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目遍布广撒网,风吹草动入法眼。
略施小计入部落,三军暗动为剿匪。
听着藏青悲伤之言,塔可西、阿尔木图、央光达、李博灵四人默默流泪,兄弟之情溢于言表。
藏青与藏浩两兄弟的身世遭遇,塔可西四人也曾经历过,想当年若是出身大户人家,谁想游荡江湖,沦落风尘,最终落草为寇。但是时也,命也,运也,非吾之所能也,终究人如柳絮,随风飘荡,四海为家,回首往事历历在目,真是不堪回首,心痛难当。
五个都有悲伤往事之人围坐一起,流罢眼泪,藏青忽而擦去眼泪,举杯高呼。
“我本有心展鸿志,奈何世事多变迁。
孤苦无依落风尘,落草为寇可奈何。”
“大哥好文采,我等敬大哥一杯。”
塔可西、阿尔木图、央光达、李博灵四人纷纷举杯敬酒,藏青也不客套,举杯痛饮,辛辣之酒流入咽喉淌进五脏六腑,洗去忧愁,忘却烦恼。
藏青为首响马躲在黄沙镇每日以酒浇愁之时,诸不知陆凯九人奉命上天山,拜见天山掌门金风子。将来意一说,金风子手捋须髯微微沉思片刻,微微点头,淡淡开口。
“刘梦龙如今贵为宁远将军,尔等又在其手下当差,今后仰仗刘梦龙之处颇多,此忙可帮。”
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帮忙不可过于明显,可令门下弟子暗中相助,既能讨好刘梦龙,又能不得罪西域各族势力。”
“陆凯,天山风云令暂交你手,令在你手,见令如见人,门下弟子若敢违抗,禀告山堂长老清理门户。”
“弟子谢掌门。”
金风子一摆手。
“去吧!速速下山,早去早回。”
陆凯磕头拜谢,下山而去。三日之后,天山风云令在天山众弟子中传遍,不出几日,天山众弟子在西域各处游荡,倾听关于响马的各种消息。
月余之后,疏勒镇白田街一间名为沙甸回味馆内,一名身着翻领对襟的袍服的紫面蓝目中年大汉迈步而入。找个空桌大马金刀一坐,用手敲着桌子大声喊道。
“来壶葡萄酒,一盘手抓羊肉,四张胡饼,一碗酥油抓饭。”
其声一落,饭馆伙计急忙上来擦拭桌子,端上奶茶,道声稍候,直奔厨房催促快做饭菜。
紫面蓝目大汉等待之时,右脚一抬,踩着凳面,歪着身子斜目打量店内食客。
顺其目光望去,左面斜角一桌食客,桌上两人皆身穿蓝色碎花长袍,头戴尖顶皮帽,嘀嘀咕咕低声交谈。右面一长桌坐着四名食客,四名食客身穿紫色胡服,头扎长辩,时而高谈论阔,时而低声细语。
前面与后面皆空着并无食客,紫面大汉看罢周围食客,心里暗暗盘算:陆师兄让寻找响马探子,可这响马探子脸上无字,身无特征,让我如何寻找,真是大海捞针,令人颇伤脑筋啊!……。
紫面大汉正烦恼之际,伙计将酒菜饭食端上,紫面大汉大口喝酒,以手抓饭抓菜,吃得那叫一个豪爽痛快。但是其吃饭发出吧唧嘴之声传遍饭馆,令得另外两桌食客颇为不满。
身着蓝色碎花长袍的两名食客上下打量了几眼紫面大汉,见其腰悬长刀,彼此一对眼神暗暗忍下。但是身着紫色胡服的四名食客有点压不住火。其中一人率先发难,冲着紫面大汉高声喊道。
“唉,紫面汉子,吃饭就吃饭,别老吧唧嘴令旁人食欲不振,赶紧住嘴收声,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紫面大汉闻言勃然大怒,一拍桌子,怒吼一声。
“老子吃饭干你何事,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乃天山弟子葛尔图,在外吃饭一向如此,走到哪都无人敢管,你是哪座庙里神灵敢来管我,真是自找不快,哼……。”
紫面大汉话音一落,一名紫袍大汉拍案而起,就欲拔刀相向,其身旁三名大汉一听是天山弟子,顿时心头一震,眼神一对微微点头,赶紧劝住同伴离开饭馆免得生事。
