欲试,要单枪匹马出城会会杀人不眨眼的响马。
徐凌风虽然愤怒,但其沉得住气,赶紧与李靖、王庭州、尉迟宝林众人商议有何良策。若是放在中原一带,陈南水与赵井禹还能献上良策,但是在黄沙一片的大漠,二人也想不出丝毫妙计。
一番商议之后,王庭州提议由徐凌风修书一封,由刘福与司马长青几人送到焉嗜镇,命刘梦龙速想对策,平息西域响马之患,不然提人头来见。
当刘福与司马长青、海少星、祖斌、王从志、卢剑波六人赶到焉嗜镇之时,正好撞见贺芒与杨寿泉两路人马回城。
一番寒暄之后,双方互通消息才得知,刘梦龙那路人马已然剿灭一支响马,将其老巢摧毁,但是不知为何,这支响马死灰复燃,继续纵横大漠杀人越货,甚至连朝廷官员都不放过,真是丧心病狂,不可思议。
刘福与林海霞六人在城中暂时住下等待刘梦龙归来,贺芒与杨寿泉两路人马也是入城休息,等刘梦龙归来再商议剿匪之策。
在刘福与贺芒、杨寿泉等人苦苦等待两日之后,刘梦龙与杨月生率兵回城。
一入焉嗜镇,贺芒与杨寿泉、李安军率人迎接,刘梦龙问及另外两路剿匪战况如何?贺芒与杨寿泉如实禀报,并把最近几日响马在安西四镇频繁出没,昼伏夜出袭击官兵及商队,手段残忍令人发指。
闻听此言刘梦龙是怒发冲冠,此时此刻刘梦龙恨不得立刻率兵剿平响马为安西四镇除去大患。但是转念一想,刘梦龙忽觉响马颇不一般,与前几年藏浩、袁汉杰、霍云三支响马比起来,智谋及凶狠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来我得小心应对,不可大意失荆州啊!
刘梦龙沉思之时,杨月生闭目深思,将贺芒等人之言前前后后捋了一遍,又想想前些年的响马所作所为,杨月生脑中灵光一闪,忽生一计。
杨月生并未急着献计,而是待刘梦龙将公务私事处理已毕,才将刘梦龙叫到一旁,低声耳语将计谋告知。
刘梦龙听着杨月生耳语频频点头,眼中放光。杨月生耳语已毕,两人相视而笑。
圆月当空之夜,书房内杨月生与刘梦龙、贺芒、李安军、杨寿泉四位将领共聚一堂密谋剿匪大计。
杨月生将计谋一说,贺芒三人赞叹此计十分高明,即便是狡猾如狐的响马也难逃算计。
杨月生话音一落,刘梦龙发号施令,命李安军收集木材,召集木匠打造一丈左右带有暗板车厢;而杨寿泉则去各个商家铺户借些旧衣服及皮毛、绸缎诸多货物;最后命贺芒暗中调动军队将先锋营大军分为十二支,每支两千人,分别由周万德与宋朝亮、鹏腕里、贺兰夫蒙九人及刘梦龙三人统帅。
贺芒按杨月生之意暗中传令,调动军队之时,一名军卒禀报说有个叫阿米尔的氐羌族人求见刘梦龙。
贺芒不知阿米尔是何人,派人禀明刘梦龙之后,带着阿米尔走进方厅。
阿米尔一入方厅,刘梦龙是微微皱眉,顺着刘梦龙目光望去,只见阿米尔面容憔悴,双眼通红,浑身衣衫不整。
“阿米尔,我已放你一条生路,你为何去而复返,这是为何啊!”