发怒紫袍大汉临走之前留下一句。
“葛尔图,你莫要嚣张,尔不过仗着是天山门人才敢胡作非为,天山派迟早有马高蹬短之时,到哪时看尔等天山门人如何自处,哼……”
葛尔图正待出言反驳,忽见紫袍大汉掌心老茧颇厚,手背留有浅浅刀痕。其心里顿时起疑,看此人手掌必是练家子,而手背刀痕虽淡但必是与人交手留下之伤,难道说此人与响马有关不成……。
思及此处,葛尔图眼睛一亮,心里暗道一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四名紫袍大汉必有嫌疑,虽然四名紫袍大汉离店而去,但是葛尔图暗暗留心四人,匆匆结账离店跟踪四人而去。
其实葛尔图不过是天山派外门弟子,在门中地位低下,跟陆凯九人比起来哪是地位悬殊。要知陆凯九人乃是内门弟子,内门弟子比外门弟子在门中地位高出一大截,江湖各大门派皆是如此。
葛尔图此次来到疏勒镇也是奉命行事,只因陆凯手执风云令代掌门下令,令门中弟子无论内门外门,都速速下山寻找响马探子,若敢违抗风云令,自有门中山堂长老清理门户。山堂长老执法森严,手段狠辣,那可不是吃素的,因山堂在门中哪是出了名的狠。故此门中所有弟子对于山堂长老十分畏惧,风云令一下所有弟子莫敢不从。
葛尔图不过是外门弟子下山寻找响马探子的一个缩影而已,而内门弟子当以陆凯为首,除了项勇八人,还有内门弟子三四十人。
如今内门弟子也借着寻找响马探子为由,纷纷下山在西域各城乱晃,趁机偷听一下民间谈话,借此寻出蛛丝马迹,好回山禀告掌门领赏。
有道是各有心腹事,尽在不言中。而天山内门弟子蒋成龙为寻响马探子另辟蹊径,独自一人来至阿尔泰山脚下。
看着草原放牧的突厥族人,蒋成龙眉头紧皱,心里暗暗盘算该如何混进突厥一族,探听到关于响马消息。
蒋成龙思虑之时,放牧的突厥大汉抬眼望见蒋成龙一直伫立草原边缘,不知其意欲何为,有心不搭理外族之人,但见其久久伫立不走,放牧大汉便策马上前加以询问并驱赶。
“哒哒哒哒……”
马蹄之声越来越近,而此时蒋成龙心里打结,废尽脑筋想着该如何混入突厥一族营地。焦急万分之中,脑中灵光一闪,蒋成龙眼睛一亮,心结瞬间打开。
蒋成龙心里虽喜,但是表面不动声色,暗运内功逼出鲜血顶到喉咙。待放牧大汉来至近前两马相对之时,蒋成龙突然“哎呀”大叫一声身形不稳来回摇晃,大嘴一张一口鲜血喷出,喷得放牧大汉满脸是血。
放牧大汉被突喷鲜血,一下懵住。就在其发懵之际,蒋成龙双眼一闭,人事不醒从马上栽落,重重落在草原之上。
放牧大汉用衣袖擦擦脸上血迹,看看地上躺着之人,不明白其为何一见自己靠近就吐血落马。但是其转念一想:见死不救,有些不妥。
放牧大汉片腿下马,扶起蒋成龙,将其放在马背之上,随后搬鞍上马,牵着蒋成龙战马缰绳,驮着其回到部落。
蒋成龙被放牧大汉暂时放置帐篷之中,随后禀报族长达尔尼亚,请其定夺如何处理外族之人。
“去把萨满找来,为其疗伤,待其痊愈之时逐出部落,不许再进部落一步。”
达尔尼亚一发话,族中部众立刻按令而行,四处忙碌寻找萨满为其治病疗伤。而此时躺在床榻之上的蒋成龙正在心里窃喜,暗道一声:幸亏我灵机一动,想到诈伤混入突厥妙计,不然想进入突厥部落真是难上加难。
其正想之际,忽听帐外脚步声响,蒋成龙赶紧闭目昏迷,暗中运功将真气聚在丹田之上京门穴中,令此处穴道微微突起,似乎伤势很重,以便蒙混过关。
“咚咚咚咚……”
重物锄地之声响彻耳边,蒋成龙不用睁眼一看便知是拐杖之声,似乎来者是位岁数颇大的老者。
蒋成龙怕被看穿,急忙暗运真气在丹田周围经脉穴道乱走,造成真气散乱,练功走火入魔假象,以期骗过老者,长留突厥部落,探听出响马消息。
就在蒋成龙提心吊胆之际,耳边传来声音。
“尊敬的喀木长者,躺在床榻上的曳落河便是突然吐血之人,你快看看伤势如何?”