刘梦龙话音未落,阿米尔双膝一软“噗通”跪倒在地,单手拂胸一礼,话未出口,已是泪流满面。
“阿米尔,这是为何,快快请起。”
刘梦龙连忙欠身离座双手相搀,但是阿米尔跪地不起,放声大哭。
“呜呜……刘将军……请让我从军,我要……报仇……雪恨。”
闻听此言联想起吐尔沁部落被灭,刘梦龙已然明白阿米尔为何如此。
“既然你想从军报仇,本官就让你从军不过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你要谨守军纪,方能从军。”
阿米尔闻听此言,朗声起誓。
“神灵在上,阿米尔愿加入唐军,永不背弃,若有违背,请神灵责罚……”
刘梦龙一看阿米尔起誓,心里十分高兴,毕竟阿米尔曾经是一名响马,深知响马内情,有了熟知响马底细之人,何愁不能釜底抽薪,剿灭响马。
“阿米尔,你随贺将军去军营一趟,贺将军自会带你入军,不过你可知最近几日十分嚣张的响马是何来历,可否告知一二。”
“回禀刘将军,前几日我向将军告知艾则孜乃是附近一带响马首领,其所在部落叫月察提,将军派兵虽然灭了此部落,但是不巧的是艾则孜并不在部落内,将军灭了其部落,但没杀了此人,艾则孜怀恨在心,先是纠集安那措、提布林十个部落人马,灭了吐尔沁部落,后又带着十个部落人马埋伏在焉嗜镇四周,击杀唐军与商队复仇。”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这次响马如此凶狠,手段残忍,原来是我办事不周有了漏网之鱼,这都怪我啊!”
话到此处,刘梦龙双手抱拳冲着阿米尔深施一礼。
“阿米尔,你的部落被灭是我之过,我在此先行向你赔礼道歉,本官的错由本官来补,你放心,你的仇便是我的仇,我必率兵击杀艾则孜,灭了安那措、提布林十个部落为你报仇雪恨,你看如何?”
阿米尔是双目再次流泪,哽咽回道。
“多谢刘将军深明大义,知错能改,若是此仇得报,我愿为将军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死而无憾。”
“不必如此,一切因我而起,本官还内心惭愧不已。”
“……”
刘梦龙与阿米尔相谈之时,贺芒在一旁静静听着,心里暗想:这月察提部落被灭,报仇杀尽吐尔沁部落之人,反过来阿米尔投效唐军,再引领唐军灭了安那措、提布林十个部落复仇,这冤冤相报何时了……。
此种想法贺芒只是心里一想,但不明说,其深知何种场合该说何话,说得时机不对,只会适得其反;贺芒心智聪慧可见一斑,若不是如此,刘梦龙也不会大力提拔于他。
又谈了片刻工夫,刘梦龙令贺芒带走阿米尔,转身寻到杨月生,将阿米尔之言告知。杨月生闻言手捋须髯冷冷一笑。
“树德务滋,除恶务尽,留虎遗患,必要伤人。”
“将军一向仁慈,不愿杀妇孺老幼,可是氐羌族响马残忍毒辣,将军不必手下留情,打败城外响马之后,安那措、提布林十个部落残余之人交给阿米尔,由其带兵全部击杀一个不留,免得再生祸端,西域不得安宁。”
刘梦龙一听杨月生说出斩草除根之言,心里有些于心不忍,但是转念一想也对,若不斩草除根,这安那措、提布林十个部落残余之人再繁衍生息壮大之后,必会寻机报仇,安西四镇永无宁日,唉!也只能如此了。
刘梦龙微微点头,杨月生微微一笑,二人就此定下将安那措十个部落除尽之计。
风沙弥漫,黄沙翻滚,一浪连着一浪,层层叠叠冲向天际,藏身炙热难耐的黄沙大漠伏击仇人,也是颇为辛苦与难熬。
看着炎炎金日,艾则孜狠狠吐了一口吐沫。
“该杀的唐军,竟然躲在焉嗜镇里不出来,这都六日了,等的老子嘴里都生泡了,一旦出来,不把唐军大卸八块誓不为人,尤其是焉嗜镇都督刘梦龙,不折磨你一番,决不让你轻易死去,刘梦龙……”
艾则孜一边咒骂,一边趴在沙丘上远远监视着焉嗜镇的动静。艾则孜耐心被一点一点消磨,就在其忍不住要率兵杀进城之际,忽见城门一开,一支商队出城。