“巴图尔,扶我坐下,看病救人是上天赐予萨满的本领,我自当尽力施救……”
喀木长者话音未落,巴图尔急忙伸手相搀,让喀木长者慢慢坐到床榻边上,抬起黝黑萎缩褶皱密布,犹如老树皮之手,颤颤巍巍,慢慢摸向蒋成龙前胸。喀木长者右手尚未靠近,蒋成龙心里暗暗打鼓,其心里十分害怕被喀木长者识破,但又不敢丝毫反抗,害怕遭到群起而攻之。
蒋成龙心跳加速,“咚咚咚咚……”都快跳成一个了。
怀着三分恐惧,七分期待,蒋成龙终于等到一只哆哆嗦嗦之手摸到其前胸,再到丹田上下。
在巴图尔期待目光中,喀木长者缓缓开口。
“这位外族勇士伤的乃是经脉,观其气色不佳,摸其脉搏杂乱无章,应是修炼武功走火入魔,才吐血昏迷;若治此病需找族中高手库尔德为其运功疗伤,另外我给你开个方子,你去西洲城照方抓药,双管齐下,半月之后伤势自然有所好转,老朽告辞了。”
听着老者之言,巴图尔单手拂胸,弯腰鞠躬以示感谢,喀木长者微微点头回应。随后喀木长者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离开,过了两刻工夫送来药方。
看着药方巴图尔是喜忧参半,喜得是有办法救治蒋成龙,忧的是库尔德虽是族中高手,但为人嚣张跋扈,傲里夺尊,不可一世,若想请库尔德为外族人运功疗伤,恐怕难上加难。
想罢多时,为人心善的巴图尔,一咬牙一跺脚,硬着头皮去找库尔德。库尔德哪是什么人,突厥族第一高手,眼高于顶,岂能正眼看族中地位低下的巴图尔。
库尔德斜眼扫了巴图尔一眼,不屑一顾哼道:“哼,若想求我为外族人治病,需到西洲城给我带回烤全羊、烤羊肉串、手抓饭、拿仁、拉条子、烤肉、烤包子、馕、馕包肉、烤全羊、羊杂碎、油塔子、熏马肉、酸奶疙瘩、奶茶、面肺子、帕尔木丁,将这些吃食每样带回一些,方可考虑一下运功救人,巴图尔,你能做到吗?”