艾则孜看着商队心里盘算何时动手之时,其余东南北三面监视之人回报,焉嗜镇三面城门大开,出来三支商队。
艾则孜微微一想,白天动手恐怕唐军会出城支援,不如晚上动手最为妥当,凉唐军夜黑难行,也奈何不了本方人马。
“派人跟上四支商队,远远跟着看其在何处落脚,晚上称黑偷袭,杀人拿货一个不留。”
“遵命首领。”
手下之人答应一声,分出四个小队悄悄跟踪商队,而四支商队却毫无察觉。四支商队出城之后,先向左,后向右,来回折向而行,最终在焉嗜镇东面二十里外一处绿洲先后落脚。
四支跟踪小队留下两支继续监视,其余两支回去禀报,艾则孜得报冷冷一笑,下令集合两万人马,等天色一黑,杀向绿洲屠杀商队。
就在艾则孜磨刀霍霍杀向绿洲之时,焉嗜镇内八支唐军趁着天黑,分为四路,从东南西北四面城门出城,一路忽左忽右快速行军甩开暗中监视响马之后,八支唐军不约而同奔向绿洲会合。
被甩开的响马探子感觉情形不对,赶奔绿洲禀报艾则孜,却不知此时绿洲已是人欢马叫,箭雨纷飞,陷入战火之中。
战火何时燃烧,当从艾则孜率领人马趁黑偷袭说起,艾则孜本以为连夜偷袭,必能一举荡平商队,抢得大批货物,留下一地死尸恐吓焉嗜镇唐军。
然而令人十分意外的是,当响马来到绿洲之外,发现不知何时商队把车子头尾相连围成一个圆圈,车厢在外,而商队之人都躲在围成的车厢圈里。
乍见车厢围成圆圈,艾则孜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但并无担忧之心,商队在野外为防御偷袭偶尔也如此做过。艾则孜当响马多年攻破如此防御也有多次,今晚再见觉得轻车熟路,大嘴一咧,脸上露出不屑一顾神色。
回头冲着身后众响马高喊一声。
“杀,一个不留。”
“杀……”
“杀啊……”
众响马单手抓住缰绳,另一手高高举起弯刀不住摇晃,发泄心中喜悦之意。
一时间战马奔腾,犹如黄河决堤滔滔不绝冲向商队,似乎想瞬间淹没商队,连人带货全部冲走一个不留。
但是世上有些事情往往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今夜众响马吃到了苦头,战马冲锋刚起,就见车厢发出响声,中间车板一动,露出长约三尺,宽约半尺空隙。
并从空隙之中伸出无数闪着寒光箭头,随着“崩崩……”弓弩弦声响成一片,无数弩箭从车厢射出,将前面响马射落马下,倒地响马身躯翻滚带起一片尘埃,而失去骑士战马则是猛冲几步,马膝一软,来个马失前蹄,重重砸在黄沙中,冲击而成一个沙坑。
前排响马中箭之际,紧跟在后响马一惊,左手紧拽缰绳,双脚猛磕马镫,试图勒住战马,暂缓前冲之势。但是马的惯性太大,岂是三两下就能勒住的。
只见前排响马倒地翻滚之际,后面响马胯下战马猛的前倾,马头一低将响马甩向前面,或是战马一歪连人带马侧翻倒地。一时间人嘶马叫,乱成一片,艾则孜看在眼里大吃一惊,心里暗道一声:看来这商队护卫必是曾经领兵打仗之人,不然决不会布下如此埋伏防备偷袭。
艾则孜看着手下倒下一片,有心想退,但又不甘心就此吃个暗亏,就在其犹豫不决之时,一支钢簇箭带着一道寒光迎面射来。
艾则孜吓得大惊失色,连忙使个“铁鞍桥”往后一躺,背贴马背躲过致命一箭。
不待艾则孜挺身,对面车厢接二连三射来钢簇箭偷袭。不断射来的钢簇箭打乱了艾则孜的思虑,令其瞬间怒气冲天,气血上涌,暴躁之气直冲顶梁门。
而人在气恼之下往往方寸大乱,艾则孜也不例外,只见其躲过钢簇箭之后,一挥弯刀大喊一声。
“氐羌族兄弟听我号令,神灵在上保佑我们,为了复仇而战,奋勇向前,杀光商队众人,开战……”
“冲啊!……”
“……”
众响马高举弯刀齐声响应,一个个士气如虹,毫不畏惧生死,似乎有真神保佑一般,向商队再次发起冲锋。
静静绿洲之边,一场大战彻底拉开大幕,谁生谁死唯有天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