巴图尔一听,气得心里暗骂库尔德趁机要挟,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但为了救人,巴图尔只能答应下来,库尔德冷哼一声权当送客。
巴图尔去西洲城抓药买各种吃食一事不提,单说蒋成龙,听着巴图尔与喀木长者对话。蒋成龙心里暗暗感激巴图尔为人心善,暗想今后定找机会报答巴图尔救命之恩。
巴图尔此去西洲城便是一月之久,而蒋成龙则由其余牧民照料。躺在床榻之上,蒋成龙不动声色装成昏迷不醒,暗暗偷听附近一切谈话。
起初几日听得都是一些流言蜚语,但时日一长,蒋成龙听到十分震惊消息,其竟然听到两位突厥勇士谈及族长派一万勇士支援藏青一事。
听到此言蒋成龙心喜异常,觉得不虚此行。待巴图尔回到部落,蒋成龙生怕库尔德给其运功疗伤发现端觅,故意运行真气在经脉乱窜,来个以假乱真。
库尔德给蒋成龙运功疗伤之时,也是心不在焉,故而并未发觉异常之处。蒋成龙在运功疗伤及中药调理双管齐下治伤之后,又在突厥部落待了一月有余,在这一月之内,蒋成龙暗暗偷听,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听及藏青在天山以北沙漠之中有个十分隐秘落脚之处,似乎叫黄沙镇。
得知响马落脚之处,蒋成龙急于禀报师门,便不辞而别离开突厥部落。临走之前,回头望了一眼巴图尔所住帐篷,心里暗道一声:将来必报你的救命之恩。
蒋成龙离开突厥部落,日夜兼程赶到天山派禀报掌门金风子。金风子派人将消息告知陆凯,却不知这次天山弟子为寻响马踪迹,可谓是用尽心机,稍微有个风吹草动,便会暗暗跟踪并禀报官府,为此也有不少无辜之人含冤入狱,这是刘梦龙始料未及之处。
待陆凯将消息禀报刘梦龙,刘梦龙与杨月生一番商议之后,决定兵分四路,由刘梦龙、杨月生、贺芒、杨寿泉四人各带一路人马,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进入天山以北沙漠,寻找黄沙镇。
同时派陆凯九人与叶雨南、俞飞安十人乔装打扮成突厥商队,一路向北横穿天山以北沙漠,寻找黄沙镇。
商队先行走明路,吸引响马布在沙漠里的暗桩,而四路大军则是夜间赶路,受尽风沙寒冷之苦,只为麻痹响马。免得被响马发觉逃离黄沙镇,而令围剿之计功亏一篑。
刘梦龙与杨月生四人率领四路大军暂且不提,单说陆凯与叶雨南一行人,骑着骆驼带着琳琅满目货物行走沙漠之中十分惹眼。
炎炎烈日下,一支商队在沙海孤独穿行,陆凯骑在骆驼上举目四望,沙海茫茫,浪丘起伏,大漠孤寂,渺无人烟,偶尔望见几株仙人掌,总算眼中多了一丝生气。
陆凯打开虎忽勒木塞,仰头灌了一口水,润润干裂嘴唇及冒烟的喉咙,冲着叶雨南喊道。
“叶兄,你说我等向北走了三日,怎么未见一丝人影,再无响马踪迹出现,响马不曾找到,我倒是快被洒成肉干了。”
叶雨南闻言哈哈一笑。
“陆贤弟,烈日下行路,酷热难耐在所难免,权当是心性的一种磨炼。”
话锋一转又道:“我等在烈日之下,起码能辨明方向,而师兄与将军、贺芒四人领兵夜行,不仅寒冷彻骨,连方向都难以分辨,比起夜间赶路大军,陆贤弟这点苦不算什么,知足者常乐乎?”
叶雨南话音一落,陆凯哈哈一笑。
“叶兄说话越来越像军师,只是有一点颇为不解。”
“有何不解之处,尽管道来,我一一解答。”
“你与杨月生既为师兄,可是你俩岁数怎么相差颇大,这是为何?”
“拜师看机缘,入门有先后,我与师兄相差颇大是有缘由,回想当初,我与师父结缘之时尚是黄口小儿,放牛有些疲倦,便在桃花树下小憩片刻,恰好遇见师父也来树下休息,遇到师父之后,与其一番交谈,师父说我与道家有缘,便说服我的父母,带我上山学道。”
“待我上山之后,初次见到我的师兄杨月生,那时师兄已是加冠之年,师父整日忙碌天罡门中事务,无暇教我道法及武艺,便让师兄教我武功、道法,从此以后师兄便是我的师父,师兄为人老成,处事公道,在天罡门内清誉颇佳。”
“哪叶兄因何入的响马?”
陆凯淡淡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